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个叫顾年的少年,能自己跑来上海读书,是个有主见的小孩,他能设计反坑害人者,怎么可能同意和解。
但说还是要说的。
苏意容道:“婉心,你肯定猜到我来的目的,我老公叫我问问,顾年和京茜在学校的事,和解好不好?”
“京茜家找了学校教导主任、找了丢钢笔的同学,只要顾年不闹着追究,这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当然了,我们会让京茜私底下跟顾年道歉的。”
原来要私了。
沈京茜栽赃顾年,如果没有若若提前几个小时做梦、没有顾年机警,当场从书包里搜出同学的钢笔,还有外表乖巧、家境优越的女学生作证,顾年百口莫辩,他又一身傲骨,绝对不会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僵持之下,闹严重了是有可能被学校开除的。
这样严重的后果,他们竟然要私了?
周婉心笑了,“我不同意,顾年也不会同意。”
“你不怕被报复吗?”
苏意容真心实意的说:“我知道你现在做装饰公司,生意场上少得罪人为好,婉心,那又不是我亲小姑,我是想着各退一步,对大家都好。”
“不好,只对你们好,对顾年没有一点好处。”
周婉心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你家想报复就放马过来,我一点都不怕你们,顾年也不会怕的。”
苏意容脸色难看的走了。
周婉心不瞒着孩子,把苏意容代表沈家想和解,跟几个孩子说了。
林若听了半天,给外公打了个电话,问道:“外公,如果没有一点门路的普通人,碰到这种事怎么办呢?”
周平原叹气,孩子大了会思考了,他说:“若若,沈家来找你.妈妈谈判,是知道你们不好欺负才谈判的,如果你们好欺负,他们谈都不会谈,直接就欺负了,你明白了吗?”
林若明白了,她说:“外公,我知道啦,我以后绝对不欺负老实人,要欺负,就欺负这些讨厌的傲慢人。”
周平原畅怀的笑,“好啊,那外公争取长命百岁,给你做靠山。”
周婉心交代顾年,“沈京茜爸爸老来女,很疼她,可能会找人教训你,你要多注意。”
“嗯,我知道。”顾年转头跟家华说:“最近你接送若若上学,别和我一起。”
家华点头,“你自己小心点。”
林若说:“我会做梦的呀,不用这样紧张吧?”
“还是小心点的好。”
几个孩子才把事情商量好,顾年早读课的路上碰到一帮小混混,前后堵了十二个。
为首的那个说:“小孩,听说过你的名头了,一打六对吧,我们十二个,我不信你这么狠。”
顾年笑,他把自行车停好,书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几块板砖,说:“本来想随身带跟铁棍,他们怕我打死人,不让,只好带板砖了。”
“谁们?”小混混被少年浑身的煞气搞得心里发毛,总觉得这小孩太淡定了。
说是小孩,个头比他们这些成年人还高。
“你们不需要知道。”顾年说:“我打架从来都是拼命,回头问你背后的老板多要点医药费。
林若跟家华迟走了五分钟,是想一路看看顾年出不出事,还真看到顾年被十二个小混混给围住了,两人赶紧找电话亭打报警电话。
出警的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的时候,顾年蹲在马路牙子上,少年脖子上一道细细的血痕,手里拿着一只录音笔,交给了民警。
“他们被雇主收买,要来杀我,刀都划到我脖子了,再多一寸,这会大动脉都被割破了,我正当自卫。”
林若飞奔过来,在他身上乱摸一气,“还有哪里伤着了?”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十二个人,你以为你是神仙,为什么不跑,警察叔叔,我哥哥的骨头肯定断了,麻烦送他去医院。”
“真没有……”
“就算骨头没断,肯定也受了内伤,麻烦警察叔叔把背后恶毒的指使人审问出来!”
林若非要押着顾年去医院,路上悄悄说:“你傻呀,在医院里住到沈京茜道歉为止,不道歉不出院,我看沈家敢不敢来医院找茬。”
顾年被迫和被他揍到骨折、头破血流的小混混一起在医院检查。
顾年除了脖子大动脉那条已经止血的小细痕,全身上下好得很,那些小混混惨了,严重的又得住三个月的院。
林若不依,非要医生开住院的单子。
“我哥高三了呀,万一脑子被敲坏了,成绩一落千丈,考不上重点,这损失谁来陪,不行不行,一定要住院观察,还有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帮忙问出背后指使的坏蛋!”
好么,医生一听是年级前十的高三生,不敢耽误,开了住院单继续观察。
林若给顾年买了点水果,给他本书,说:“中午叫我妈来给你送饭,一定要住到学校重视起来为止,我去学校给你造势去!”
顾年说:“你好好上课,别管这破事了。”
林若:“不行,没人替你解释,太吃亏了,教导主任也偏心,我看他这次怎么针对你。”
林若上午是请了假的,中午到学校后,沈俏在教室等她。
沈俏妈妈上午来学校找沈俏,说事情闹大了,沈京茜嫂子的弟弟,自作主张去找小混混,顾年住院了,民警加大了审讯,上午就给背后指使人抓进去了。
沈俏问道:“若若,这件事真不能算了吗?”
