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大嫂那边现在急着要，我就先给她拿过去。”

　　“剩下几套，我晚上熬个夜就能绣好，明天再给你们送过去。”

　　方丽娘边说，边抓紧时间收拾了一下，和沈招儿一起带着已经绣好的二十几套面料，牵着沈来儿，跟着沈宝儿来到沈正凌家里。

　　顾元元正在屋里等着她们。

　　那几个被损坏的玩偶依然摆放在桌子上。

　　玩偶正面对门口，进门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刚进门，沈来儿眼睛亮，一眼就瞅见桌子上的玩偶，伸手指着玩偶，对方丽娘和沈招儿两人说道：“眼睛掉了，耳朵缺了，鼻子歪了，嘴巴也裂开了，好难看。”

　　方丽娘和沈招儿原本还没注意，此时听沈来儿这么一说，连忙往桌上的玩偶看去。

　　这一看，可不就像是沈来儿说的那样，歪嘴斜眼掉耳朵的，上面的图案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看上去非常影响形象和美观。

　　方丽娘惊愕道：“这……这怎么弄成这样？”

　　沈招儿也是一脸意外：“好好的玩偶，弄成这样多难看。”

　　顾元元见她们两个的表情不似作伪，就知道这件事情跟她们两个无关。

　　“方婶子，招儿，来儿，你们快坐……”顾元元招呼她们坐下，沈宝儿给三人冲了糖水。

　　方丽娘把带过来的绣面放到桌子上，说道：“宝儿说，你让我们把绣好的绣面带过来，我那儿还剩六套没有绣完，这里有二十四套已经绣好的面料，你先用一下。”

　　“剩下六套，我晚上熬夜赶出来，明天就能给你送过来。”

　　顾元元把手放在绣好的面料上摸了摸，然后收回手，说道：“这倒不必，方婶子不用那么赶，没绣好的面料，不用这么着急。”

　　方丽娘笑道：“不急就好。”

　　她又从篮子里拿了两双鞋子出来，对顾元元说道：“正凌媳妇，你对婶子多有照顾，婶子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感谢你，给你做了两双鞋，你看看合不合脚。”

　　“要是不合脚告诉婶子，婶子再给你改。”

　　顾元元连忙接过鞋子：“谢谢婶子，你这么忙，还抽空给我做鞋。”

　　方丽娘道：“这都是一年到头做惯了的活，不费什么事，你也别跟婶子客气。”

　　顾元元“嗯”了一声：“我不和婶子客气。”

　　她把鞋子放在一边，对方丽娘正色道：“我今天，让宝儿把婶子请过来，是有件事，想跟婶子通个气。”

　　见顾元元这么郑重其事，方丽娘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她强自镇定道：“有什么事正凌媳妇你尽管直说就是，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顾元元说道：“既然婶子这么干脆，那我也就直说了。”

　　“桌子上摆着这几只玩偶，想必婶子也已经看见了，被人毁坏得不成样子。”

　　顾元元说着，从桌上拿过一个玩偶，当着方丽娘的面，把玩偶图案上的绣线，一根根往外扯。

　　她道：“婶子可以仔细看一下，这些被扯下来的线头，都不是从图案外面被磨断的，很明显，是被人从图案的背面，直接把线脚弄断。”

　　“所以，我们才能这么容易，把绣线一根根扯下来。”

　　方丽娘闻言，也学着顾元元的样子，伸手从桌上拿过一个玩偶开始撕扯上面的图案。

　　得出的结论，果然如同顾元元所说的那样，确实是被人从背面被弄断了图案的线脚。

　　方丽娘气愤道：“这到底是谁，怎么能做这么缺德的事情呢？”

　　“我们绣一张面料得多少功夫，破坏起来倒是容易。”

　　方丽娘说着说着，发现顾元元看着她不作声，心里猛的反应过来，愕然问道：“正凌媳妇，你怀疑这事是我做的不成？”

　　她有些愤怒的替自己辩解道：“正凌媳妇，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绣活，绣出来换钱的帕子、荷包更是不少，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情况。”

　　顾元元摇头：“我没有怀疑婶子，婶子的人品和手艺，我都信得过，自然不会出这种事。”

　　“不过，婶子家里不止婶子自己……”

　　这话让方丽娘心里开始发慌，沈盼儿刻薄的嘴角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方丽娘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她连忙说道：“正凌媳妇，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会不会是别的干活的人，不小心弄坏的？”

　　“婶子家里没别人，只有招儿三姐妹，绣活是她们跟着一起做的，怎么可能自己搞破坏？”

　　顾元元说道：“所以，为了不冤枉人，我才让婶子把家里已经绣好的绣活，都带过来当面查看。”

　　“是或者不是，看看已经绣好的面料就知道了。”

　　顾元元说道，把桌上绣好的面料往方丽娘面前推了推：“婶子自己看吧。”

