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色二字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玄机,其中的意味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个关头觊觎秀女可不是小事儿。
雍亲王缓缓摇头:“并非如此,儿臣是想为府中两位格格为儿臣诞育子嗣不易,尤其是耿格格生育了龙凤胎,虽说小格格......没能保住,但到底是生育有功,故而儿臣想为耿格格请封侧福晋。”
早前雍亲王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那时孩子还小,眼下却得赶紧请封了,毕竟选秀已经开始了,他也是听额娘说皇阿玛有意为他指侧福晋才慌慌张张进了宫。
康熙爷有些惊讶,淡淡一笑:“本以为你是来求年氏的,没成想是为了府里格格请封。”
雍亲王乃镶白旗旗主,年家兄弟都是可造之材,年大人也算是简在帝心,他们投奔旗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若是发生在早些年,没什么大问题,但若是发生在现在......
雍亲王心尖微颤,朝服下的手掌不自觉篡了起来,年家兄弟昨儿才皇阿玛这是在试探他,他只得尴尬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阿玛,年家......确实有心,只是耿氏到底侍奉我多年,不管是对福晋还是对儿臣都是尽心尽力,多年来未曾同谁红过脸。再加上弘历这孩子也机灵,便是为了孩子,儿臣也想为她请封。”
三言两语,雍亲王不准痕迹把这事儿变成年家有心,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总要有个答案。
“求皇阿玛成全!”雍亲王撩开袍子,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儿臣绝无纳年氏之心。”
康熙爷挑眉,他心知自己这儿子或许没有那么喜欢耿氏,但也不一定对年家的投诚没心思,只是综合考虑才选上了耿氏。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胤禛倒是挺识趣。
康熙爷淡淡道:“年氏倒也不错,配给你做侧福晋也使得。”
雍亲王脊背僵直,明明才春日,后背的冷汗却已然浸透了寝衣。
此刻他也顾不得康熙爷是什么意思了,只道:“年氏一族为皇阿玛、为朝廷做了不少实事,配皇子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儿臣已然三十好几,同这年轻貌美的格格不大相配了。且府中的耿氏、钮祜禄氏都是皇阿玛所赐,多年来安分守己,又诞育了子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康熙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
“啪嗒啪嗒......”
雍亲王的心也随之颤动。
“容朕想想,你先跪安吧。”康熙爷低沉着声音,“安心做你的差事,莫要做闲事了。”
雍亲王蓦然抬眸:“皇阿玛......”
“春耕秋收自有人去做,还用不着你这个亲王去做。”
雍亲王愣了一下,心中一片激荡:“是,皇阿玛。”
待出了乾清宫,一阵春风拂过,雍亲王心底仿佛有什么在萌发。
坐上马车后,雍亲王才松了口气,这一步终于走对了。
......
阳春三月,静玉院内。
耿意欢正戳逗着胖嘟嘟的小崽崽。
天暖和了,弘历也五个多月了,早就不用襁褓了。
地暖自然也停了,大家伙都得穿厚实些了。
耿意欢也不好再天天呆在屋里,该请安请安,不过有弘历这个崽在,她就有理由待在屋里了。
这不,耿意欢特意开了库房,找出许多柔软的料子,晒得热烘烘以后才叫奶嬷嬷几人照着她画的模子做了不少小衣服。
