第16章 弃妇vs锦衣卫指挥使

　　官场老油子们都默认正月不开撕，不然这一年都不会消停。尤其开春头一次上朝，更是你好我好他也好，哪怕是对立派别，也都一团和气互相问个好。

　　只是大家谁都没想到，就在司殿太监在皇上示意下要喊“有本启奏，无事退朝”之时，一个言官站了起来，矛头指向户部七品官员范天林有谋逆迹象。

　　众臣都一哆嗦，本能觉得这事要大发。若非如此，不可能年都没彻底过完就开撕。

　　只是范天林是谁？多数官员都有些懵，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

　　但参政知事秦大人和他的上下游却都打了一个激灵，感觉要坏菜！

　　朝堂上越撕越热乎，最后恨不能将半个朝堂的人都划拉进来，当时场面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不过这一次是试探多余打击，所以朝廷对于范天林这边是交给大理寺去查，而不是交给锦衣卫。

　　对于这一结果，秦大人还是满意的，毕竟大理寺也算自己人。但生气还是生气，所以狠狠责骂了一顿范天林这个不省心的女婿。

　　秦大人也没想到，几件事竟然赶巧凑到一处，让女儿女婿彻底翻脸。

　　此时范天林正恶狠狠盯着秦淑宁：“你们家里看不起我，这点我知道，但在我家人面前都一点尊重不给，是不是太过分了？”

　　秦淑宁这阵子心情一向不好，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吃了呛药一样一点就着，不然也不会作出扔婆婆小姑子出门的举动。

　　秦淑宁斜着眼睛用手指着范天林的鼻子：“你一个乡下来的书生，又只不过是二甲，能进了我们秦家大门本就是烧高香。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该像原先一样好好捧着我。可你看看你自己，自从从老家回来飘成什么样子，竟然敢天天帮着你老子娘和妹妹欺压我！”

　　“你自己抬头看看这个家里，吃穿住用行，就连仆人，哪个不是我秦家供应的？指望你那点俸禄，在京城还想立足，简直就是笑话！”

　　“不对，若不是我父亲，你连留在京城当个七品官都不能够，还想娇妻美妾？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们老范家天生吃软饭，在赵曦那个蠢货那里软饭硬吃我管不着，但在我这里门都没有！”

　　看着秦淑宁上下两片嘴唇一直在翻飞，嘚啵嘚让范天林头都炸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掐死秦淑宁，堵住她的嘴！

　　等到秦淑宁提到陈曦之时，范天林彻底崩溃，终于下了狠手，死死掐住秦淑宁的脖子。

　　范天林放弃了赵曦这个贤惠懂事的妻子他后悔吗？他不后悔，因为他更喜欢荣华富贵。但面对秦淑宁如此看不起他，甚至把他当做吃嗟来之食的狗，他脑子一热终于不能忍受。

　　如果是赵曦，绝不可能舍得这么对他！

　　“你这个泼妇，你以为我傻吗？你当年嫁给我，难不成是因为喜欢我？可别自欺欺人了，不过就是你走投无路而已。”

　　“当时你和废太子私通款曲，他出事后你为了秦家和自己，这才找了我这个乡下来的小人物接收你这个二手货。新婚之夜你们灌醉了我，还各种造假，还真当我不知道呢？”

　　“上了你们这条贼船，替你谋了一个活路，你不仅不感激我，竟然还各种高高在上欺辱我，你要脸不要？”

　　秦淑宁本来就要窒息，听到“废太子”三个字更加心惊肉跳！

　　正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之时，终于被几个丫头救下了。这里毕竟是秦家，她们听到动静死命扑打范天林，这才保住秦淑宁一命。

　　秦淑宁站了起来，踩着被丫鬟们摁在地上的范天林，居高临下冷笑道：“一个臭虫竟然还敢杀了我？来人，将他吊死！”

　　几个丫鬟吓得愣住，秦淑宁看着她们：“到底谁是主子？还是你们不敢？这事有我担着，你们害怕什么？”

　　听主子这么说，丫鬟们知道这是来真的，只能照办。因为这几个都是心腹，她们可见识多了主子的冷酷，如果不照办，最后死的肯定是她们。

　　范天林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死在了秦淑宁的手里。一条狗死前还能叫唤几句，他却悄无声息。

