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丽绢听到大妈们比变脸还快的言论,简直想笑。说任娇娇好吃懒作的是他们,说任娇娇本质不错的也是她们,真的是神鬼都是她们说了算。
不过陈国伟受伤后,任娇娇的态度确实是周丽绢没有想到的。上辈子那些记忆,对任娇娇不好的观感几乎刻入了她骨子里。
同时也好笑,坏人变好真容易,只需做几件让人改观的事。想想她自己,从小在大院长大,小时候长辈们都夸她善良懂事,不过因为一次相亲,都跟看她笑话似的。
晚上吃饭,周母和丈夫女儿唠嗑,也忍不住说起任娇娇突然转了性般的事。
“……所以说,女人只要嫁人了,总会慢慢学着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周母说着,瞥了眼女儿,欲言又止。自从上次和牛婶家侄子相亲闹了那么大的不愉快后看,她根本不敢再在女儿面前说相亲的事。可是女儿都二十一岁了,始终是要嫁人的。趁年轻挑个好对象,总比年纪大了没得选好。
周丽绢心烦大家对任娇娇改观,没留意到母亲的欲言又止。
周母壮了壮胆,说的更明白了些:“任娇娇也是个有福气的,知道女人终究要结婚,二十岁就抓住了小陈这样好的。结婚后日子多幸福啊,小陈多疼她。”
说到陈国伟疼媳妇,周父也是认同的:“以前还以为他只知道埋头工作,没想到也是个儿女情长的种。”
周母笑了:“又不是戒了七情六欲的出家人,怎么没儿女情长。”
“过去眼里只有工作,可不是差点让人以为没有七情六欲。”周父说完,看向今晚格外沉默的女儿,问:“绢儿怎么不说话?”
被点名的周丽绢抬起头:“你们说的我不感兴趣。”
周父笑了,确实也是,年轻人都不喜欢听被人唠嗑这些。
周母却接过话:“我看啊你最近对什么都提不起劲,那事都过去多久了,别老想着,牛婶最后不是低头认错了么。”
说到这,周母还是有点骄傲的。牛婶在背后带着偏袒说她女儿,愣是被她有理有据怼到认错,承认是自己侄子不对。
周丽绢一点都不想听人提起那场让她羞愤的相亲,脸顿时拉了下来:“再提那件事我就不吃了。”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吃饭吃饭。”周父心疼女儿,连忙打圆场。
周母忍不住摇头,忍不住说道:“你啊就是性子太内敛了,但凡有任娇娇的勇气也不至于现在在这里懊悔。”
大院的人都知道,当初可是任娇娇主动跟陈国伟提出结婚的,这不是他们背后打听来的,而是由有天晚上任娇娇也下来乘凉,被问到和陈国伟两人是怎么结婚的时候,主动说出来的。态度坦坦荡荡,看上去半点也不觉得女的主动和男的提结婚有什么不妥。
“懊悔什么?”周父不知道女儿对陈国伟的那点小心思,一脸不解。
周丽绢被戳到痛处,是彻底没胃口了,说话声音也不自觉高了几分贝:“妈,你是想我也跟任娇娇一样,以后也拉着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去结婚,领了结婚证再来告诉你和爸爸?”
周母只是听都觉得心惊胆颤,连忙说:“当然不是这意思,哎呀,你可别这么干,妈刚才说的不对。”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任娇娇那狗屎运,随便一抓就抓到陈国伟这样好的青年。
被说走狗屎运的任娇娇不知道周家晚饭间发生的事,她也刚发生了件让她头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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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任娇娇接了一个电话,是公公陈坚打来的。
开始还好,和平时一样聊了会家常,谁知道说着说着,陈坚突然在电话里头问,她最近有没写什么作品。
任娇娇整个一愣,不明白他问的作品是什么?过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丈夫和公公面前吹过的牛皮——喜欢写东西。
“没、没呢,这段时间都比较累,都还没开始动笔呢。”任娇娇支支吾吾,有了感情之后撒谎,确实会变得困难一些。
电话那头的陈坚持问:“忙什么这么累?”