老派、新派的都有。
这可是费了耿意欢不少心血,首先就是用钢笔勾勒衣服的大概形状,然后就是根据弘历的尺寸修改修改。
这还是前世同好友学的,得亏是多学了点东西,素描虽是不大精通,但Q版小人她是学到精髓了。
这不,正好用到。
于是乎,奶嬷嬷就会期期艾艾拿着图纸问东问西,也不怪人家,实在是耿意欢画得太抽象了。
耿意欢有些无奈,只得比照着素描的法子,不甚熟练地描描画画。
这回奶嬷嬷终于能看懂了,于是弘历多了许多新衣服。
小婴儿的服饰还真没什么人在意,一方面是小,另一方面是这年头还真没有很类似的,便是有心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了保护弘历的安全,耿意欢派人叫工匠做了婴儿车,上面挂着小老虎、铃铛等物吸引孩子的注意力,她还特地叫人在上面做了个小收纳,方便把铃铛这种时刻叮叮当当的玩意收起来。
毕竟孩子也是要休息的,婴儿期多睡觉有助于大脑发育也有助于孩子身体的发育,耿意欢可不想因为这么个小东西打扰了孩子。
其实清朝也是有婴儿车的,只是这年头的婴儿车太固定,她要的这个是带小滑轮以及滑盖镂空罩衣的,天暖和了以后可以再罩上一层纱来防蚊,车子下有个能放东西的地方,例如孩子的小衣服、尿布什么的。
眼下天气刚刚好,可以带孩子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闻闻花香见见青草。
总得来说车子里可比怀里安全多了,人抱着容易出事故,婴儿车安全些,前提是人能稳住车子,耿意欢规定必须得两个奶嬷嬷一块陪着才能出去,俩人眼睛不能离开车子。
车子做好后,耿意欢一遍遍叫他们打磨,终于弄出来一款让耿意欢暂时挑不出错的婴儿车。
她很大方,赏了几人银钱后,又叫他们再做出一个给了隔壁的弘昼。
人情也好,旁的也罢,反正钮祜禄格格是挺领情的,连连道谢。
耿意欢也想出了挣钱的新法子,娘家给她带来的嫁妆里有两个铺子,一个是点心铺子,一个是布料铺子。
现在点心铺子自从上架了她研发的新糕点后,可谓是在京城一扫而光,许多王府、国公府都纷纷来购买糕点,生意火爆极了。
唯有这布料铺子只能勉强开出伙计们的工资来,刚开始耿意欢怀疑是有人作怪,后来派董嬷嬷去看了一趟后才发现真就是带不动。
进不到好的货源,也没有稳定的顾客,能保住不亏就不错了。
耿意欢当机立断,和那些个工匠说好,给了一笔买断钱,只能供货给自家铺子,毕竟创意是她提的。
今儿才装修好,赶忙就叫人把做好的婴儿车、风铃和一些小玩具放铺子里售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买。
耿意欢长长吐了口气,且不管那么多了,先顾着眼下吧。
给弘历换上换上柔软保暖的衣服后,他稀奇了好多天,就这还天天咬衣服、拽衣服,好似是觉得自己的身子被禁锢了,眼巴巴还挺委屈的。
耿意欢点了点他的鼻尖:“你还委屈啊。”
“嘤......”弘历以为额娘在训他,便瘪了瘪嘴,水汪汪地眼里盈出泪意,委委屈屈看着耿意欢,一副倔强的模样,“呜呀......”
耿意欢娇嗔道:“还不让额娘说了。”
弘历拱着小手,嘴巴像是要吊油瓶了。
“小人精,听不懂人话还在这瞎揣测。”耿意欢声音放柔。
弘历果然表情和缓了些。
耿意欢挑眉,好似发现了新大陆。
她故意用柔和的语气说:“看来弘历的小屁股要挨揍了.........打成四瓣开花吧。好不好?”
弘历咯咯咯笑了起来,乌溜溜的眼眸里满是笑意:“咿呀......”
耿意欢噗嗤一笑,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腿、小胳膊:“哎呀,我的傻儿子啊,没点文化真是不行。居然听不懂人话,只能听懂语气,啧啧啧。你看你胖乎的,感觉都要比弘昼还胖乎了。”
弘历听不懂,弘历不明白,但弘历会甜笑。
弘历咿咿呀呀挥舞着白嫩的小手,小脸好似憋红了一样,也不知在用什么力。
耿意欢暗道不好,赶紧往后撤了两步。
她满心怀疑这臭小子要放毒了,没想到......翻身了?
