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伟看向他,冷着脸问:“什么事?”
张强显然不想当着任娇娇的面说,尴尬笑了笑,指了指没什么人的角落,说:“我们去那说好不好?”
还能说不好吗?陈国伟让任娇娇在这等自己,跟着张强离去。
张强抽口袋里拿出一包软中华,抽出一根递给陈国伟,陈国伟拒绝:“我不抽烟。”
他再次尴尬笑了笑,干脆自己抽起来。
吐云吐雾几次后才开口:“你也是男人,应该也知道有些事都是逢场作戏,对不对?”
陈国伟冷笑,没接他这话。
张强看出来了,他对自己有些瞧不上,于是也不打哈哈了,直接说:“你是我爸同事,咱们也认识几年,有些话我直说吧,今天的事希望你们不要和人说起。”
陈国伟没说话,张强只得继续往下说:“那真是我同事,其实也不怕你们说,但我就是不想林丽知道后多想,误会。万一因为你们说出去,弄得我好好的家鸡飞狗跳,这也不好吧。”
陈国伟气笑了,没想到张强是这样强词夺理人。他冷着脸对张强说:“你的事我不想管,是不是同事也不关我事,总之你好自为之。”说完他头也不回走了。
任娇娇看到他气呼呼回来,又望了望在不远处站着的张强猛吸烟,问:“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他不想在这里说和刚才张强的谈话,于是说:“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电影院,沿着绿茵道走了好一会,陈国伟情绪终于平复过来,和任娇娇说了张强那番强词夺理的话。
任娇娇听得也气笑了,不过这会她不急着和陈国伟吐槽张强,而是问:“你发现了没,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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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伟沉默,其实他也发现了,和张强一起看电影的那所谓同事和在西餐厅里和牛大海一起吃饭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两人又静静往前走了一段路,任娇娇说:“你说会不会是……双出轨?”
‘双出轨’这次太新颖了,陈国伟不自觉停下脚步,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
任娇娇径自往下说:“你说那些人出轨到底是图什么?新鲜感?刺激?真爱?”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张强这个渣男,放着老婆在山沟沟照顾父母,自己在外头胡作非为。”任娇娇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陈国伟赞同,张强确实不是个东西,只是……“你要把这事告诉他家人吗?”
“我不知道。”任娇娇顿时如泄了气般,耷拉着脸看向陈国伟,又伸手摸了摸他那张帅气的脸:“你要是敢这么做,长再好看我也不要你。”
“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绝对不可能。”陈国伟急忙表态,恨不能挖出自己的心来给任娇娇看:“娇娇,我不可能干这种事的,我心里只有你。”
措不及防的表白让任娇娇愣住了,甚至怒气也烟消云散了,后晕后知后觉爬上脸庞:“嗐,我也就是说说,你别紧张。”
陈国伟在心里嘀咕,他能不紧张嘛,她都说不要他这样的话了。
两人又回到讨论的话题,张强的事到底是当作不知道,还是告诉林丽。
当作不知道吧,心里憋屈,总有一种纵容了干坏事的人继续干坏事的勇气的感觉。可是告诉吧,这种事通常都只会惹一身腥。林丽知道后肯定会大闹,但未必会离婚。等人家夫妻闹过和好后,他们倒显得像小丑了。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直到来到新华书店门口也没讨论出个结论,只好暂时搁下。
来新华书店是任娇娇的提议,她想在县城的大书店买点写作指导类的书。
自从发表了第一篇文章后,接下来她又投了三篇,三篇都被退稿了。她沮丧又重新振作,振作后再次被打击在再次重新振作,来来回回,强心脏都要被锻炼出来了。
两人在书店待了一个多小时,任娇娇一口气买了五本书,三本小说两本写作指导类的书籍。
出了书店,两人找了间饭馆吃晚饭,吃饱后直接回宾馆。
有时候,有些事就是玄乎到你不得不信邪。两人竟然宾馆撞到张强和他的出轨对象也来开房,服务员拿着他们的身份证和他们核实信息。
任娇娇听到那名字直接笑了,好家伙,用的还是□□。
那两人看到他们,脸上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本来已经在登记入住的了,张强忽然对服务员说不住了。
如果说在电影院还能以同事关系搪塞,这会在宾馆大堂,总是张强再巧舌如簧也解释不了。他抿唇看着陈国伟夫妻,眼神冰冷的如冬日清晨挂在树枝上的冰梢。
陈国伟和任娇娇只是稍停了停脚步,在张强看过来后他们就继续往前走了,都不想看到这对男女。
看不到陈国伟夫妻后,张强也对已经明显很不高兴的女伴说:“我们走吧。”
女子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出了宾馆。张强小跑着追出去,谁知道她越走越快,他在街上小声呼喊:“钱小兰,你等等。”
毕竟男女有别,张强很快追上,扯住她衣袖:“小兰,今晚去我住的地方吧。”
钱小兰冷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想着那事?”
