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啊,这幅画比起一般真迹值钱多了,这可是最有争议的宋代古画!”
古董书画的价值其实是相对的,有人追捧价格就高了,很多知名的画家都是死后作品才升值。
《远山江景图》在宋代作品里算是上品佳作,再加上无法鉴定这画是李亦或者袁孟成所作,争议性让这幅画的价值至少翻了一倍。
有富商曾开出两千万的价格,可惜流岁画廊没打算卖画。
嗡嗡的议论声打破了宴会厅的平静,方棠却是面容沉静,动作沉稳的继续手上的动作,很快画卷就被方棠刷上了一层溶液。
“这是在固定画面?”坐的最近的张老夫人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今晚上没有修复师在,即使是徐大师他们精通书画,却也不知道方棠在干什么,没想到张老夫人却看出来了。
“这是水溶液的桃胶,充当的是固化剂。”方棠回了一句,手上动作的极快的将一块白色的绢布贴在了画卷上,然后用手迅速的摁平,直到绢布和画面严谨的贴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一旁的徐大师等人看到方棠的动作都是眉头紧锁。
“难道是画中画?”有老一辈也看出了一点门道来。
之前也有人认为这是一幅画中画,甚至猜测是李亦和袁孟成师徒联手作画,所以画面上才有两人的风格。
可多个大师仔细的鉴别了,除了装裱的材料外,并没有发现发现第二幅画,众人却没想到方棠一上手就用了揭画的手法,这会即使想阻止也太迟了。
身为外行人,明康听完王志的解释后,不由高声笑了起来,“方棠,你这是要毁掉宋代真迹啊?”
“方小姐果真财大气粗,几千万的真迹说毁了就毁了,我们可没这个魄力!”
“怕什么,这不是修复大师吗?即使毁掉了古画,也能完美的修复。”一群纨绔纷纷附和起来,一方面高兴方棠输定了,另一方面也高兴下注赢来的钱,除了明康这样的顶级贵少,对他们而言钱也是多多益善。
没有理会叫嚣的明康等人,方棠从工具箱里再次拿出几种溶液加水开始调配起来,等桃胶溶液干了后,方棠开始第二次刷胶。
第二次贴的是更为结实的麻布,牢牢的黏合在绢布上,同样摁平,然后开始了烘干处理,直到两层布和溶液彻底干透了。
见方棠根本不理会自己,明康脸上的笑容阴沉了几分,出口的声音也透着寒意,“方棠,五个亿的赌资记得准备好!没有钱拿命来还也行。”
抬起头,方棠看着叫嚣的明康,面无表情的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刀来,约莫十多厘米的工具刀,可银亮的刀身反射着灯光,锋利程度堪比外科手术刀。
“方棠,你输不起还想要杀人吗?”贺行下意识的喊了一句,想起之前在贺家时,方棠那一刀子划过了贺夫人的脖子。
虽然事后证明方棠只是吓唬人的,贺夫人脖子上连块油皮都没有破,可方棠这冷血无情的模样让贺行瘆得慌。
“杀人?哼,我明康可不是被吓大的!”明康勾着嘴角冷笑起来,方棠要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袁老也护不住她!
“贺行你这是有被害妄想症吗?”白千帆嘲讽的开口。
白千帆是不敢和明康正面开撕,不过贺家和白家一样都是二品家族,白千帆自然不惧怕贺行,两人之前也起过冲突打过几次架。
贺行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白千帆,我看你才是有病,怎么在弋州被方棠教训过一次了,就成了她的裙下之臣了?我们上京子弟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贺行,你大哥贺景元身为贺家继承人才有资格和我拍桌子,你算个什么东西!”白千帆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着暴怒的贺行,同样身为纨绔的白千帆也站起身来,“不如我们也赌一场,五个亿拿不出来,一个亿凑凑总还是有的,贺行你他妈的敢吗?”
方棠和明康赌了五个亿,这绝对是一场豪赌,在场这些世家子弟不差钱,拿出几百万挺容易,但上千万就有些困难了,拿出五个亿那是想都别想。
至于明康说的从家族的收藏品里拿出几件来,那也的确值钱,可关键是丢面子啊!
和人打赌输了,把祖上的收藏品拿出来抵债,这妥妥的是败坏祖宗家业!就算是明康、白千帆这样受宠的,估计也要被狠狠的教训一顿。
贺慎危险的一眯眼,白千帆故意用激将法。
可惜贺慎还没来得及阻止,贺行已经开口了,年轻的脸上满是嚣张之色,“赌就赌,我站在明二少这边,我倒要看看方棠有什么本事!”
白千帆视线扫了一圈,挑衅十足的开口:“明二少,你身边这些跟班也要参加吗?我是不在意,人越多,赚的越多!”
别说这群纨绔都是年轻气盛的主,就算是为了讨好明康他们也要跟赌,所以不用白千帆激怒,七八个纨绔纷纷豪气十足的接下话来。
“不就是钱吗?白千帆你这话说的好像是谁差钱一样!我家老头子管得紧,不过上个月给了我一千万买车,我拿出来赌了!”
