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傅的脾气,被太傅看管着, 想来小九定然是没有这个机会外出的。
若是将这外头热闹的画面说给他听,他心里头定然羡慕的紧。
景文帝忍不住这么想着,一想到小儿子待会儿又哭又闹的场面,景文帝的心情顿时就又好了许多,看得一旁的晋王惊讶连连。
就连晋王也发现了,皇兄对自己这个儿子,似乎格外的上心。
然而现实似乎跟他们三个想的不一样,景文帝心里头想的是,自己儿子此刻定然是在太傅的严格看管之下哭丧着一张脸在读书习字。
结果走进去了却听到太傅和其妻子大声争吵的声音。
别说是景文帝了,就连早有准备的太子也没想到,自己老师府上居然比外头还要热闹。
晋王心中更是惊讶,太傅一生就娶了一个妻子,没有通房更没有纳妾,夫妻二人感情之深几乎是整个朝堂都知道。
结果今日一见,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一旁的管家见状不由得有些尴尬,他心中焦急,却没办法提醒。
刚刚管家开门的时候整个人心中悚然一惊。
太傅毕竟是太子的老师,管家自然也是见过太子本人的,至于景文帝,管家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圣颜,但观太子的态度,以及眼前中年男子的气度,这谁还能猜不到呢?
管家刚想跪下,结果景文帝直接就叫起了,毕竟景文帝今天来是突然袭击,是想看看自己儿子究竟在做什么,自然不想提前惊动太傅府的人。
结果…景文帝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叫他们通传的。
景文帝一行三人来的时候,太傅和甄夫人的争吵已经接近了尾声,夫妻吵架嘛,话赶话,到了后头一般都没什么理智了,双方也都变得有些口不择言。
太傅大约是气狠了,瞪着自己的妻子,整个人直哆嗦:“混账,简直混账!你看看你,现在哪儿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甄夫人冷笑:“我没有做大家闺秀的样子,难道你就有做茵儿外祖父的样子了?”
“你只知道履行什么承诺,却全然不顾茵儿的死活,你这么做对得起早逝的萱儿吗?”
一想到大女儿也是在婚事上头栽了跟头才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再想想自己的外孙女也面临同样的问题,甄夫人不禁悲从中来。
“甄致远,除非你现在就把我给休了,否则,这门亲事我决不同意!”
太傅闻言也恼了,正是因为当初是大女儿自己择的夫婿,结果遇人不淑,他才想着自己给外孙女早早就定下一个。
他这么做有什么错处吗?没有啊!
堂堂太傅,岂能被妻子这样的威胁?
太傅一大把年纪了,一个冲动就顺着甄夫人的话说了下去:“和离!现在就和离!”
甄夫人丝毫不惧:“离就离!”
甄夫人当年的嫁妆虽说不多,但也足够使了,和离之后自己带着外孙女独立出去,去官府立个女户,每日做做针线,给人写写家书,抄抄文章什么的,维持日常生活没什么大问题。
这么想着,甄夫人心里头突然一定,随后就叫自己的贴身婢女去找纸和笔去了。
“…………”
此刻已经走到正房外头的景文帝三人有些尴尬,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尤其是太子,太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回来,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丈母娘和老丈人的离婚现场。
太子一时间心中叫苦不迭。
作为太傅的女婿,太子到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真的和离了,不然他回去之后没办法跟太子妃说这事儿。
太子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以及太傅与甄夫人严格来说也是景文帝的亲家,景文帝也不能不管这事儿,三人之中只有晋王一个能够置身事外。
晋王在一旁看的是津津有味。
好不容易把皇兄从皇宫里头拉出来,结果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赚了赚了。
“皇上驾到——”
这个时候,再没有什么比皇帝亲自到场能能灭火的了。
果然,听到这个动静,下意识的扭头,太傅和甄夫人纷纷跪下来行礼:“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起来吧。”像是没看到一旁的纸笔、也没有听到两人的争吵似的,景文帝往堂前一坐,茶杯一拿,火速就转移了话题。
“朔儿呢,朔儿在哪里?”
虽说太傅和夫人闹和离是他们的家事,但依照着景文帝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以自己儿子那个性子,不可能说不来参一脚,如今他不在,景文帝心里头着实有些奇怪。
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看到太傅表情有些不对,眼神幽怨不说,整个人头发都快倒竖起来了。
太子见状,心里头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该不会,老师和师母闹和离,就是因为自己这个弟弟吧……
不、不会吧!?
小九不是才刚来一晚上吗???
景文帝浑然不知,还在那儿问:“朔儿如何了,太傅怎么不说话?”
