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废话。
这回轮到咸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她也不顾他一只手的血、一只手的匕首了,她急得抓住了他的衣袖问道:“殿下,你睁开眼睛,你是昏了头了吗?”
“我清醒着。”他紧接着她的话音,一字一顿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墨黑的眼睛像是无尽的深渊:“我很清醒,我甚至能清醒地杀人……你若不也试试这般?就轻轻地划一刀……你就好受多了,你就可以……”
就可以再次伪装出所有的模样,藏匿住所有的真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杀过人了,”咸毓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杀人阴影后遗症?可她也不是什么专家,她敷衍道,“知道了你很厉害,你就别吹了。”
“我厉害?”楚蔽微凉的手拂过她的脸颊。
她一面的脸颊都染上了他的血色。粉扑扑的小脸,半张脸都染上了嫣红之色。鲜嫩又灿烂,鲜活又恍然。
而屋里的迷药又如此之浓,使他忍不住地想问:“你真觉得我厉害?”
“……”咸毓道,“你现在疯得有点厉害。”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不像是发烧之类的呀?所以肯定是这里诡异的迷药导致的,看来他和她果然又不一样的中招反应,所以接下来该怎么?
咸毓伸手擦了擦自己脸颊,耐心说道:“殿下我们下去吧?不闯这个密室了。”
如果不来这里她和他也不会双双中招。
眼见得接下来好像要更糟糕了,他们还是赶紧撤了吧。
“你想去哪?”楚蔽跟着问她。
咸毓老实回道:“就沿路返回吧?”
“你识得此处的路径吗?”楚蔽问她。
咸毓想也不想地回道:“我不知,难道你知啊?”总之就先试试再说。
“我……”当然知晓。
楚蔽咬牙忍住了。
没想到这一招迷药最后遇险的反倒是怀有秘密的他?
他再次伸手去捉她。
咸毓躲也躲不及地叫了一声:“殿下你不要胡闹!”
“我胡闹?”楚蔽失笑的一瞬间又接着冷下了脸来,他的脸色越来越冷,“你都不知我姓甚名谁!你便同我交好——你说谁胡闹?”
“谁说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了?”咸毓往后仰躲,“我知道你姓楚啊——啊!”
她忘了此时她的身后是床榻边缘外,她一倒仰,她整个人就势往床榻外倒摔下去了!
楚蔽连忙伸手去拉她,但因为心急,他手上的力道没收住,猛地使出来的力道直接将她拽回来了还不止,使她又顺势纵扑进了床榻里,他以身挡势,后背直接砸向了里头的床柱。
“咔嚓”一声……
作者有话说:
老床柱子:滴,今日退休卡~
无姬:陛下那宫女拍晕后该怎么办?
蔽咸:我们也正晕着呢……
——
第91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墨衣人转身结伴要走, 无姬急得跟了上去。
“几位阿兄!”他快步跟在一旁,“我这话还未问玩呢……”
墨衣人听了倒也没有不耐,其中一人说道:“那我去厨子那温壶酒,再拿几碟小菜来。”
无姬愣道:“都到眼下这时……”
“这时节怎地了?”另一个墨衣人说道, “陛下招待嫔妃, 我等可不得面面俱到候着。这时节虽已转热, 但地下难免荫凉,那经美人如若喝不得凉的, 那厨子还不得备着温酒。只不过眼下兴许经美人不急于吃食了。”
“诶不是……”无姬纳闷道, “谁说这时节的吃食了……”
他想说都这时候了,陛下和经美人再不出来也不是事啊。
拿酒回来的墨衣人笑道:“你这小子,一阵子未见, 变化颇大呵。”
另一个点头道:“哥几个眼下难得有闲,那就勉为其难陪你聊聊吧。”
“……”无姬并无此意, 可他们却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
……他分明是来找陛下的,并未说是要同他们闲聊啊。
无姬在往常也偶尔同暗狱下的墨衣人打交道,照他看来,这些阿兄们就是在地底下呆腻了, 再少言寡语性子的人, 久而久之也难免觉得闲闷, 若是原本就不怎喜静的人, 那就更不必说了, 迟早会憋坏了。
可虽说是办凶神恶煞差事之人,但众人平日里都以“文雅”自居, 从不朝关在暗狱中的人撒气, 而是一个个都成了话唠, 但凡像无姬之类的偶尔来暗狱交接时, 十有叭九都会被拖拉着好一会儿,眼睁睁看着这些墨衣人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好似在证明自己虽远离了地上的人事,但也绝甘于落下市井中每一段传闻。也不知每回是如何费力打听来的。
无姬认栽地被他们拉进了人群中央的位置上。
一个墨衣人一边给各自倒酒,一边问道:“喂,听说你小子前阵子去宫外好生快活了一番?”
