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炒A股的人未必能炒港股,港股这种暴涨暴跌那是家常便饭,就是大蓝筹,一天跌30—40%都不罕见。
在这种市场炒股,略微有点儿犹豫就是对钞票的不尊重。
“哦哦!”
这种市场情绪下,少做少错。
樊琪早早上楼,再去过一遍温习手册,准备明天的考试。
“樊琪,有时间吗?中午一起出去吃饭。”项姐过来问她,“北角那里的昌记牛腩粉,在这里开了分店了。”
“好啊!我也去。”樊琪没办法拒绝美食。
项姐带了她的小助理,还邀请了财务的一位女同事,离收盘还有五分钟,一起出去。
她们到店的时候,店铺里稀稀拉拉几个客人,在项姐的推荐下,樊琪点了一份清汤崩沙腩粉,这家料可真足,牛腩都可以盖住粉了,一根碧绿的菜心,两块白萝卜,先喝一口汤,清爽鲜香。
她还没动筷,小店就挤满了人,开始等位了。
樊琪夸项姐聪明。
“宝妹,你也在啊?”有个女生叫项姐新来的助理说话。
“是啊!跟我波士一起来吃饭啦!”助理跟她们打招呼。
那个女生拉了一个凳子在她们边上坐下:“我就先占着了。刚好我们四个人。”
“好呀!”
这个姑娘是宝妹的前同事,长兴的人,宝妹和这个姑娘聊长兴和耀华的八卦,樊琪被财务的姐姐问股票的事,哪怕后来樊琪分仓,没有在艾莱电子上全进全出,她也是盈利巨大。
“马先生,算是我们经纪行厉害的股票经纪了吧?他的眼光没有樊琪准,她今天让我卖的时候,差不多是今天早上的高点了,可惜我当时没听她的。我卖了之后,又下跌了。”
听见这话,长兴的那位姑娘转过头看她们:“早上的低点可是黄金坑,我们都在买进艾莱电子呢!我告诉你们,你们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们许小姐替天禾操盘,买入艾莱电子。”
市场上同行业之间消息传来传去,消息满天飞。
立马几个人全部盯着她看,那位姑娘却转头看向樊琪:“艾莱电子不是给你先生的天钥代工电视游戏机的吗?刘老先生是为你先生收购的,解决他现在的代工难题。”
樊琪勾起唇:“哦?他的生意我不太过问的。”
长兴的其他几个人也都到了,樊琪她们快速吃完,一起离开,把位子让给长兴的几位。
回去的路上,项姐问她:“樊琪,这样的话,是不是应该再买点儿艾莱电子?毕竟是天禾集团在买。艾莱有望成为天禾旗下企业,不会疯涨?”
“我不怀疑这个消息,但是你认为长兴就这点水平,让咱们买入,他来抬轿子拉高股价,你没发现今天早上在五毫左右放量之后,股价就一个一个台阶下杀吗?就算真要收购,人家也不会要天价的筹码,先收集一部分高价筹码,然后往下打压。当然你也可以买了,等他宣布收购成功,但是他们收购了这家公司做什么呢?”
“解决你老公代工的问题。”项姐说。
“如果我老公不需要呢?”樊琪说,“我已经出掉了,不会再买了。”
听樊琪这么说,项姐说:“那我也不买了。”
樊琪回到办公室,此刻也不过十二点半,她去倒了一杯咖啡,拿出温习手册看书。
电话铃声响起,她接起电话,电话对过是陈至谦,他问:“我三点半接你去电影公司办手续。”
“啊?”樊琪很纳闷,“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办个手续而已。”
“三点半,你下楼就好。”
人家只是通知,不是跟她商量:“好吧!”
樊琪到点下楼,见远处穿着白衬衫的陈至谦站在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边上,她快步走过去:“这是?”
“新买的,刚刚去车行提回来。”
看他嘴角的笑意,樊琪忽然理解他买车了要炫耀一下的心情。
樊琪坐进副驾驶,看里面的内饰,她非常拎得清,夸赞:“看上去很不错呢!”
陈至谦笑了一下:“容远跟我说,以后忙了,要买辆车才行。”
“要的,要的。”樊琪连忙附和。
想起廖雅哲和中午长兴那个姑娘的话,樊琪认为他们俩这个夫妻肯定是不会做长久,但是按照原主的记忆,他实际上是樊家的养子,他们的关系是兄妹吧?就凭这个情分他们有事儿也得一起扛。
“陈至谦。”樊琪叫他。
陈至谦专心开车:“嗯?”
“我今天听廖雅哲说,刘襄年和许辖达成协议,你回刘家的话,会跟许妙儿结婚。”樊琪说。
“我们没法儿管别人做梦。”
“是这个道理。”樊琪继续,“今天我听长兴的人说,刘襄年委托长兴收购艾莱电子的股份。说艾莱电子是给你的公司代工的。大概是要把这家厂给你吧?”
陈至谦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这家工厂负债过多和内部管理结构复杂。我在深城跟一家国企建合资工厂,之前在艾莱电子投的模具已经调走了,先让那家国营企业生产起来,等手续全部办妥,转入合资工厂。”
上辈子他在艾莱电子上踩过坑,他怎么可能再踩一次?