张强搂住她,一脸不正经:“我们都多久没有了,难道你不想?”
春节放假她因为老家太远留在了这里过年,他却不能不回家。加上年底那段事件忙,他去外地出差了半个月,认真算起来两人确实一个多月没有亲热过了。
“不想。”钱小兰甩开他的手,奈何架不住张强有时候就像狗皮药膏,任你怎么甩都甩不掉。最后在他连哄带骗下,钱小兰还是跟他回了住所。
那是张强租的一间筒子楼的一室一厅,房龄比较旧,隔音也不好,环境非常一般,所以钱小兰很不喜欢来这里,平时也很不愿意过来。
一进到屋子里,张强就不安分了,钱小兰原先还抗拒,很快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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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小兰忽然想起那被她努力不去想起也很久没想起的第一次,也是在这间她非常不喜欢的筒子楼里发生的。
去年,她通过亲戚介绍,非常不容易进到现在这家公司上班,张强是他的直属领导。她很庆幸,自己遇到的领导挺好的。她什么都不懂,他却很有耐心教。甚至还愿意带着什么都不懂的她去见客户,增长见识。
只是时间久了,出去见客户的次数多了,她隐约觉得这位领导对自己似乎有点别的意思。她很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万一处理不好丢了工作怎么办?
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张强主动找到她谈话。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坦然承认自己确实对她有意思,更坦白自己已经结婚,即使喜欢她也只会把这份喜欢默默放在心里,让她不要有负担。
不安了很长时间的钱小兰听了领导的这番直白松了口气,虽然还是会有些膈应,但他说只会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不会对她怎么样,那她也不用担心会丢了工作了。
那层纸捅破后,张强对她还是很关照,甚至有时候比之前嗐关心她。时间一久,她竟然有些得意自己被另一个人爱慕,尽管她并不喜欢他。
平衡被打破,是在一次陪客户吃饭后。
那天的客户很难搞,非逼着她喝酒,她酒量不好也被逼着喝了两杯。当然了,如果不是张强帮着挡了很多,她肯定会被灌到不省人事。
只是,那酒的后劲真的太大了。尽管她只喝了两杯,但酒席结束后,她还是晕的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全靠张强搀扶着走。
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张强会把她带回自己住所。
酒精之下,他失去了自制力,她也迷失了自己,就在这张床上,他们之间那微妙的感情平衡彻底被打破。
当时她哭了吗?钱小兰记不起来了,虽然不过发生在一年前,但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应该哭了吧,毕竟那么疼。
疼痛总是让人难忘的,哪怕后来她和他之间有过那么多快乐,可那疼痛仿佛刻在她骨子里,再多再多的欢愉也盖不过去。
回归平静,张强发现钱小兰流泪了,坏坏笑了,笑得一脸自,刮了刮她小脸问:“刚才的表现你还满意吗?”