林若一想到顾年脖子上的伤,虽然很浅,虽然顾年说他是故意让自己伤到一点,但林若还是很生沈家人的气。
她说:“不能算,俏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俏突然很烦躁,“你根本不理解我的处境,懒得跟你说。”
“我还不想跟你说呢。”林若赌气。
曾经的好朋友,现在开始不说话了。
林雪蜜一直观测着她们,她心里惋惜叹气,这些高中的少年少女呀,等出了社会才知道,学校的生活是最单纯的了。
林雪蜜深深叹口气。
林炎不好掺和林若和沈俏的争吵,只能问林雪蜜,“你叹什么气?”
林雪蜜,“小孩,你不懂。”
林炎:……“若若说你奇奇怪怪,我看你精神有问题,确定不用看医生吗?”
林雪蜜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沈京茜的大哥在顾年住院的第二天晨跑的时候,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都是皮肉伤,排查后完全找不到嫌疑人。
沈京茜气的跑去找还在住院的顾年,看他悠闲的靠着窗户看书,阳光在少年的侧脸上洒上柔光,他比高一白多了,那时候以为他天生小麦色肤色,后来才知道是在云南晒的。
现在看,其实他很白的呀,五官精致,鼻梁挺拔,就那么漫不经心看书的姿势,依旧能叫她心跳加快。
可是这个俊朗的少年,从来都很讨厌她。
沈京茜踢开半敞开的病房门,质问道:“顾年,是不是你找人打了我大哥?”
顾年合上书,“我和我身边的人被威胁一次,你家里人肯定会遭报应,不过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不然我告你诽谤。”
沈京茜真怕了他了,十二个小混混加一起都不敢跟他拼命,所以不要命的人那么可怕的吗?
第二个周一的校大会上,沈京茜在全校大会上读忏悔信,深刻检讨错误。
等顾年出院回到学校,跟他关系好的篮球队同学勾着他肩膀说:“没想到啊,沈京茜暗恋给你写过情书,之前我们队的老六还想追她,现在不敢了,谁知道哪天她翻脸再来个栽赃嫁祸呢。”
顾年:“好好学习吧你们。”
学校的事告一段落,周婉心去家居城给民宿定一批新的床单被罩,她在最大的批发摊位上,挑中了三十床六件套,老板不太好讲话,要周婉心自己找工人扛走。
周婉心在外头看到有个力气很大、能一个人扛一张木板床的年轻工人,问他道:“我有三十多床床单被罩毛巾之类的家纺用品,中午之前要送到浦西去,能送吗?”
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拿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水,沉默的点点头。
周婉心带着工人回到摊位,卖家纺的老板可能跟工人有过节,提醒周婉心,“他手脚不干净,你换个人吧。”
贺城涨红了脸,身份证和兜里二三十块才赚的辛苦钱整理整齐了,放到周婉心跟前,说:“放您这抵押,货送到了再还我。”
周婉心只拿了身份证,说:“搬货吧。”
卢蕊香讥笑道:“补办个身份证多容易,我的这些可是正品好料子,小心他中途换了你的货,他们这些外来的不能信的。”
周婉心没理老板娘,先坐车走了,叫工人现在就送。
她在民宿等了两个小时,等的民宿经理小田都担心道:“婉心姐,那工人不会把咱们的货卷走了吧?”
三十床六件套,总价一千多块。
她看那工人是外面那一圈工人里衣裳最干净的,坐有坐相、站的也笔直,目光清明,一看就是退伍下来的,怎么可能为了一千多块钱的货,把身上的荣耀玷污了呢,不会的,肯定是路上出了事了。
果然,卡着点,工人满头大汗背着货过来了,跟周婉心解释说:“送货的三轮车路上坏了,公交车不让带这么多东西上车,我走路过来的。”
周婉心忙拿了瓶冰的汽水开了给他。
小田点了货,一件不少,她又心疼又好笑,埋怨道:“司机欺负老实人,你就上车,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贺城没说话,拿回自己身份证和工钱走了。
小田收了货,在柜台上看到空的汽水瓶子下,压着的五毛钱。
老板娘天热请他喝瓶冰汽水,他竟然留了钱,小田气的跟周婉心抱怨,“那人怎么死脑筋啊,他那性格在外头要受欺负的。”
谁说不是呢。
工人刚走,洪丽过来给周婉心送请帖,她要结婚了。
好突然,都没听说洪丽谈对象,这就要结婚了?
周婉心笑问道:“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洪丽腼腆的解释,“相亲认识的,他年纪不小了,我也二十五了,双方觉得还不错,就结了吧。”
小田在一旁打趣道:“肯定是上海本地的吧?”
洪丽点头,她娘家人一听相了个本地的,婆家还答应结婚后给买套大三居搬出去单住,催着她赶紧结婚。
婚期定在月底,洪丽叫周婉心一定去,“那天你要当我伴娘。”
周婉心忙道:“不行的呀,我结过婚不好当你伴娘。”
“我不在乎。”洪丽说:“请你当伴娘的事,我跟对象和婆家都说好了,绝对不会有人说不好听的话。”
周婉心答应给她当伴娘。
洪丽回家后,她对象问她道:“你同学答应来当伴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