艾莱电子的老板被日本人坑得其实一点儿都不冤。
大家都是客户,他给钱爽快,价格也比日本人高,就这样,这个老板只要日本人的单子一来,立刻为日本人生产,只要排产出现问题,一定会最先让天钥的单子下线。
这个时候代工厂还不是主流模式,上辈子自己又没钱可投,磕磕绊绊地持续下去,也因此天钥的量一直上不去。
那时候,碰到八七股灾,市场哀鸿遍野,市场资金短缺,这家厂自己收了他的预付款,却停产不肯投料,眼看电视游戏机和掌上游戏机都处在爆发期,自己却陷入僵局。
他拿出奶奶的项链去拍卖,筹措到了资金,通过收购获得了艾莱电子的控股权,进入了董事会,再注入资金重新开始投产。
本以为一切都解决了,刘襄年拍到了项链认出了他,逼着他改姓回刘家不成,刘襄年从艾莱电子股东那里拿到了高价转让的股权,再加上在股票市场收购的股权,天禾入主艾莱电子,逼自己去谈。
幸亏那时候在深城的代理商方浩给他联系了一家国营的电子厂,用了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把模具给全开了出来,三个月后可以给天钥持续供货,才彻底缓解了他的窘境。
从八八年到九十一年,三年时间他把天钥从一家才三四十人的小公司,带到了年销售额八亿港元,市值将近十七亿的市场宠儿。
这辈子回来,不仅时间充裕,而且像打游戏似的,他还知道刘襄年的出牌路数,刘襄年嘴上说要帮他实际上是想要通过控制生产来逼他。他要收购,要么通过二级市场收购,要么通过股东转让,他就搭个顺风车,赚一票。
樊琪:“所以他白收购了?”
“他要买让他买好了,买进去就砸他自己手里。”前面红灯停车,陈至谦看向樊琪,“反正大老板钱多,这点小钱,无所谓的。”
“也是!”
车子来到坐落于浅水湾的袁氏集团大楼,原主并没有好好欣赏过这栋建筑,樊琪此刻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栋的建筑,流畅曲线过渡,给白色简洁的外墙面增加了柔和。
樊琪推门下车,陈至谦跟着下来,锁了车和她一起往里。
“你不要去了,我办手续很快的。你在车里等我就好。”
“我陪你一起进去,我要去见一位长辈。”陈至谦说着跟她一起往前走。
边上副楼的底楼是上海商业银行的营业大厅,名为上海商业银行,但是上海却没有这样一家银行。
这家银行和眼前袁氏大楼一样,都是战争年代南迁的机构。
进入大厅,大白墙,浅色原木点缀,处处可见的圆润线条,右手的浅色原木的曲线楼梯扶手蜿蜒而上,连接了楼上的挑空平台的栏杆。
这时候平台上走出来一位穿着西装,抽着雪茄的老先生,低头一声:“至谦,上来。”
这位老先生是港城的娱乐大亨袁载德,他们家族在三十年代在上海创办了永域电影公司,九一八事变之后,袁先生被派到港城来,开始了永域的传媒王国之路。
对了,陈爸跟刘襄年提起过在港城沦陷年代,那位被暗杀的老爷子就是这位袁老先生的父亲。
陈至谦伸手拉住樊琪:“走,跟我一起见见袁爷爷。”
啊?陈至谦居然叫这位“爷爷”了?
樊琪跟着他上楼,陈至谦到了袁老先生面前:“袁爷爷,这是我爱人樊琪。”
“袁爷爷好。”樊琪十分乖巧跟着叫。
“真是郎才女貌。”袁老先生,转身,“走,去我办公室喝茶。”
樊琪被陈至谦带着往前走,她不往前,扯了扯陈至谦,陈至谦在她耳边说:“不耽搁你办手续。”
袁老先生往楼上去,两人跟上。
一大片的墙壁上是大大小小圆形的窗户,谁想出来的,连墙面都可以做成波点风?
透过这些圆形玻璃窗是浅水湾的海景。
“看什么呢?”陈至谦问她。
“这栋楼好漂亮,外面也漂亮,里面也漂亮。”樊琪轻声赞叹。
袁老先生停下脚步:“这些小细节都是你们奶奶的想法。”
“啊?奶奶的想法?三十年代?”这种简约风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都会觉得很新潮。
“是啊!这栋楼是马库斯和你们奶奶联合设计的。主体是马库斯,而细节是婉音来完成。这些年一直按照原图纸保养,几乎没有改变过。”袁老先生的声音充满了怀念。
“这次我爸来港城太过于匆匆,下次一定要让他来参观一下。”
“四十年匆匆一别,那时候你爸还是个小朋友,转眼你都是小伙子了,真是岁月催人老。”袁老先生满心感慨,带着两人往办公室走。
到办公室门口,樊琪跟陈至谦说:“要不,你和袁先生喝茶,我下楼去办手续。”
袁老先生转头:“我让人上来给你办。”
樊琪就这么坐进了袁老先生的无敌海景大办公室里,看陈至谦和袁老先生喝茶。
“《熊猫西西历险记》这部卡通片,我和阿远商量下来,趁着现在中美关系非常好的情况下,早点推出。”
熊猫西西?樊琪这才反应过来,往陈至谦那里看去:“不是叫翠翠吗?”
“你不是说翠翠不好听吗?”他贴在她耳边问,“难道你觉得真的要叫熊猫琪琪?”
被他这么一说,樊琪偷偷白了他一眼,低头喝咖啡。陈至谦和袁老先生一起聊这部卡通片的摄制。
门口一位四十来岁男子敲门:“爸,您找我?”
“进来。”
樊琪认得这位就是目前执掌永新电台和电视台的袁家二公子袁海,这次汤远超的片头被改成长兴,据说也是长兴的许辖找了他。
“这是你婉音嬢嬢的孙子阿谦,小家伙来港城一年了,要不是这次他的太太戴着你嬢嬢的项链出现在酒会上,我都不知道你嬢嬢的孙子来了。”
听见父亲的介绍,这位袁家二公子似乎有些茫然,不过茫然转瞬即逝,他走过来伸手:“你好。”
“二叔好,我是陈至谦。”
樊琪在陈至谦身边:“二叔好,我是樊琪。”
袁家二公子略带诧异地看着樊琪:“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