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实的。
这个任何人都无法察觉,只落入他眸底的少女,是真实存在的。
真实陪在他身边的。
温黎感觉揽住她的手臂更用力了几分。
赫尔墨斯的身材过分优越,她站直身体也不过刚到他肩膀处的位置,此刻被他这样用力地揽在怀里,双脚都几乎离地。
真是令人窒息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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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艰难地把手臂从这个过分用力的怀中抽出来,然后做了她这段时间一直想做但又做不到的事情。
——狠狠锤了几把赫尔墨斯的肩膀。
“我要窒息了!您是想用这种方式杀死我吗?”
金发少女一边打一边抱怨,“反正我已经死了,也不怕再死第二次,但是在这之前我一定要拉着您陪我一起。”
“我答应你。”出乎意料的,赫尔墨斯低沉磁性的声音落在她发顶。
少女怔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指的“答应”到底是“陪着她一起死”,还是刚才她随口说的“以后一切都要听她的”。
她正有点茫然懵懂地仰着脸,后脑便被覆上一只宽大干燥的手。
少女被一把按在赫尔墨斯肩头,听见他的声音。
“不管未来的我在不在乎。”他说,“我在乎。”
语调里没有款款深情,也没有将她溺毙的温柔,听起来反而很平淡。
平淡中,却又蕴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郑重。
温黎无端觉得,这句话比赫尔墨斯曾经对她说的任何一句动听的话都要悦耳。
也更真实。
这算是表白吗?
她眨眨眼睛:“我更在乎您哦,赫尔墨斯大人。所以我们不要继续在这个地方了好吗?我恐高!”
“我们回家吧。”
回家。
他有家吗。
赫尔墨斯喉间逸出一道辨不清意味的气声。
他的神宫宽大而奢靡,可对他而言却更像是一座华丽的坟墓。
赫尔墨斯更深地低下头,前额抵在少女单薄的肩膀上。
他浓密的眼睫垂下来,揽在她肩头的指节不自觉攥紧了她滑腻的衣料。
劳伦斯背叛他。
如今,就连露西娅也离开了。
温黎倏然一怔。
她感觉肩头一烫。
像是洇开了一团岩浆,在湿意间火烧火燎。
赫尔墨斯的气息也似乎紊乱了一瞬。
可还没等她仔细分辨,那一瞬间的凌乱便被风声吹散。
风带走温度。
只有肩膀上越发冰冷的衣料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赫尔墨斯没有抬起头,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低头拥紧了她。
“好。”他低声道,“回家吧。”
象征着色谷欠之神的狮鹫兽图案在夜风中滚动。
烈火将它撕得残破不堪,却在月色下泛着如常的冷芒。
赫尔墨斯本想让深渊收回他的权柄。
哪怕他清楚地明白,失去神格之后,神明面临的只有消亡。
但这一刻,怀中的重量仿佛填平了他心底空洞的裂缝。
他改变主意了。
他身为色谷欠之神诞生已成定局。
即使他交出权柄,色谷欠也不会消失,不过是会陷入凌乱无序的混乱之中。
那么他不如握好这权杖。
然后用他的方式,看色谷欠走向衰亡。
在那之后,他可以心平气和地迎接自己的死亡。
像她笑着开的玩笑那样。
陪着她。
第108章 SAVE 108
“伟大的尊敬的色谷欠之神赫尔墨斯大人, 如果您能够听见我的祈祷,可以赐予我五个……哦不,十名这个世界上最貌美的女人, 让她们今晚与我春风一度吗?”
恢弘宽阔的神殿中回荡着一道声音。
这声音尾音虚浮上扬,语气却听起来十分淫.邪, 听上去黏腻令人极其不适。
安静侍立在神座后面的女仆指尖不自觉蜷了蜷,将手臂上垂落的轻纱向下又扯了扯,遮住她身体上不自觉爬满的鸡皮疙瘩。
这种愿望……
未免也太恶心了吧。
女仆按捺不住地悄悄抬起眼,视线飘向神座上那道慵懒斜倚的身影。
白发金眸的神明面容深邃俊美, 身材优越,松松垮垮披着一件暗红色的长袍支着额角。
他眉间繁复璀璨的金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 珠光宝气直晃进人心里。
赫尔墨斯另一只手执着一只高脚杯,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慢悠悠地仰头抿了一口。
就像是没有听见信徒的祷告。
又或者这样的愿望对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
女仆的视线下意识在高脚杯上的手指停顿了片刻。
赫尔墨斯的手指修长, 极具骨感, 手背经络明显。
在蜜色的皮肤掩映下,显得格外具有力量感和野性的荷尔蒙。
此刻,淡淡的朦胧光晕落在指尖,光影交错间更显得骨节分明。
干净却危险。
女仆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是这个月刚被神殿送往色谷欠之神神宫中的女仆。
在来到这里之前, 她听说了很多的传闻。
——关于这位色谷欠之神的。
传闻中,色谷欠之神赫尔墨斯亲手杀死了怠惰之神露西娅。
——要知道, 露西亚大人可是与他同时诞生在混沌深渊之中的亲妹妹。
色谷欠之神的狠辣可见一斑。
因此, 魔渊和人界中都流传着共同的流言。
赫尔墨斯是魔渊中最强大的神明, 他的神力和神术甚至比魔渊之主劳伦斯还要霸道。
但与此同时,他也是魔渊中最危险的神明。
——在那双迷人的金眸中, 掩藏着彻骨凉薄的杀戮。
他那双漂亮修长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神明的鲜血。
这样的神明, 会回应那种信徒那样……古怪的祷告吗?
女仆按捺不住地想着,稍微有点出神。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敲击声响起。
赫尔墨斯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在了桌面上。
紧接着,她听见一道悠闲轻哑的声音。
“有趣的愿望。”
赫尔墨斯撩起眼睫。
他的视线掠过空荡的高脚杯,看向更远的方向。
女仆也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视野中是奢华而糜丽的装饰,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晕无声流淌。
但除了这些以外,什么也没有。
可这位神秘而俊美的神明却就这样定定地望着这个方向。
就像是在对着谁说话那样,他的语调散漫带着点不正经的慵懒,“是吧。”
女仆脸上显露出几分怪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