　　范天林咽气之前，除了强烈不甘，最后脑子里想的竟然是陈曦。他想着，若是还和陈曦在一起，哪怕现在过得清苦点，一定是幸福的吧？

　　范天林死了，被放在卧房里一夜，第二日才做出被人发现的样子。

　　秦淑宁哭得死去活来，把范天林的身后事做的轰轰烈烈，堪比最贤惠妻子。

　　秦家人都知道真相，但都做出一副范天林受不住朝堂上的指责而自杀的样子，恨不能到锦衣卫讨一个说法。

　　然而赵星辰有备而来，将秦淑宁和范天林最后的行为一一说了起来，尤其夫妻之间的指责说的一清二楚，秦淑宁和废太子暗通款曲的事情也挑了出来。

　　而且锦衣卫还查明，秦淑宁曾经堕胎，孩子便是废太子的。

　　听完之后，满朝哗然！

　　包括皇上也如此。当年他废了太子只是一时脑热，本来是想着压一压太子风头，过几年再说。

　　没想到废太子被圈禁后的第三个月便命丧黄泉，背后隐隐约约扯出一堆皇子，这让皇上勃然大怒。

　　皇上当年曾恼怒太子，但这个儿子毕竟是嫡出，他也曾真心疼爱过。尤其在孩子死后，白发人送黑发人，想起的便只有儿子的好，且无限放大。

　　如今听到秦淑宁竟然把儿子的孩子给弄没了，而且为了避嫌还火速嫁人，皇上简直想把秦家人全部弄死。

　　太子死后没有后人，皇上为此心里不安。现在却知道明明可以有后代的，却被秦淑宁亲手给弄没了，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皇上这几年懒于处理朝政，甚至曾经数月不上朝，但不代表他对朝政失去掌控。天子一怒，可想而知，秦家轰然之间倒塌。

　　谁都没想到，秦家会因为秦淑宁这个闺女而倒霉。

　　而秦淑宁自己也委屈，因为当年和废太子哪里就是情情爱爱？不过是家里人的蓄意谋划，是背后一大串利益纠葛而已。

　　现在爹娘和兄嫂却反过来指责她，还真真可笑。

　　秦淑宁觉得自己这一生简直就是笑话，为了家族作出各种牺牲，却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这个案子轰轰烈烈，先是由范天林揪出秦家，之后把左相和稷王牵扯进来，呼啦啦朝堂上少了五分之一的人，可谓近年来最大的案子。

　　而老百姓对于哪个官上台倒台并不关心，他们更热衷于传播八卦消息，尤其是秦淑宁和范天林之间的狗血爱情。

　　此时，范天林吃软饭抛弃前妻的事情早就被扒了出来，而秦淑宁也曾与别人有染的事情同样没瞒住，只不过没明说是废太子而已。

　　这种渣男贱女的事情太容易引发百姓关注，甚至很快被搬到了戏台子上，引发了持续许久的热潮。

　　陈曦这个当事人成了吃瓜群众，小日子优哉游哉。

　　原主那一世，范天林和秦淑宁一开始至少做到了举案齐眉，时间久了是心心相印，而现在陈曦才知道，原来背后有这么多丑陋的故事，真真是报应不爽！

　　至于张氏和范娇，这两人也被锦衣卫从庄子里捞出来，发配到西北边疆种地去了。至于她们能不能活着走到边疆，那就是她们自己的本事了。

　　曾经伤害原主的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陈曦终于觉得可以功成身退，以后日子是好是坏，都彻彻底底属于自己了。

　　陈曦在百花楼听戏的时候，被红姐请到了包间里，而赵星辰等在那里。

　　陈曦看看赵星辰，又看看红姐，终于意识到这里面的关系，原来她一开始就被盯上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陈曦开门见山。

　　百花楼的生意给了她第一桶金，也通过新春期间的亮相让衣服一炮打响，因此有了几个稳定货源。陈曦以为是这都是自己的本事，没想到却有赵星辰的缘故，就很气馁。

　　赵星辰笑道：“因为你是我嫡姐的恩人，因为你的才能超群。不是我帮你，而是你帮了我们。”

　　自己有几斤几两陈曦还是明白的，沉默片刻后才道：“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会顺利完成任务，毕竟那么多证据可不是一两天便能搜集来的。”

　　赵星辰解释道：“还是不一样，不仅是你模仿字迹的功力，还有范天林和秦淑宁的道德上的缺陷，这些都是很好的突破口。只是对不住，把你这个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戏园子里轰轰烈烈的曲目，着重表现了陈曦和范天林之前的故事，外人看热闹，但对陈曦本人来说却是往伤口上撒盐。

　　陈曦笑道：“这无所谓，当初你问过我的意见，是我自己愿意揭开这层伤疤。揭开之后不仅不痛，反而心里痛快。”

