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婷帮着王姨准备行李时,贺焱也给王姨准备了个礼物,一个很漂亮的小海螺。
海螺是去年暑假时,他跟着大院里的孩子去滩涂捡的,巴掌大一个,放到耳边能听到海潮的声音。而且海螺头尖屁股大,颜色偏粉白,洗干净后很好看。
贺焱一度对这个海螺爱不释手,哪怕后来看多了,感情有所消减,他仍将海螺摆在书桌上,每天一抬头就能看到。
现在,他将最喜欢的海螺送给了王姨。
收到这个礼物,王姨很惊喜,她本来是不想夺人所好的,但贺焱很坚持,因为他希望王姨每次看到海螺,都能想起他。
最后,王姨保证说:“我会经常想你的。”
整理好行李,周日也到了,当天贺家全家出动,一起去送王姨。
火车票是贺东川托人买的,下午四点的火车,所以这天他们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吃完中饭后才出发的。
中饭没让王姨下厨,而是贺东川主厨,苏婷打下手做的。
在岛上住了这么久,王姨早把夫妻俩的情况摸清楚了,知道苏婷不怎么做饭,贺东川不在家的时候,她和贺焱一直吃食堂。
要是她年轻那会,知道这事肯定会对苏婷有意见,她那时候是传统思想,觉得男主外女主内。
但贺母是“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的践行者,向来以工作为重,她到贺家前,他们一家三口常年吃食堂,而且军区大院里像贺母这样的工作女性不在少数。
王姨跟进步人士待久了,思想也进步不少,知道苏婷虽然长期家里蹲,但实际上有工作,能挣钱,收入还不比贺东川低,她就觉得没什么了。
看到贺东川做饭,她心里还挺乐呵,她可不常吃到他做的菜。
别说吃他做的菜,上岛以前她都不知道他会做饭,藏得够深的。
吃完饭,一旦出头,他们就出发了,路上一行人还挺高兴,尤其是慢慢,出院那天她是睡过去的,四舍五入今天算第一次坐船,上船后高兴得手舞足蹈,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大海。
但等到了火车站,听着火车呜呜进站的声音,离别的愁绪瞬间涌上心头,贺焱忍不住哭出声。
哥哥一哭,慢慢也忍不住了,哇哇哭出声。
王姨摸着贺焱的头,安慰道:“傻孩子,我们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哭什么。”
贺焱哽咽着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王姨抬头,看向贺东川,他想了想说:“过年吧,如果能休假,我们就回去。”
他去年在平川岛过的年,今年应该能回首都,不过假期不会太长,他们年假都是一个月,今年到现在,他已经休了差不多十天假,过年最多休二十天。
“看吧,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王姨说道。
贺焱点头:“嗯嗯。”
慢慢小小年纪,已经有当哥哥跟屁虫的潜质,见哥哥止住眼泪,哭声也渐渐停了,眨巴着眼睛看着王姨。
她还小,不懂什么是分别。
王姨看着苏婷怀里的小姑娘,心里一片柔软,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孩子是她看着出生长大的,在她心里,慢慢和贺焱一样。
舍不得啊。
但再舍不得,也有分别的时候,王姨摸了摸慢慢的头,吐出一口气说:“那,我上车了?”
“我送您。”贺东川提上行李,送王姨上车。
贺东川托人买的是软卧,环境比其他车厢的好很多,住的也宽敞,一个包间里就四张床。这年代舍得买卧铺票的,都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人家,说话谈吐都比较客气。
他们上车时,包间里已经有两个人,是当地国营厂安排去首都出公差的,见贺东川穿着军装,看制式还是干部,对他挺热情,贺东川便顺势麻烦他们照顾王姨。
王姨是个成年人,他们能照顾的很有限,贺东川也没指望他们帮忙买饭打菜,顶多路途中如果她身体不舒服,希望他们能帮忙叫下人。
两人都清楚贺东川的意思,一口答应下来。
贺东川给王姨放好行李,装水果零食的袋子直接放床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对王姨说:“那我下车了。”
王姨说道:“诶,回去吧,我来的时候就是坐的火车,什么都清楚,你不用担心。”
“成,反正你到家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
火车汽笛声再次响起,呜呜的,随时可能发车,贺东川不敢再耽搁,跟王姨挥挥手就下车了。
贺东川前脚下车,后脚乘务员就开始关门,没一会,火车开动。
王姨走到窗户边,冲他们一家四口招手:“回去吧!”
苏婷应了声,却没立刻转身,抱着慢慢和贺东川父子站在一起,看着火车驶离视线才离开展开。
走出火车站,四人直接去搭车,却不是去码头,而是去邮电局,苏婷要将最后一期的稿件寄出去。
之后他们又去了趟百货大楼。
自去年十一月后,苏婷就没离开过平川岛,再进百货大楼竟然有恍然如世的感觉,她什么都想看,也什么都想买。
奈何时间不允许,在一楼逛了会,买了点吃的他们就离开了。
等坐上回平川岛的船,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大海,苏婷将额前碎发拂到耳后说:“下周日我们再去趟百货大楼吧。”
“嗯?”
