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算什么工程,你要真有钱,就铺上柏油,我可以帮你们做,花不了多少钱。如果不铺,下雨天很难走大车。”
叶昭:“你可真会找赚钱的点,以后吧,等我们宽裕了再说。”
叶昭正要走,又回过身道:“桂叔,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
“你到我办公室来。”
到了二楼叶昭办公室,桂皮拿出盒红双喜,抖出一根烟正要抽,被叶昭制止:“立了新规矩,我们办公室不给抽烟。”
桂皮啧了一声,把烟挂耳朵上,“就你们规矩多。你找我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生意拉桂叔一份?”
叶昭边清理桌上的资料,边道:“垃圾场那块地皮不是村集体的嘛,面积多大你知道吗?”
“垃圾场?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桂皮没回答叶昭的问题,叶昭也不回答他的,她再问了一次:“面积多大?”
桂皮仔细想了想道:“那地方不小,比紫竹林大,比标准球场小,大概5000平方左右吧。”
这倒超乎叶昭想象了,五千平方她够呛吃得下。
“知道怎么卖吗?”
桂皮来了兴趣:“你想买啊?你想赌一波大的?”
叶昭怕他们合起伙来宰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我就随口问问,便宜可以考虑考虑,贵就算了。”
曾屋围的垃圾场虽然说是临时垃圾场,但十年八年都未必能搬走,桂皮清楚实际情况,但他不可能劝叶昭不要买啊,这对他来说,是个赚钱机会,说不定可以捞一笔中人费呢。
桂皮手指点了点桌面,小声跟叶昭道:“垃圾场那块地皮两年前就挂出来过,有人想要,但最后没谈拢,就没卖。”
刚刚艾嫂跟叶昭说了,不是没卖,实际情况是没卖出去,买家没要。
叶昭装不知情,“他们谈的是多少钱?为什么没谈拢?”
“七八十每平方吧,买家是泥猛介绍的人,他想要村委协调一年内把垃圾场搬走。如果村委能协调把垃圾场搬走,怎么可能80元落他手上?就算那周围不能发展起来,也不可能是这个价,对不对?最后就谈崩了。”
单价无论是70元还是80元,都要三四十万才能拿到手,集中所有的资金可以勉强凑够,可她也不可能把所有钱都扔进去啊。
“这个价钱有点贵,还能往下谈吗?”
“你真要买啊?”
“我刚才说了,价格合适可以买。”
桂皮看到了希望,马上鼓动道:“垃圾场迟早要搬走的,你敢赌就对了。至于价钱嘛,可能便宜不了太多,80的价格已经是白菜价了,全市都没这么便宜的。”
“这个地皮买下来也只能放那里,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要租金没租金,万一垃圾场一直不搬走,钱白砸了。”
桂皮问:“你心里价位多少?”
“50!”叶昭杀了一手狠的,她知道不可能这个价钱拿下来,先杀了再说。
“那不可能!这个价钱村委敢卖,你也不能买吧?万一被人告了,还得背上一个低价谋取集体资产的罪名。”
“垃圾场有人买就不错了,还低价谋取集体资产?!你去帮忙谈,还是那句,价格合适我买,价格不合适就算了。”
桂皮答应去问,叶昭在公司呆了会儿,了解了一下各项工作的进展,然后就回去了。
回到小西楼,李瑞香正在家门口洗头,叶昭走前去跟她聊天。
“你洗冷水啊?”
“温的。”李瑞香半抬起头,傻傻地笑了一声,挤了香波抹在头发上。
叶昭拉过凳子,安静坐在边上看她洗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楼上传来吉他、键盘和架子鼓的声音,文天祥乐队几乎每个周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来玩乐器。
李瑞香洗完头,拿毛巾擦着头发,跟叶昭一起坐在院子里,只是,叶昭坐在阴影里,她坐在阳光下。
李瑞香边擦头发边道:“哎,你知道高月月回厂里上班了吗?”
“什么时候?”
“就前两天,在办公室跟着梁主任做事,还挺低调的。”
叶昭冷笑,她爸这操作,既盯住了苏叔叔,又膈应了白韵莲。
李瑞香轻声凑过来,道:“我听说她之前流产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昭晃了一下神,一时不知该给什么反应才好。
李瑞香叹了一声,“我也不晓得她怎么想的,现在跟她见面都没什么话可说,就好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了。我心里有点难受。”
叶昭安慰道:“本来她跟我们就不一样,你现在才发现?”
“我脑子笨嘛。我妈说,高月月跟你那个后妈,迟早要有一场恶斗。”
叶昭笑道:“还是秦阿姨比你清醒。”
“我妈还说,高月月能怀第一次,就能怀第二次,等她生了孩子,你爸肯定会跟她结婚,到时候就有人来跟你争家产了。”
“我爸才四十多,等到我能继承家产,估计我也四五十了,谁还在乎这个……”到那时候,说不定她已经舒舒服服做着她的小房东,而艾琳文具厂,十有八九已经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倒是那个女鞋品牌,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做起来。
李瑞香嘟囔道:“如果是我,我会在乎。”
叶昭不想跟她聊这个话题了,没意思,她问:“秦阿姨去分厂了?”