最没钱的一个也赌了两百万,被白千帆和他的狐朋狗友给鄙视了,可谁让他手松,钱到手就被挥霍出去了,能拿出两百万已经很不容易了。
袁海川没有开口,张守也没有阻止,对这群不差钱的纨绔而言,别说一场豪赌了,只要不闹出人命来都不算事,张守派了个管家过去帮忙记录一下。
“要不我们也凑个热闹。”另外一桌上上,一个年轻人蠢蠢欲动的开口,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他们这样的身份,别说和明康这样的顶级贵少搭话了,就算是白千帆贺行这样二品家族的少爷,也是他们高攀不起的。
但如果能和这些贵少们共同参与一场豪赌,日后说出去也是倍有面子。
旁边几个年轻人都心动了,有些是为了讨好明康,有些则是想和白千帆搭上关系,毕竟他们家是白家的附庸家族。
“来来来,还有没有人要来参加的,一个亿不算多,一万块也不算少。”邋遢大叔朗笑着吆喝起来,晃了晃手里的账本,看着不远处几个年轻人,“要赌就过来,一会就没机会了,柳管家,给我记一下,我赌小棠赢,就赌个五十万吧。”
多了邋遢大叔也拿不出来。
得,一听邋遢大叔这话,几个年轻人又看了一眼明康那边,见他没有阻止,众人纷纷上前下注了。
付珂不屑的看着“上蹿下跳”的邋遢大叔,冷声开口道:“小五,听说你还特意去医院看了那个保镖,这种邋遢粗鄙的老男人有什么值得你屈尊降贵的跑一趟?”
付小五低着头没有开口,脑海里却浮现出当日在停车场邋遢大叔为了救她挨了一刀的画面,一个陌生人却在危险的时候挡在你面前,付小五只感觉心里头暖暖的,自家大哥的自私冷漠也伤不到她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是专业的人士对枯燥的修复工序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宴会厅里众人低声交谈着,不时看一眼方棠那边的进展。
当用手术刀将第一层绢布慢慢的揭开时,一瞬间,坐在书案前面的众人震惊的瞪大了眼,徐大师更是蹭一下站起身来,“这竟然是……”
《远山江景图》的绢画依旧平摊在书案上,只不过画卷里的山景却完全变了,之前浓墨重彩的山势丛林似乎被洗去了其中的浓墨,只余下淡墨写意。
淡墨如烟、丛林似雾、石如卷云!气象萧疏、江景空远,只要研究过李亦的人都知道这幅画绝对是李亦所作,只是谁能想到将画卷中的重墨重彩能消除掉。
“这画果真是奇迹!”张老夫人笑着开口,赞赏的看了一眼方棠,这么多人鉴定了这么多年,可谁也没想过这画中的笔墨竟然能消除掉,这才露出画卷的真面目。
王志、宋正则脸色则是异常的难看,不管方棠鉴定的是李亦或者袁孟成所作,他们都能说出反对的理由。
既然有争议,方棠必输无疑,可看着这幅真正的《远山江景图》,事实胜于雄辩!
一群书画大师们此刻纷纷走上前来,神色里满是震撼之色。
“哈哈,我就说这是李亦的作品,不说这意境,关键看这山石的笔法,就是李亦的标志啊!”
李亦喜用淡墨,否则也不会被人称为惜墨如金。
一直坚定的认为这画是袁孟成所作的几个大师鄙视的哼了哼,这都是马后炮!没有洗去浓墨之前,谁敢打包票说是李亦所作。
“来,小棠,你手里的绢布我拿着,你休息一下,顺便算算你这一场赢了多少钱,你这可是点石成金的贵手,这些小事交给我来做!”邋遢大叔哈哈笑着,对着白千帆眨了眨,“白少,同喜啊。”
白千帆浑然不在意到手的钱,“一点小钱而已,我也懒得要,一会就捐出去,就当给有些人积积阴德。”
比起输钱,明康更在意的是他输了面子!可贺行却有些肉疼,他和白千帆赌了一个亿,他卡里估计也就两三百万,要拿一个亿出来,必定要贺家主同意。
贺家和明家关系平平,更倾向于蒋家这边,再者贺景元也在总卫队研究所工作,贺启东更愿意和蒋家交好。
但贺行这一次输掉一个亿不说,关键他是力挺明康而输掉的,这性质就不同了,甚至会让人以为贺家是墙头草,交好蒋家的同时又讨好明家。
“让一下。”方棠这一开口,围在书案前的老一辈子纷纷让开身来,之前有人认为方棠过于狂妄自大了,年纪轻轻,即使有天赋也不该目中无人。
但方棠解开了古画的秘密,大师们看向方棠的目光就多了赞赏。
“徐大师,麻烦将画往旁边挪一下。”方棠等徐大师将《远山江景图》放到一旁,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绢布翻过来放到了书案上。
这……徐大师等人猛地瞪大眼,更是放出震惊的喊出声来,“这不可能!”