“……”
要是在这之前,无姬还挺有兴致同人聊自己在宫外的见闻的。
但此刻他一颗心悬而未决,哪有精力分享,只是替自己解释了一句:“不是我,我并未……”
“嗐你这小子不承认了?”
“哈哈哈害什么臊!”
“哈哈哈哈哈无姬还小,闹个大红脸倒也不意外。”
“……”
无姬悔了,他在一开始就不该非拉着他们问话。
可几位阿兄难得笑呵呵的脸色,他也不想执意扫兴,
眼下是暗狱中庭里的一处小堂,不仅与各个出入口相同,而且也通向了各个牢房石室。
昏暗的灯烛光影中,几个人倒是在这阴暗的地下和乐融融的。
无姬有意扯开话题,问道:“那个钟老如何了?”
“撤回来继续关着了呗。”墨衣人说道。
无姬当然知道了。他不过是想借由话题再将问话引回到陛下何时出来罢了。
可墨衣人直来直往道:“你瞧我们此处,巧夺天空的石壁,鬼斧神工的机关,他一把老骨头了,哪有本事逃脱升天?”
无姬:“我并不担心他……”
“那他也是老人一个了,还有谁会惦记他?从而专程来营救于他?”墨衣人满不在乎道,“你这小子就莫要担心我等的差事了。”
无姬:“我哪有……”
“哎,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另一个墨衣人插嘴道,“你我还是莫要掉以轻心,那老头事关重要,不然陛下也不会留着他的性命,还真不好说会不会有人也在寻他。”
“是啊,”一旁的墨衣人也应和道,“确实如此。”
接着哥几个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各自言道自己的见地。
“……”无姬一个话也不少的人竟然都插不上嘴来。
可见这几位言谈之话密。
墨衣人们嘴巴虽一直未停,但也一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见说到不管无姬的事后这小子插不上嘴来,便各自心有灵犀地将话题又抛回了。
一个墨衣人先感叹了一句:“无姬也是长大了。”
无姬:“?”
为何突然这般说?
“还是你小子命好,更得陛下的喜爱,平日里办差事都来去自由。哪像我们,我们若是要一直干下去,那就一辈子在这地底下了。”老哥闷了一口酒,“有时就想呐,到底是我们在守着犯人,还是我们才是那个坐监之人?”
无姬见几位阿兄惆怅发言,便端起酒杯来好心安慰道:“阿兄们若是想走也可呀,陛下又不是强留你我效力一辈子。”
“就知你小子嘴嘴甜。”墨衣人毫不在意地说道。
另一个也打趣道:“他那是耍滑头的功夫。”
大家实则并未真的有何惆怅,只不过随便唠嗑罢了。毕竟,一个墨衣人说道:“我要是走了,再上哪找这等好差事去?上去之后哪个差事不是朝不保夕水深火热的?要我说还是这地底下的好。”
“可不是嘛,在暗狱当差,日子过得安稳,一时用度都不用愁,花销甚少,我有时醉酒,恍然间都觉得自己就是在后宫当差似的。”另一墨衣人打趣说道。
“哈哈哈我也正是如此这般感慨!哎,只不过就是娶妻生子之事得往后放放了,毕竟我这等差事干着,也不像是个良人,哪家娘子能看上我哟?”又一墨衣人转而说道。
“……”无姬仍然不用接嘴
看来眼下只要听着他们说下去好了。
他破罐破摔地拿起自己案前的酒杯,也小酌了起来。
“呦呵,你这厮竟然还想着等哪家姑娘瞧上你?你不看看你都多大的年纪了?皮糙肉厚满身是伤!衣裳一脱,哪个小娘子瞧了不得吓一跳,见着你了跑还来不及呢!你就算是俸禄不少,也不见得能娶得上呢。”
“喂,你说我时能不能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你长得凶神恶煞的,衣裳不脱就能吓跑所有小娘子了!再说了,身上有疤又怎地了?且看我的本事再说!”
无姬抿了一口酒。
这边阿兄们着实嘴碎,说着说着倒也精彩纷呈了起来。
这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一位墨衣人拍了两下:“无姬长大了,那这等子事就不避讳你了。”
无姬:“我……”
这跟他长未长大有何干系?
他就算未长大就听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