任娇娇看着陈国伟眨巴了下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天天睡到日晒三杆,大多数时候三餐还都是陈国伟从单位食堂打包回来,忙什么这么累呢?任凭她脑速转的飞快,也想不出一个什么合理理由。
谁知道她的眨巴眼被陈国伟理解为求救,联想到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自己的放纵,经常让任娇娇累的起床都困难,脸不自觉红了。
他对电话那头的父亲说:“这个家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要娇娇操心,她确实很累。”
这话无疑是给任娇娇解了围,电话那头陈坚冷哼了声,骂儿子:“早让你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狗窝,你说什么一个人住没那么多讲究,早听我的,也不至于让娇娇这么操心。”骂完儿子,他立刻换回温柔的语气对任娇娇说:“娇娇,写东西是你的梦想,你可别放弃。今天爸和客户吃饭,刚好他孩子是在江城日报上班的,以后你要是想发表什么文章,你告诉爸,爸可以帮你走走后门。”
任娇娇轻呼了声,说:“啊,这样不好吧。”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怎么就这么巧,这不是逼着她必须写嘛。
“这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帮你递递稿子而已,能不能选上也是得看你实力,不过爸觉得你写的文章一定没问题。”
这高帽任娇娇不敢接,只得嘿嘿装笑。
挂了电话,任娇娇长长舒了口气,有些无力靠坐在沙发上。
陈国伟体贴倒了杯水,脸红红道歉:“对不起啊,都怪我。”
任娇娇:???
她自己吹的牛皮,怎么怪他了?
“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经常累到第二天起不来床。”说的如此直白,陈国伟脸更红了,还生出了一种自己耽误了任娇娇梦想的愧疚。
这么一说任娇娇就懂了,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如果要这么算,确实该怪他。不过她早上起不来,更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喜欢睡懒觉。但她不准备纠正陈国伟这认知,虽然不介意外头的人说她好吃懒做,天天睡到日晒三杆,但不介意是一回事,自揭其短又是另一回事。
她转了个话题,问陈国伟:“你们单位有订江城日报吗?”
“有,你想看?”陈国伟大概猜到她想干什么。
“嗯,我虽然喜欢写文章,但是书读的少,如果想要达到爸爸的预期,在报纸上发表,还是要学习一下其他人写的。”既然公公对她有这么高的期待,她还是努力一下吧,在末世的时候她看了大量的书,文学功底应该不是那么差。找几份报纸看看,看看刊登在上面的投稿作品是什么风格,她好根据来写。
“好,后天我回单位,把这几天的报纸带回来给你看看。”
等到陈国伟腿伤好转不少能上班的第三天,他果然从单位带回几份报纸,不仅如此,还有几本新簇簇的杂志。
“你今天出镇上了?”任娇娇看出来,报纸和杂志都是新的。
“嗯,刚好今天要出去办事。”
白天刚好要出镇上办事的,他趁着办完事的空当去新华书店买了最近几天的报纸和几本杂志,并没有拿单位的。
“你脚伤还没好。”
“坐单位车出去的,并没怎么走路。”
这么说她就放心了,弯眼一笑说了声谢谢,开心把他买的报纸和杂志放好,又钻进厨房做晚饭。
既然丈夫对自己也这么支持,接下来她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写一篇好文章出来。
这晚,看晚电视后任娇娇如往常一样洗澡进房间,不过并没有急着躺下,而是正儿八经端坐在梳妆台前,认认真真看报纸。
她并没有看时事新闻栏,而是看别人投稿的文章。
文章都不是很长,一般一千字左右,最长那篇也不超两千。内容有诗歌、散文、日记、游记等,倒也挺丰富的。
陈国伟洗好澡进来,看到的正是自己妻子端坐在梳妆台前认真看报纸。
想到她的梦想和雄心壮志,他没有打扰她,而是轻脚步上了床,坐在床上看自己的书。
时间在两人静静阅读中一点点流逝,任娇娇很认真把每一篇文章看完,把报纸叠整齐收好,还念了句:“下次去镇上得买两本笔记本。”
陈国伟笑,暗道自己疏忽了,忘了买笔记本。他没想到自己小妻子认真起来,看文章也要做笔记。
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时间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他对任娇娇说:“先睡吧,快十一点了,明天睡醒再看。”
