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毓疑惑,立即回道:“并未……昨夜我们早早睡下了。”
她转头看了楚蔽一眼。
阿婆这是何意?昨夜有什么事吗?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这之前咸毓一直以为那家新人的变故是清早才发生的……原来昨夜就已经发生了?
昨夜她可是睡熟了,一点儿声音都没听到。
坐在她身侧的楚蔽默默垂下眸来。
他实则昨夜的确听到了不少的声响。当时”闹了许久“,他也因此只能浅眠。
但他对旁人之事并不在意,就算昨夜动静大了些,但又与他何干。
……至于他们清早去婚房后见了那般的结果,楚蔽自然也不会太过于惊讶。
阿婆见咸毓的双眸清澈、神色迷茫的反应后,她也满意地点点头。
“你随我进去。”她忽然起身同咸毓说道。
咸毓下意识站了起来,问道:“怎了?阿婆。”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道道响声,整齐又响亮,听着像是在举行入藏前的祭奠仪式。
阿婆见她走神,便说道:“方才让你与我同去,你又不愿,眼下却又好奇了?”
“不不不,”咸毓连忙摆摆手,“我并非此意,阿婆。”
“那你眼下随我进去。”阿婆再次说道。
眼瞧着咸毓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这时楚蔽也默默地站起身来。显然是要跟着咸毓一道。
阿婆顿时转过头来,朝他回绝道:“你坐着。”
楚蔽并不听从,他挨着咸毓、冷冷地反问道:“为何?”
阿婆回道:“猫在那好好的,你去捉来。”
她给楚蔽朝另一边的方向指了指。
咸毓一时不解,总觉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婆和楚蔽两人之间的气氛变了?
可是好像先前两人并未有什么冲突吧?
她看向楚蔽。却见楚蔽冷眼看向阿婆问道:“调虎离山之计?”
阿婆忽然一屁股坐回了凳子,像是生气了般:“不去罢了。”
楚蔽不以为意,反倒是拉起咸毓的手,淡淡说道:“走罢,去寻猫。”
说着便拉着咸毓动身。
咸毓跟着他离开时转头朝阿婆说道:“阿婆,稍等片刻,我们这便回来。”
然而,还没等两人依照阿婆指的方向展开寻猫行动,就被黑压压一大批过来的人对上了去路。
众人这是参加完葬礼回来要吃席了?
其中还有两个较为面熟之人,正是先前在外面将误入的他们两带进来的那两人,此时对方二话不说便邀请咸毓和楚蔽折返回去吃席,这热气好客的架势一如既往的让咸毓难以招架。
两人几乎是被众人的人流赶着不得不转身回去。
眨眼之间,一张张席面上已经陆陆续续摆放上了酒菜。
阿婆坐在远处,朝咸毓招招手,同不一会儿便回来的她说道:“我早说让你快些,若再迟些,当心都没位了。”
咸毓哭笑不得。她其实自己对于这种情况的吃席也不是特别热衷呐……
事已至此,两人又得跟着坐下来的众人一起吃席。
因这回他们这一桌还坐了旁人,因此楚蔽并未拿出银针。他吃得很少,咸毓也吃了不多。
倒是在座的其余众人却若无其事地又大吃大喝了起来。
咸毓悄悄瞥了一眼自己身旁喝起酒来的阿婆,她微微朝楚蔽侧过去,轻声问道:“你怎不多吃些?”
她瞧楚蔽一直动筷不多。他们两其实早就饿了,他难道不打算填饱自己的肚子吗?
她是因一直挂念着猫、神思不属,实在打不起好好吃喝的精神。而他又是为何呢?
楚蔽闻言,随即回了她一句奇怪的话:“他们身上有烟味。”
“嗯,”咸毓微微点头,并不奇怪,“那有怎了?”
……接着她又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当然是对“火葬”习以为常,但古时候都是“土葬”居多吧?而这些人身上带着烟味,显然是方才参加的葬礼是以“火葬”的形式操办的。
她眨了眨眼,轻声回道:“许是此地的习俗罢了?”