“想买衣服。”苏婷说,肚子大起来后,她就没怎么买衣服,现在很有购物欲。
贺东川虽然不太了解女人衣橱里永远缺一件衣服这句话,但在这方面他从来不限制苏婷,毫无意见地点头:“好。”
他的干脆取悦了苏婷,不管什么年代,大方的男人总比小气的更招人喜欢。
比如贺东川,他现在就很招她喜欢。
……
王姨回到首都没两天,苏婷他们就收到了程晓曼寄来的包裹。
拆开后,看到里面有两罐配方奶粉,苏婷很是惊喜了一阵,因为这时候的奶粉多是代乳粉,以稻米粉和蛋黄粉为辅料,营养有,但远不如后世配方奶粉全面。
虽然程晓曼寄来的配方奶粉,也比不上后世的配方奶粉,但比代乳粉还是好多了。
不过给孩子喝的奶粉不能经常换,所以苏婷没急着试新奶粉,而是将它们收了起来,打算之前买的代乳粉喝得差不多了再说。
贺东川得知苏婷的想法后,在程晓曼打电话来,问起这件事时,直接将话转述了过去。
贺焱小时候是喝奶粉过来的,所以程晓曼对这方面还算了解,听完儿子的话就知道是自己着急了,笑着说:“还是你媳妇想得周到,那行,等你们试过了,慢慢喝的好,再找我就行。”
得知王姨要回首都这事后,程晓曼心里就一直不太放心,怕苏婷太年轻,没经验,不会带孩子。
但这件事后,程晓曼对苏婷的印象多了稳重两个字,心里放心不少。
这通电话后没几天,慢慢就满三个月了。
三个月算不上什么纪念日,一般孩子出生,就满月、百日和周岁会热闹热闹,而且如果请客,这三个日子只请一次。
如果谁要连请三次酒,每次还都要收礼,肯定要得个死要钱的名声。
但在贺东川心里,这个日子非常重要,不过原因跟慢慢无关,而在于这一天他能彻底解禁。
不再是只能亲一亲解馋,也不是摸摸抱抱到最后靠手解决,甚至只能去浴室洗冷水。
从早上睁开眼,这个念头就钻进了脑海里,促使贺东川没像平时一样轻手轻脚地起床,而是揽过熟睡中的苏婷,把她亲醒。
苏婷也的确醒了,推拒着问:“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
“慢慢慢三个月了。”贺东川低声说。
“嗯。”苏婷眯着眼睛,等下文。
“你之前说禁三个月养身体。”
虽然贺东川没明说,但苏婷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好气地问:“你脑子里就装了这些东西?”
“还装了你。”
苏婷:“……”
见她不吭声,贺东川皱眉:“你不会反悔吧?”
“我反悔怎么样?”
“反悔也没用,今天晚上我要……”贺东川凑到苏婷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很粗俗的荤话。
苏婷睁大眼睛,粉色从耳畔一直晕到脸颊。
贺东川低笑,又要亲苏婷,两人贴得很近,身体变化完全藏不住,当然他也没想掩饰,就那样咯着她。
苏婷怕他去营里晚了,后仰着躲避他的亲吻:“再磨蹭下去要迟到了。”
低笑转成叹气,贺东川轻咬了下苏婷的唇,凭着强大的自制力翻身坐起:“我去冲个澡。”
苏婷闷笑说:“今天的贺同志又是干净讲卫生的好同志呢!”
自从她怀孕,贺东川就被迫养成了一天洗两个澡的习惯,而苏婷非常支持他爱干净,时常会鼓掌表示对他的支持。
只是在贺东川看来,苏婷的支持总带有说风凉话的意思,有点可恨,然而他毫无办法,只能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他媳妇。
但今天,他扬眉吐气了,放狠话说:“晚上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为了表明自己收拾苏婷的决心,当晚洗过澡回到主卧后,贺东川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把套子。
慢慢刚出生时,苏婷就跟贺东川说过不生老三的事。
虽然贺东川的思想跟时下很多人差不多,觉得多子多福,但见过苏婷生孩子时的痛苦后,他对老三也没有了任何想法,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既然不想怀孕,那肯定要想办法避孕,这时候已经有节育手术,但苏婷不是很信任七十年代的医学水平,没往这方面想,所以选择了用套子。
这时候是有套子的,但购买渠道很少,基本只有医院有卖的,妇联每月也会发,但量都很少。
为了自身幸福,这段时间每次去市里,贺东川都会去市医院买套子,而且都踩着限额买。
虽然为了不那么显眼,每次去医院时贺东川穿的都是便装,但他去的太频繁,再加上容貌出众,几次下来,医院的人都认识他了,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贺东川察觉到了,但厚着脸皮选择了无视。
苏婷知道这件事后,沉默了半响,不过她没有嘲笑贺东川,作为一个思想成熟的人,她知道他这么做是对的。
虽然她很想上某乎提问,男人为了吃肉可以有多拼?
言归正传,经过贺东川的不懈努力,几个月下来,他们攒了不少套子,按苏婷怀孕前的频率,至少能用上两个月。
只是……
当苏婷喂完奶,一转头看到贺东川放在床头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套子,不由摆出黑人问号脸。
他拿出这么多套子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