任娇娇也正是这么打算的,来这里后她作息规律了,出了在土门村那两天,基本没再熬过夜。
“睡觉睡觉。”她打了个哈欠上床,一上来就往陈国伟怀里钻。
一碰到她香软的身体,陈国伟就有些心猿意马,但想到已经这个点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如果他再折腾任娇娇,重新洗漱后就得差不多一点才能睡,实在太晚了,他不至于为了贪图那点欢愉让任娇娇熬着不能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陈国伟每天都谨记任娇娇的耳提面命,非常注意少走路多休息,腿终于好了许多,甚至不注意的话走路的时候都感觉不到疼痛。
任娇娇呢,则钻在家里认真学习写文章。她发现全狠心投入去干一件事后,日子会变得特别充实。不过短短几天,她那本陈国伟从代为带回来暂时先用着的小笔记本已经记了满满几页纸,都是她这几天看报纸看杂志的一些心得。
她隐隐约约觉得可以动笔写了,但是又不敢,害怕人生第一次写文章会遭受重大打击。
如果任娇娇以前写过文章,就会明白,她所谓的‘隐隐约约’,其实就是创作欲。
这晚,陈国伟洗好澡出来后,看到任娇娇和前几天一样,端坐在梳妆台前看书。
他有所图,毕竟已经这么多天了,两人都干夫妻之间该干的事,当然会有这方面的渴望。但是这样的渴望他怎么好意思和任娇娇明说,只能暗示。
“今晚别看了,早点休息。”
“现在睡太早了,会睡不着的。”任娇娇昂起头,没有忽略他脸上的局促。
“睡不着可以……可以干点别的。”房间里明明开着空调,他却觉得自己好热,特别是脖子,烫的跟发烧似的。
任娇娇笑,她听出来陈国伟话语里的暗示,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拉着他手晃了晃:“那天临走前,殴医生是不是有叮嘱你什么?”
“嗯,他叮嘱我要注意休息。”
陈国伟说的一本正经,如果不是做了一段时间夫妻,对他有一定了解,任娇娇还真信了。
她笑道:“可我看口型,怎么觉得他说的不是这些。”
“不是这些是什么?”陈国伟语气已经不那么淡定了。
“我猜哈,看他口型好像说,让你腿伤没好之前房事最好控制一下之类的。”任娇娇真的是猜的,她哪里有注意欧凡说话时的口型,不过是陈国伟那时候的反应,有点像他们在床上做最亲密之事前她逗他的样子。
陈国伟脸红透了,慌乱到不行。他没想到任娇娇猜的这么准。那天欧凡确实是叮嘱他房事要注意些,最好克制下,不然太激烈没注意,很可能又加重了腿伤。
“他确实是有叮嘱,但我腿已经不疼了。”此刻,陈国伟所有的淡定都是一碰即碎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才休息了几天,哪有那么快好。”
一百天?他直接倒抽了口冷气。
若说以前,别说一百天,一辈子不近女色他都没关系。但尝过了任娇娇的美好,他怎么可能忍一百天。
“我只是小伤,不至于伤筋动骨的地步。”陈国伟很后悔,后悔那天主动找欧凡看腿,但凡那天找个正儿八经的中医骨科医生,都不至于会拿房事来调侃。
任娇娇只笑不语,眼睛水汪汪看着他。
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新婚,忍了这么几天也确实难为他了。其实这两天她也不是没察觉到他的躁动,但是想到他的腿伤,还是狠心忽略了。
他对她的欢喜总是这样挚诚毫不掩盖,她真的狠不下心,况且,她对他何尝没有渴望。
“其实,我有个法子可以避免伤到你的腿……”任娇娇红了脸,踮起脚在他耳边低语说出后半句话。
哪怕房间没有其他人,正常说也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可这样让人害羞的话,她就是没有勇气说太大声。
虽然对于自己说的这个法子,她也只是在一些书里看过,心里也会忐忑,可有一点她能保证,她很轻,绝不会压伤他。
部门同事发现,今天的陈国伟格外容光焕发,感叹说被任娇娇悉心照顾了几天,果然不同了。
面对同事调侃,陈国伟只是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座位上,跟前那堆数据分析资料,总会不由自主想到任娇娇昨晚的那个‘办法’。
耳根发烫,心暖暖的,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抑制不住往外溢。就像那烧开的水止不住沸腾似的。这种情愫很陌生,是陈国伟前二十六年所未体会过的,他无法说清它是什么,但并不排斥,甚至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