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昂和宋小玉皆给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轩昂护到了姐姐身前,宋小玉则躲到了后面。
陈思雨拂开轩昂,示意俩孩子去一边玩会,先问赵晓芳:“聂家不帮你了?”
其实一开始,赵晓芳只想胜过程丽丽,没有妄想取代陈思雨,是后来聂夫人总说她并不比陈思雨差,让她多为自己的前途努力一下,赵晓芳才了歪心,悄悄收集情报,准备在关键时刻向上举报,搞掉老师自己上的。
她以为自己那么努力,聂家肯定会在关键时刻帮她。
谁知聂夫人把她诱进了犯罪的深渊,却无情的一脚踢开,就不管了。
点头,她泪如雨下:“嗯!”
抱起手臂,陈思雨问:“知道为什么人家会抛弃你吗?”
赵晓芳想像陈思雨一样嫁进空军大院,嫁给聂少东,她也一直在为此努力,至于聂夫人为什么突然抛弃她,她当然知道,是因为她没有利用价值了。
但话不能这么说,她说:“聂夫人不像老师您那么善良,愿意帮助我这个从偏远地区,贫苦人家来的女孩子。”
都这会儿了还跟她玩心眼子?
陈思雨说:“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你那一套我见的多了,早就腻歪了。”
顿了顿,又说:“打铁还得自身硬,别人让你上你就上,你考虑过你自己的能力吗,一个连自身的饮食都要别人约束,一点自制力都没有的人,就想取代老师,就算你取代我了,你能挑大梁,独挡一面吗?”
“老师我错了……”赵晓芳抱上陈思雨的腿,说:“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念在我家那么穷的份儿上,您就当做慈善,原谅我一回吧。”
陈思雨叹了口气:“赵晓芳,你存折上存着整整八百块,你还有八十几块零钱,我可是见过的,别哭穷了,把钱寄回家,比在这儿跟我装疯卖傻强。”
说完,她强行拽开自己的腿,转身就走。
这下赵晓芳是真绝望了,捂着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宋小玉才15岁,就要上台跳芭蕾了,还是第二女主角。
跟赵晓芳一样,她也是陈思雨培养出来的。
朝夕相处,她是拿陈思雨当成大姐姐,自打赵晓芳举报过陈思雨就特别烦她,看她跪在地上哭,非但不可怜,还说:“思雨姐,赵晓芳可真是头白眼狼,要我说,咱就该举报,让她在市团都跳不了才好。”
陈思雨笑了笑:“有举报她的时间,我不如多练会儿舞呢。”
“可她浪费了你那么多时间,你不生气吗?”宋小玉想了想,又说:“反正我是不会像她一样,让你白白浪费时间教我的,我将来也绝对不会背叛你。”
“将来再说吧。”陈思雨摸了摸宋小玉的脑袋说。
芭蕾演员,因其行业特质,在职业生涯中,注定要经历很多的诱惑。
大院,高.干,还有将来流行的大款,暴发户,诱惑多着呢。
有太多太多女孩子,但凡意志不坚定点,就会栽在半路。
别看宋小玉现在信誓耽耽,但能不能经得起考验,还得看她自个儿的定力。
稳得住自己,洁身自好潜行练习,她可以跳到五六十岁,还能如花一般在舞台上绽放光彩。但要被诱惑了,堕落了,说不定十几二十岁,如花一般的年纪就会凋零。
这种事没人能帮得了,只能靠自己的自律和勤奋。
陈思雨会潜心培养每一个徒弟,但要她们半途倒下,她也不会心疼。
毕竟她们荒废的是她们自己的青春年华和天赋,于她何干。
于她来说,精进自己,多出作品,立于不败之地就行了。
……
终于,演出通知下来了,不过演出地叫陈思雨有点意外,居然是边疆兵团。
而且不是兵团总部,是在兵团旗下的军垦农场。
军垦农场并不隶属部队,属于地方管理,里面也没有军人,全是知青。
一出新剧,不在北城首演,却千里迢迢跑到边疆去演,这有点奇怪。
不过《一尺的确良》讲的就是知青的故事,跳给知青们看也正常。
边疆拥有最庞大的知青队伍,上级首长们应该是考虑到这个才让她去的吧。
这样一想,陈思雨就想通了。
而就在她接到任务后,又发生了一桩事情:梅老病倒了!