所有人都以为方棠之前用桃胶溶液和其他几种溶剂,包括用了一层绢布和一层麻布都是为了洗去画卷上的浓墨,徐大师这些书画大家而言,他们对修复的技艺并不懂。
可此刻,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和《远山江景图》并排放着的绢布,却见白色的绢布上赫然也是一幅画,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山势险峻、江面浩渺,看这笔法和用墨,却是袁孟成的手笔,方棠刚刚真的是揭画!却不是传统修复中的揭画工艺,而是将画卷上的颜色通过特殊溶液完好的揭了下来,而印在绢布上的赫然是一副完整的独立的山水画。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赏画的大师们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目光。
“隐斋人!难道会用这样的别号,没有分离前,这是一幅画,可分离之后就是两幅画,这就是所谓的隐!”徐大师不得不感慨一句李亦和袁孟成的鬼斧神工。
张老夫人也认同的点着头,“把这幅画重新装裱起来,又是一副新画,相信燕老板也没有遗憾了。”
按照流岁画廊的规定,谁鉴定出了这幅画,画廊燕老板就会将画无偿的送给对方,原本这画价值上千万,现在变成了两幅画,估计最少也得有五千万了。
不过比起方棠打赌赢的,这五千万真的不算什么了。
“小棠,你这眼睛是怎么长的啊!”邋遢大叔眼巴巴的瞅着方棠,她怎么就看出这画的玄机呢!
这么多年了,那么多书画大家和鉴定师都鉴定过,还不止一次两次,可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结果方棠就揭晓了。
第239章 姐妹见面
《远山江景图》被揭秘之后,明康和方棠之间的仇恨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输了钱丢了面子,明康的怒火可想而知。
随着这几天的下雪,上京的年味也越来越浓了,商场店铺都挂起了红灯笼,虽然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此刻,一身黑色大衣的保镖撑着伞,“夫人,小心积雪。”
梅知秋脚下步伐沉稳,看着站在门庭处的付夫人不由嗔怪的开口:“姐,这么大的雪,你在屋子里等着就行了,何必站出来吹冷风。”
“站了一会,冷不到我。”不同于梅知秋的温柔知性,付夫人梅遇春性格刚烈强势惯了,身上透着女强人的雷厉风行,这也是他们大房没有孩子,却依旧能在付家当家做主的原因。
客厅里暖气开的足,佣人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茶水糕点,脱掉了皮草大衣后,梅知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阿行这一次太冲动了。”
明康和方棠豪赌了一场,输掉了五个亿!这对明家而言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其他掺和的纨绔们或多或少都输了不少钱。
“如果不是白千帆故意激怒阿行,他也不会输掉这一个亿!”付夫人面容凌厉了三分,她没有孩子,所以将贺慎和贺行两个外甥就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比起自小聪慧过人的贺慎,付夫人更喜欢的却是行事张狂的贺行,估计是贺行的性格和她相似,所以这些年不管贺行惹了什么事,在付夫人看来都是其他人的错,是他们故意招惹了贺行。
梅知秋苦涩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叹息道:“启东将阿行给狠狠抽了一顿,后背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这会躺在床上还爬不起来。”
付夫人脸色更为的难看,可她性格再强势也强不到贺启东头上,付夫人没有孩子在付家还能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何尝不是因为她是梅知秋的姐姐,贺家主也要喊她一声姐。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贺景元那杂种这么多年不回贺家,可贺启东还要将贺家交给他继承,小妹,我说句实话,就算你和我还有阿慎联手,只要贺启东站在贺景元那边,我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付夫人这些年一直在打理付家的生意,身为女强人的的她别的不说,审时度势的能力还是有的。
小妹也许聪明,但毕竟是豪门深宅的女人,她的算计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面对贺启东深谋远虑的精明男人,小妹必定会一败涂地,所以唯一的胜算就是让贺启东放弃贺景元。
想到被鞭打的贺行,想到看似冷静实则已经焦虑的贺慎,梅知秋抬手摸了摸脖子,指下是无比光滑的皮肤。
可梅知秋依旧清洗的记得当利刃划破肌肤时那种痛感,有时候她自己都疑惑是不是被方棠给吓狠了,所以才产生了错觉。
毕竟对着镜子看时,脖子上是一点伤口都没有,但那种可怕的感觉却烙印进了灵魂里,梅知秋很清楚一点一旦贺景元继承了贺家,那么他们母子几个必定没有任何活路。
半晌后,梅知秋笑着开口道:“不争就是死!”
付夫人怔怔的看着面带笑容,可是眼神却狠辣无比的妹妹,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想要争却不容易,付小五这个小贱人竟然还敢私下找贺景元!”
提到付小五,付夫人眼中顿时迸发出凌厉的凶光,她没有生育所以抱养了付小五,之所以不选她的四个哥哥,付夫人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他们兄弟四人认为自己都有希望继承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