耿意欢满眼错愕,一眨不眨地盯着,甚至挥退了其他宫人,就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咳咳,没有相机拍是拍不下来了,但是用眼睛记住再画下来还是可以的。
几乎是一瞬间,耿意欢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有趣的想法,用Q版画记录下弘历的成长。
耿意欢是越想越兴奋,恨不得一眨不眨地盯着弘历,弘历颤颤巍巍翻了一半,小手被围栏挡住了,怪不舒服的。
弘历嘴上“啊啊”,小手拍打着围栏,似乎在责怪围栏不识时务,挡他弘历崽崽的路。
“啪/啪/啪”连着三下,弘历的小胖手狠狠打向围栏,小手都打红啦,它还没动静。
顿时娃委屈了,嗷呜一声,大滴大滴地泪珠子从白嫩的脸颊往下落,像是珠串子一样,弘历嗷呜了两声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翻回去了。
这一番操作,可把耿意欢看愣了,就是董嬷嬷几人也是一怔。
耿意欢睁大了眼睛,她崽好聪明也好霸道啊!得好好培养,给他全画下来,制成册子,等他长大了当成黑历史一家人边读边看。
刚准备去安抚,就瞧见雍亲王大步流星走进来了,他面带喜色:“意欢,有件事情要给你说。你猜猜看是什么好消息!”
第31章
“啊呜.....咿呀喂......”
等待他的并非是耿意欢轻柔和缓的声音,而是儿子嗷嗷大哭,扯着嗓子鬼哭狼嚎的声音。
雍亲王沉默了一下,悄无声息往后退了几步,大概是今天来的时机不太对吧,他突然想回前院静一静了。
他那本来还算机灵的儿子跟个傻乎乎的小螃蟹似的,竖着趴在围栏上嗷嗷直哭,就这小手还不老实,握着拳头还想打围栏。安嬷嬷和耿意欢根本来不及阻止,那小拳头砰砰砰地冲着围栏打去,只是这软绵绵的小拳头和这实木的围栏比拼,可不就是这肉体凡胎的吃亏,小弘历是越打越哭,越哭越打。
安嬷嬷想抱起来他,他的手都不带停的,可见其报复心理了。
刚走到弘历身边的耿意欢:“......”
傻儿子啊,你还没意识到,这围栏比你结实啊。
开始时安嬷嬷还以为阿哥玩呢,不敢打扰,哪成想阿哥这夯吃夯吃几下子把手都打红了,眼看着都还有点肿呢。
安嬷嬷心疼地不行,赶忙把他抱起来,仔仔细细端详着他的胖爪爪:“阿哥,咱们可不敢用手打车车。瞧瞧,手都红了。”
“爷!”耿意欢也顾不得雍亲王了,勉强打了个招呼就去看弘历的手手,往日里白白嫩嫩的小手现在都有红印子了,可见这崽用得劲儿有多大了,“乖乖啊,咱动动脑子好不好?”
弘历崽崽本来就手痛,被安嬷嬷抱起来以后还是觉得痛的厉害,一听到额娘的声音就破防了,可把他委屈坏了。
一旁的董嬷嬷、如意听到声响也围了上来。
弘历阿哥趴在安嬷嬷怀里,泪眼婆娑看着耿意欢,小嘴委屈地瘪了起来,眼泪跟珠串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滑,嫩豆腐似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他冲着耿意欢抬了抬莲藕似的胳膊,另一只小手指着红彤彤的手,嘴里“叽里咕噜”的,语速又快又激昂像是在告状。
耿意欢摸了摸崽的小手,整个掌心都红了,再对比一下另一只小手,明显就有点肿。可把耿意欢心疼坏了,低头吹了吹他的小手。
弘历崽崽低声呜咽着。
耿意欢心疼地接过他。
小崽崽莲藕似的小手搂着额娘的脖颈,小脸蹭啊蹭的,眼泪糊了耿意欢一脖子,他可委屈啦。
耿意欢轻声哄了哄。
雍亲王站在她身后,低声询问着情况。
小孩子有时候是真的单纯,但真的也容易办蠢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