……
自打法蓝西文艺团的事情结束之后,梅老就兴致勃勃的开始装修总空后面的四合院了,他有老干部票,其中的家具票一直没用过。
这趟干脆就从沙发到床,再到大衣柜,整个儿买了一套。
四合院里没有自来水,得打井水吃。
梅老想了想,干脆去跟街道协调,层层申批,让市政给那一片整个通了自来水,这样,冷峻的房子里也就有自来水可以用了。
四合院嘛,还得上公厕,条件艰苦一点,但有自来水就方便多了呀。
房子装修好之后,老爷子就准备回东北。
陈思雨也计划在老爷子临走前,请他吃顿东来顺的。
结果正好抽出时间来,准备要请他吃饭,就听说老爷子病倒了。
她于是当即往医院赶。
梅霜和冷梅俩请了假,在床边坐着,正在暗暗垂泪。
老爷子自己也神情蔫蔫的,听到陈思雨的脚步声,立刻就伸出了手。
握上老爷子的手,陈思雨说:“外公,您是因为了装修房子才累病的吧。”
老爷子连连摆手说:“人吃五谷生百病,病了就是病了,哪有个为什么,我就是身体老了,容易坏了,跟装修房子没关系。”
试着陈思雨手凉的可怕,老爷子说:“孩子,你是不是穿的太少了,手咋这么凉了?”
陈思雨抽回了手,点了点头。
其实她是给吓坏的。
上辈子她是跟父母一起出的车祸,她被卡在车里,亲眼看着父母死在自己身边。
那种恐怖的噩梦,但凡涉及生病,死亡一类的话题就会重现。
她是独生女,从车祸后就无亲无故了,所以她把亲情看的特别重要。
怕表现的太紧张会给病人压力,她尽量遏制着自己的恐惧和难过。
但眼泪不受控制,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叭啦叭啦往下掉。
看孩子哭成这样,梅老忙说:“思雨,人生病是正常的,你这一哭呀,倒叫外公于心不安了,快别哭了,赶紧找块手绢儿把眼泪擦擦,外公没事,真没事。”
陈思雨赶忙掏出手绢,揩干了眼睛。
她努力遏制自己,不哭,但身体不受她的控制,喉头时不时就要抽噎两下。
梅老叹气,再说:“就算外公现在去了,也了无遗憾,就是思雨啊,梅梅和峻峻俩的婚事,一直是我心头一块沉沉的石头,唉……”
陈思雨也算精明了,但她是个重感情的人,既梅老有病,再听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当然不会多想什么。
只说:“只要您想,我现在就跟冷峻结婚,不妨事的,要怕时间赶不及,我们可以先不办婚礼,把证扯了就行,等您身体好了,我们再热热闹闹办场婚礼。”
梅老连连点头:“好,你可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冷梅听了爷爷这样说,叹口气,低着头去抹眼泪了。
梅老转而看梅霜,说:“最近我看军报上说,M国和越国最近正式和谈了,飞行队工作也差不多,只剩扫尾了,就让峻峻提前一步,先回来结婚吧。”
梅霜脸色极不自然,说:“我现在就去找刘处长,托他打电话。”
“妈,您陪着我外公吧,电话我和思雨去打。”冷梅说着,摁止了老妈,跟陈思雨俩匆匆走了。
飞行部队在前线是不能跟家里直接联系的,但比如家里老人孩子有急病,是可以通过军法处进行转达联络的,梅老生病事急,她们就可以打申请,让刘处长给那边部队打电话。
现在把申请打出去,不两天,冷峻应该就可以回来了。
冷梅和陈思雨是真以为老爷子生病了,所以十万火急的走了。
但梅老是真的生病了吗?
其实不然。
望着陈思雨和冷梅匆匆出门,梅霜长舒气,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爸,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跟孩子撒谎,刚才心怦怦跳的,哎呀,吓死我了!”
梅老拍着胸脯说:“我也是头一回装病,看梅梅和思雨被吓成那样,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父女俩人大眼瞅小眼,皆是一脸的难为情。
笑了许久,梅霜说:“但愿这回咱能帮思雨搞定那份工作吧。”
梅老说:“凭思雨的能力,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所以,其实梅老也不是故意装病的,这其中有原因。
这段时间,文艺部准备把总空的芭蕾舞独立出去,成立一个单独的芭蕾舞团。
而其团长,因外交需要,还会兼任外交部文艺参赞的随员一职。
这个人选就得从总空如今的芭蕾苗子们中来。
因为资历和年龄问题,部队首先考虑的是李倩和胡捷,也先考察她俩。
但在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后,他们最终把胡捷和李倩都给否了。
反而觉得能编能导的陈思雨能力更胜一筹,就准备抛开年龄限制,培养她。
而《一尺的确良》的公演于领导们来说,就是一项考验任务。
就像当初的海岛一样,目前边疆的知青队伍怨气也特别大。
上面准备让陈思雨带着《一尺的确良》去公演。
除了想要平息知青们的怨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看看她的团队管理和危机处理能力。
毕竟真的要由她领导芭蕾舞团,她就不仅是个舞者,更是个管理者了。
梅老身体倒还硬朗,但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女儿家,得回东北儿子家。
总批飞机,占用国家资源,不妥,坐火车吧,几天几夜,老人家熬不住的。
所以他这一走,就怕自己在有生之年会看不到外孙结婚。
正好这时思雨面临一场大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