“一早就去了,那边事情少,我妈隔一两天去一趟。每次去了,高月月的妈江阿姨总爱来找我妈聊天,江阿姨厉害,听说把她以前的两个同事都搞到分厂办公室去上班了。”
这是高月月趁着新厂刚建立,迅速建立自己的势力圈子,叶昭道:“让你妈妈别参和她们的事。”
李瑞香点头:“等她回来,我跟她说。我妈头脑比我清醒的,她还说,有你可以依靠,那些三婆四奶的都得靠边站。”
二楼窗户,曾小天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叶昭!上来拉二胡!”
叶昭今天满脑子都是事,她摇手:“不玩!”
“祥哥叫你!”
叶昭拒绝:“他叫我也不玩。”
曾小天见叫不动叶昭,回头跟曾祥道:“祥哥,你女人,我叫不动!”
曾祥白了他一眼,“谁让你叫。”
阿文挠着头,在收拾东西:“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回家做卷子了,你们港城上学可真轻松。”
曾小天不以为然:“轻松是因为有人辅导。只要祥哥回来,我就能从窗户里看到他们俩,一个在做卷子,一个在玩游戏。”
阿文听了不免笑道:“小昭在学校也玩,老师都睁只眼闭只眼。”
“谁让她成绩好呢?”曾小天找笔改乐谱,“祥哥,你什么时候高考?”
“明年五月份联考。”
曾小天诧异:“啊?难怪你那么悠闲。”
阿文不理解:“那你岂不是比我们晚一年考大学?比我们晚一年毕业?”
曾祥:“港大只需要读三年。”
曾小天:“你们可以读大学,我肯定什么学校都考不上,高考完就要出来干活了。我妈那天骂我,再不努力就只能跟我舅去收破烂了。我想收破烂挺好的,没有压力,是不是?”
阿文把谱子放进背包里,道:“赶紧努力吧!还有时间。”
“再给我一年我也不可能有进步。”
对面电话铃响,曾祥抬起头,看见叶昭急急跑上楼。
叶昭跑回家接电话,是苏应民打来的,苏叔叔让叶昭去厂里找他。
从楼上下来,叶昭骑自行车去厂里,李瑞香忙跑过来,道:“载我,我也要回厂里看店。”
就这样,叶昭骑着自行车,载着李瑞香出了院子。
叶昭在苏应民办公室等了会儿,他才从楼上会议室下来。
苏叔叔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瓶可乐,直接放她面前,道:“我以为你没那么快来。”
“苏叔叔你让我来,我不得放下书本,赶紧来啊。”
苏应民拉了椅子,坐她对面,笑道:“哎呀,还是你听话呀。”
叶昭憨憨笑道:“我爸不听话是吗?”
“你爸?”苏应民乐了,“你爸的那些事,你都知道了吧?”
叶昭装傻:“我不知道。”
“不许装傻啊!在苏叔叔面前要实诚,不然我会生气的。”苏应民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过自己的保温杯,发现杯子里没水,又站起来去窗边的热水壶里倒开水。
叶昭笑:“那怎么办呢?苏叔叔,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让我爸这么信不过你?”
苏应民愣住了,他倒了热水,坐回椅子上,“你爸跟你说他信不过我?”
果然,两个中年男人互相疑神疑鬼。
叶昭道:“我爸才不会跟我说这些。我是说,他给你往两边厂子里塞了那么多眼线,你是不是看了特烦?”
苏应民哑然失笑,他手指点了点:“你啊!还跟我装傻。你爸提防我是应该的,他是老板成天在外忙业务,我管着厂子,如果这个大后方没有他自己的人,他肯定没有安全感。”
“就这?”
“就这。”
叶昭微微摇头,她并不相信,但苏应民不说,她也没办法。
“苏叔叔,你叫我来什么事啊?”
“你爸爸下周三生日,我们一起吃个饭……”
又是为了叶定国生日,叶昭揶揄道:“有钱大老板真好,过个生日谁都惦记着。”
苏应民说她:“不能这么说话,那是你亲爸。你给他过生日,是应该的。”
“我没空。那天要上课。”
“放学之后,我让司机去接你,就简单吃个便饭,对你只有好处没有损失。”
只有好处没有损失,这话说得过于功利了,叶昭没懂:“什么意思?”
苏应民语重心长地道:“你爸爸如果再生一个孩子,你就不是独生女了,以后就会有人跟你争家产,你要是表现的不孝顺,那你爸很可能把家业留给跟他更亲近的孩子,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