第184章 凭什么白干活？

　　方丽娘手有点抖，按在面料上迟迟不肯拿起来查看。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还是沈来儿的声音打破安静。

　　小姑娘举着手里的碗，说：“堂嫂，我还想喝糖水。”

　　顾元元笑起来：“好，堂嫂再给你冲糖水。”

　　方丽娘终于不再迟疑。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桌面上绣好的面料，打开，翻过来看图案的背面。

　　这一看之下整个人就呆住了。

　　图案背面的线脚，全部都是被剪刀剪过的痕迹。

　　方丽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她把手里的面料丢在一边，重新拿起另外一份面料查看，结果发现也是一样的。

　　方丽娘的动作越来越快，几乎把每一套绣好的面料都抖开来看过，毫无意外的发现，每一套面料绣好的图案背后，线脚都是被剪开的。

　　方丽娘坐在凳子上久久不能动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沈招儿看见方丽娘的反应，心里也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探手过来，把桌上的面料一块块拿起来看过，最终和方丽娘一样，只剩下愤怒惊愕，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沈招儿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这些面料拿回去绣好之后，直到现在拿过来，除了她们和沈盼儿，就没有其他人接触过。

　　现在面料被故意破坏，除了沈盼儿就没有其他人。

　　这么明显的事实摆在面前，她们就算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沈招儿气得手都在打抖，眼睛都红了：“她怎么能这么做？她怎么敢！”

　　方丽娘眼眶发红，嘴唇蠕动，惭愧又内疚地对顾元元说道：“对不起！”

　　“正凌媳妇，我没想到盼儿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是我管教不严，给你添麻烦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这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这件事，肯定给你造成了银钱上的损失。”

　　“你看损失了多少，这个钱婶子赔给你。”

　　顾元元说相信方丽娘的人品可不是白说的，从她现在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

　　顾元元也没有为了安慰方丽娘，就故意说一点没损失。

　　她对方丽娘道：“损失是的一点的，不过因为发现的早，损失并不是很严重。”

　　“至于赔偿，看在这是第一次发生的份上，加是损失并不大，这点钱我就不要婶子赔了。”

　　“今天这批绣活，你们带回去，全部拆了重绣，到时候交回来，再给你们结工钱。”

　　“还有这几只玩偶，也要拆下来重新绣过图案，这几个重新绣的，就不给你结算工钱了。”

　　方丽娘低声说道：“我哪里还有脸再要工钱？”

　　这是她的心里话。

　　做绣活这事，本来就是顾元元看她们母女几人可怜，所以为了照顾她们，才特意分给她们做的活，沈盼儿不知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暗中搞破坏。

　　这让老实本份的方丽娘觉得没脸见人。

　　顾元元道：“该结算的工钱，还是要结算的，不该给的工钱，我也不会多给婶子。”

　　“另外，希望婶子注意一下，别再出现这种情况，要是还有下回，那我肯定是要让婶子赔偿损失的。”

　　方丽娘想了想，对顾元元说道：“正凌媳妇，我想把手里这批绣活做完，再把这些需要返工的绣活也一起做完以后，暂时就不做了。”

　　顾元元无所谓点点头：“也行，婶子自己决定就好。”

　　方丽娘怕顾元元误会她，连忙解释道：“正凌媳妇，你别误会婶子的意思，婶子并不是对你有意见，而是因为盼儿她不是好歹，我想带着她去开荒挖地，让她吃点苦，好趁早把她的性子拧回来。”

　　她到底还是心疼孩子，想了想又对顾元元说道：“如果正凌媳妇你愿意的话，可以让招儿和来儿她们两个继续留在你这边干活，吃饭还是让她们回家去吃。”

　　“我带着盼儿去开荒地，顾不到家里，招儿来儿两个回去吃饭，正好帮着给家里做饭。”

　　她满脸期盼的看着顾元元。

　　顾元元知道方丽娘这是怕老沈家见沈招儿她们不用给自己干活了，又把人弄回老沈家去压迫打骂，所以才会对自己提这个要求。

　　沈招儿老实本份，干活勤快，沈来儿虽然干不了什么活，但乖巧懂事，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顾元元点头答应下来：“那有什么不愿意的，我这里本来也需要干活的人手。”

　　方丽娘大喜：“正凌媳妇儿，多谢你照顾婶子一家。”

　　方丽娘把这些被剪坏的绣面又重新提了回去，坏了的那几只玩偶更是当场拆开，把面料一起带回去重新绣过图案。

　　回到家里的时候，刚才跑出去的沈盼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哼着小调找东西吃。

　　方丽娘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手里的篮子，从地上捡了根柴火，走进去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打。

　　“啊，啊啊啊……”沈盼儿冷不丁被打，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都跳起来。

　　她尖声叫道：“娘，娘……干什么打我？”

　　方丽娘心里憋着气，下手又快又急，边打边骂道：“是我平时太惯得你，才让你连良心都没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会学做缺德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