楚蔽忽然轻哼了一句,凉凉问道:“习俗?”
昨夜那般“声声不止”的也是习俗么?
若是她听见了昨夜后来的场面,想必眼下的她应当不能再理解此地所谓的“习俗”了。
这时,咸毓忽然又被她另一侧的阿婆扯了扯衣袖。
她转过头去,见阿婆冷不丁问她道:“你二人成亲多久了?”
咸毓一愣,有些犹豫地回道:“呃……阿婆,实则……我们还未成亲。”
虽不知阿婆为何突然问这,但咸毓也不想在别人家进行这等白事之际多聊自己的私事,以免触动旁人的伤心事。所以她就如此作答了。
她身侧的楚蔽闻言只是垂眸,并未反驳她所言,只顾着默默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阿婆皱着眉点点头,忽然就此在席间起身。
“阿婆?”咸毓疑惑地抬头看她。
阿婆面无表情地低头朝她说道:“我去抱猫给你。”
咸毓闻言回道:“……好,多谢!”
她正奇怪阿婆为何忽然这副行径呢,可还没等她慢吞吞地兀自思考出来,转眼间,就见阿婆便又再次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的祠堂屋檐下。
咸毓回过神来,顿时一喜。
只见阿婆手中果然抱着猫,此时她正朝她招招手,让她过去接。
“太好了。”咸毓毫不犹豫地起身。
仍坐着的楚蔽亦是随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他们这桌走过去也没几步路,咸毓当然主动过去迎阿婆和阿婆怀里的猫。
但阿婆竟然站在屋檐下没动。
于是咸毓一下子便走到了阿婆面前,笑着感谢道:“多谢阿婆!”
阿婆却有些冷淡,还自顾自说了起来:“原先我瞧你眉眼,也料到你仍是处子。”
“什么?”
咸毓是来接猫和感谢的,根本不知道阿婆这是在说什么?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以为阿婆是不是因先前大悲过后,才导致疯了?说出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来。
然而她面前的阿婆却很是认真地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不必与他住一屋了。”
咸毓一愣,终于意识到一本正经的阿婆像是在很认真地与她说话。
……但阿婆这都是在说什么话呢?!
咸毓也不想在此时此地陪阿婆多说这等事,于是她主动伸手去接阿婆怀里的猫,小声说道:“阿婆,你先将猫我给我吧?”
谁知阿婆突然抱着猫避了避,还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神情严肃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阿婆?”咸毓呆住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急速飞驰过来一物,朝抓住咸毓胳膊的老妪击了过来!
“啊!”
咸毓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阿婆也躲闪不急,下意识地松开了双手。
不仅咸毓脱离了她的桎梏,连她另一只手里的猫也受惊跳下去逃脱了。
电光石火之间,咸毓转头一看,楚蔽果然已经站起身来。
但于此同时,突然又是轰然一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紧接着拍案而起!
咸毓险些被轰然而起的场面震懵了。
她不忘去扶被楚蔽用酒杯击中的阿婆,岂料阿婆却反过来又扣住了她的胳膊!
阿婆忽然大吼道:“保护圣女!拦住他!”
咸毓:“……?”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女?我不是圣女阿婆!”她和阿婆说道。
然而在场中人却已经骚动了起来,远处临近的几个人要去抓楚蔽,被楚蔽一脚踹飞开。
场面顿时失控了起来!
众人先是想继续冲,又被他的腿脚震慑了一瞬,不约而同退了半步。
咸毓自顾不暇,更无法追看跳下地的猫跑去了何处,她连忙喊道:“你们先别打架!”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家怎么一言不合就对上了呢?
咸毓慌忙中朝自己身边的阿婆说道:“想必是误会了!阿婆你快让他们停下来!”
楚蔽像是功夫不错的样子,但拳脚无眼,他又以一敌众,若真打起来怎一个心惊肉跳了得。
但阿婆竟然一点儿都不听她的话了,只顾着沙哑地朝人群嘶吼道:“拦住他!拦住他!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