钱小兰气的坐起身,俯视着那躺在床上的男人:“张强,你可真自信。”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累了,睡觉吧。”张强是真的累了,也没什么心情哄她,说完就闭上眼。
然而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钱小兰总莫名憋的慌。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都尽量不去想自己和张强的关系,忽略他已有家室的试试,甚至也尝试着去相亲,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接纳自己所有不堪的人。她一方面没办法拜托现状,一方面又渴望有一个人能拉她走出泥潭。她的挣扎她的痛苦,只有不去想才能活下去。
然而今天,先是电影院后又在宾馆,接连遇到张强认识的人,亲眼目睹他的态度转百年,钱小兰这一年多来被努力压抑的痛苦再也压不住了。她痛苦且又清楚明白到,自己就是一个不要脸插足别人家庭见不得光的坏女人。
钱小兰掀起被子从床上下来,捡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你又怎了?”张强无奈睁开眼,看着穿衣服的钱小兰。
“没什么,你睡吧,我回宿舍。”
“大晚上的还折腾,你不觉得累吗?”
钱小兰气呼呼瞪着他,咬牙切齿:“不觉得。”
张强压下心底的不耐烦,也起床穿衣服:“行吧,我送你。”
“不用。”钱小兰已经收拾好自己,对还光着身子的张强冷冷道:“你睡你的觉吧。”
说完气呼呼出离开,关门的时候带的门乓乓响。
张强第一件见她这样子,傻眼了,随后一股怒气涌了上来。闹那么大动静,就不怕左邻右舍看过来。因为生气,他也不去追了。反正县城治安一项可以,公司宿舍也不是很远,她不会有事的。
激情过后,他现在想更多的是被陈国伟和任娇娇撞见这件事。那两人到底会不会把这是告诉林丽呢?如果只是陈国伟,他还有点把握。陈国伟就不是个多嘴的人,可是多了个任娇娇,这就有了变数。他不了解任娇娇 ,只是基于对母亲和妻子的了解,认为女人都喜欢在背后嚼舌根。
张强心里没个准,但其实也并不是很害怕。这种事给人直到顶多名声不那么好听,林丽是不可能有勇气和自己离婚的。到时候他认个错表个态愿意改邪归正,日子还是能恢复到从前。
这么想,张强淡定多了,等下周末放假还是回家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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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张强惦记了半宿的任娇娇趟在暖和舒软的大床上忽然打了个喷嚏,陈国伟以为是刚才的亲热让她着凉了,连忙拉起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我不冷。”任娇娇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双手,这会睡衣都穿上了,哪里还冷。
陈国伟却仍有些担心:“你都打喷嚏了。”
话一落,他也打了个喷嚏。可他并不觉得冷。
“一想二骂三感冒,可能是张强在骂我们。”任娇娇半开玩笑半认真,张强肯定会在背地里骂他们,但他们打喷嚏大概率是鼻黏膜受到了刺激。虽说身体不冷,可这天气确实还是寒冷的。
提到张强,陈国伟眉头又不自觉拧起。
任娇娇见状在他眉心处揉了揉,笑道:“怎么才能让你改掉这爱皱眉的习惯呢。”
“改不了你会不高兴吗?”陈国伟一脸认真。
任娇娇摇了摇头,她怎么会不高兴了,只是会心疼罢了。
她往他怀里靠了靠,暖暖的怀抱已不知不觉成了这个冬日里最让她贪恋的美好:“好啦,我们说好的,在县城玩的这两天就不想张强那破事的,别皱眉了。”
陈国伟低笑嗯了声,下意识把她搂紧了些。
两人在县城玩了三天,初十中午吃过饭后才坐上了回城的大巴车。
路上,陈国伟问任娇娇:“会觉得在家属大院生活很无聊吗?”
“不会啊。”任娇娇答的毫不犹豫,虽说日子是枯燥了些,可是怎么会无聊呢。每天看书、写文章、等他回家一起吃饭、看电视,她只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安逸又幸福。
知道陈国伟在愧疚什么,任娇娇又说:“我其实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一直以来渴望的就是有个舒适的环境能安安静静做自己喜欢的事,更何况现在还有你。”
虽然陈国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单位,但是有些感觉就是无法去解释为什么,哪怕他忙到只能回家睡觉,可待在那个家她就是会很踏实。
陈国伟因为任娇娇这番话,心像被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晒过似的,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