太傅实在是憋不住了,准备像之前的岑大人一样,狠狠给圣上告上一状,可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动静。
好巧不巧,叶朔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门口的仆从以为他是乞丐,还想拦他来着,结果叶朔一番灵巧的闪避,直接就冲进了正房里头。
太子跟晋王几乎是下意识就喊一旁的侍卫护驾,然而下一瞬,叶朔抬头,好巧不巧,正好跟景文帝的眼睛对上了。
景文帝总觉得眼前这个小乞丐有些眼熟,尤其是对方那眉眼,简直跟自己儿子一模一样。
“咦?爹,你怎么在这儿?”因为这里是宫外,叶朔张口就喊。
听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再看对方如今这一番打扮,黑手黑脚黑脸蛋,景文帝一个没忍住,口中的茶水立刻就喷了出来。
再然后就是一番剧烈的咳嗽,景文帝浑身颤抖的模样,比刚刚的太傅也好不到哪儿去。
原来这就是自己那位侄儿啊,果然不同凡响……
旁边一向不着调的晋王都忍不住咂舌。
侍卫愣了一下,随后就将距离叶朔肩膀不足两尺的手手了回来。
“…混账东西!你又做什么去了!”看到乞丐似的儿子,向来爱洁的景文帝都快疯了。
然而这个时候叶朔实在是没时间理他了,叶朔转过头来,刚想开口,随即又想到以太傅的性子,要是直接告诉他去抓奸,他哪儿会愿意?
太傅那么好面子,他可丢不起那个人。
电光火石之间,叶朔急中生智,张嘴就来了一句:“爹,三哥还有老师,我刚刚在外头的时候,看到了一条金龙,从天上坠进了上京城里头!”
呵。
金龙。
景文帝信他才怪,自己在外头转了那么久,怎么就没听到金龙的事?
然而景文帝不信,却不代表其他人不信。
晋王眼前一亮:“当真?!”
景文帝:“……”
自己这个弟弟,当真是没救了。
龙一般象征着天子,更是祥瑞,也可能是上天示警,一旦上天出现异象势必要仔细查看才行,更何况是龙呢。
晋王是纯属不了解叶朔,也就不知道他连景文帝都敢骗,而太子不知道内情,不知道弟弟撒谎的动机,也就没有怀疑他的目的。
至于太傅,他倒是察觉到了不对,但无奈晋王十分有兴致,太子也要跟着去,怕出了什么篓子,太傅就只能跟着去,万一九皇子做了什么,或者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自己还能在一旁描补了一下。
反正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吧,一行三人倒也凑齐了。
见最有身份,最尊贵的那个无论如何都没有离开的打算,叶朔不死心,又问了一遍:“爹,你真的不要去瞧瞧嘛?”
景文帝见状越发的警惕。
以他的经验来说,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不过景文帝也没有拆穿,晋王不是一直想见识见识嘛,那就让他见识见识好了。
“不必,我刚刚走路多,有些乏了,就在这儿等你们回来汇报消息就成了。”不知道什么情况,景文帝决定以静制动,抿了口茶水,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啧。
见便宜爹不上当,叶朔也不强求,反正太子和太傅在就够了。
就这样,在叶朔的连番催促之下,一行三人火急火燎的往所谓金龙坠地的地方赶去。
一开始晋王还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有些期待、幻想传说中的龙究竟长什么样子,大约小半炷香的功夫,来到一处民房前头,走近之后,大约到门口那里,听到里头隐隐传来男女之间“嗯嗯啊啊”的声音,晋王愣住。
这、这声音…不对头啊……
再看太子跟太傅,两人的表情从刚开始的好奇、探究,渐渐的变成了震惊、慌张,到现在,已经彻底裂开了。
尤其是太子,扭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弟弟。
第69章 恐惧
叶朔见状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这动静…难不成是自己的眼力没有上辈子毒辣了?那曹家的小公子, 看着虚,实则十分勇猛?
想想看,他从这里跑回太傅府, 又跟便宜爹他们闲扯了一会儿, 最后又拉着太傅他们过来,整个过程再怎么着也得有两刻钟了吧。
两刻钟就是三十分钟, 一般人可没这么持久。
这曹瑞, 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但其实叶朔却是想岔了,人家两人虽说是偷情,但也不至于说是那么猴急, 一见面直接就办事儿, 那还有什么趣儿?
两人其实这才刚开始呢。
曹瑞来到处院子之后,两人表哥表妹很是痴缠了一会儿,这才去了里头的正屋。
尤其是曹瑞的表妹,得知表哥今天这么晚才来赴自己的约,是因为陪着自己的未婚妻到宝玉阁里头去了,顿时就醋了。
宝玉阁或许在外头那些贵女看来是稀松平常,甚至不怎么稀罕,实在是没地方去了才会到那里头逛一逛, 买一些小玩意儿,但对曹瑞的表妹来说却是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