　　她不是原主，现在范天林和老范家的人死后都要被骂，她可太开心了。

　　见陈曦如此放得下，一点不把范天林放在心上，赵星辰心里舒缓许多。

第17章 弃妇vs锦衣卫指挥使

　　老范家一家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陈曦打算从此金盆洗手，不再当锦衣卫的编外人员。见她如此要求，赵星辰自然答应，本来也只是可有可无。

　　见陈曦离去，赵星辰依旧站在原地，总觉得心里不安。对于这份不安，此时的他还不太懂，这一切都是源于喜欢。

　　红姐送陈曦离开，千道歉万道歉，就怕陈曦因此和她离心。

　　陈曦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红姐也是身不由己，而且交往这么久，她是什么人自己也清楚，于是安慰道：“差事是差事，咱们之间的交情是交情，你作出这个谦卑样子，难不成是逼着我和你绝交？”

　　红姐委屈道：“知己难求，我怕你不理我。”

　　见红姐跟个孩子一样，陈曦抱了抱红姐，这才挥挥手走了。其实没什么道歉，红姐虽然没明说过，但已经好几次暗示她也是组织里的人了，这就足够真诚。

　　被陈曦抱了，红姐心情格外好，喜笑颜开上楼去，却见赵星辰黑着脸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红姐：“……”主子也不是什么喜怒无常的人呀，刚刚是怎么回事？她哪里猜得到，赵星辰纯粹就是嫉妒，嫉妒她得了一个拥抱。

　　赵星辰虽然情绪有波动，但此时朝堂形势也容不得他儿女情长，几乎全部心思用在各种算计之上。

　　锦衣卫、东西厂互相攀扯，一时间乱相百出。京城官员变动之大，甚至牵涉到数个皇子，让许多豪门贵族都人心惶惶，生怕第二天进去的就是自己。

　　而城南菜市口那里砍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听说污浊血水混进干干净净的白雪中，恨不能将半个南城都染成了深红色，简直是触目惊心。

　　哪怕陈曦这个平民百姓也多少感受到京城紧张局势，因为近来连做华美衣服的生意都少了几成，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都鲜少出来走动。

　　好在春暖花开之时，京城终于平静下来。但此时大家发现，三个皇子竟然全部被发落，哪怕没有被明着处理，也都退出了朝堂。

　　皇子们被皇上厌弃，那么等皇上百年之后呢？如今皇上年纪可不算小，哪怕从民间采选再多美人，生出儿女的几率也是十分之少。

　　没有正儿八经继承人，这可真是糟心事！

　　就在这个当口，赵婶却带着平安进京。

　　陈曦见到赵婶，心里十分惊喜，一种终于见到亲人的感觉，互相拉着说了良久的话。

　　赵婶道：“范天林的死都传到咱们村子里了，大家都拍手称快。这种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本来就该死，同时也让许多软饭男有一个警醒。别以为糟糠之妻就好欺负，也要掂量掂量被反噬的后果。”

　　陈曦一听连老家人都知道老范家的悲惨，心里就更舒坦了。

　　范天林这事在京城顶多就是花边八卦热闹一阵，但在老家可以被唾弃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连他们祖坟都会被嫌弃。

　　想到这些，陈曦简直美滋滋。

　　见陈曦如此高兴，赵婶仔细打量一番后笑道：“咱们阿曦越来越年轻漂亮了，可见京城水土养人。你还是花朵一样的年纪，有没有嫁人的打算？”

　　陈曦：“……”哪个年代的中年女性都喜欢给人做媒？但陈曦知道赵婶是一片好心，因为这个年代一个女人独居太难了。

　　就比如在这个胡同里，总有那么几个八婆喜欢嚼舌根，背地里说三道四，把陈曦说得很不堪。好在陈曦拉着大多数女人干活，这些女人自然要帮她说话，不然还不定被怎么议论。

　　“赵婶，经过和范天林那一段婚姻，我对婚姻提不起任何兴趣，生怕再遇到那种不堪之人。如果嫁人后反而过得不好，我干嘛要嫁呢？”陈曦叹道。

　　听陈曦如此说，赵婶想想自己经历也不再多说，只聊起了家常。

　　到了夜里，赵星辰特意来拜访，像往日一样避着人。

　　陈曦见了只屈膝行礼：“赵叔叔安好。”打完招呼便赶紧躲了，将空间留给人家姐弟两个。

　　赵星辰看陈曦走了才回过神来，被姐姐打趣道：“都被人叫叔叔了，你还有什么想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