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在找我吗?”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线从身侧传过来, 几名魔使浑身一个激灵, 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看过去。
金发少女正笑意盈盈地站在不远处。
血月瑰丽的色泽自殿门前倾泻入内,少女逆着光, 发丝染上些靡丽的绯红。
那些光晕映在她瓷白的脸上,反倒更衬出几分血色, 生动得耀眼。
见他们看过来,她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今天卡修斯大人心情还好吗?”
几名魔使连忙将先前的话题抛到脑后,一个比一个热情地接话。
“温黎小姐,您总算来了,卡修斯大人已经等了您很久了。”
“知道您的到来,卡修斯大人一定会很开心。”
“不知道今天您想做出怎样神奇的甜点呢?实不相瞒,我从来没有闻见过比您做出甜点还要香甜的食物了。”
“温黎小姐,需要帮忙吗?”
“……”
温黎脸上笑意不变,面对着过分热情的招待,她很有条理地一一回应了对方的话,这才主动往厨房的方向走:
“我的甜点可是独家秘方哦,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还是由我自己亲手为卡修斯大人制作甜点,才能更好地表达我的心意。”
想偷学然后抢她的工作?
不可能。
她可是要用这个身份刷改造度,刷到天荒地老的。
听见温黎的话,出乎她意料的,不仅没有半点抵触和不甘,几名魔使连连点头,甚至脸上显出些劫后余生的恍然。
“啊……有道理……”
“温黎小姐说得对,那我们还是不打扰了。”
吓死,还好温黎小姐对卡修斯大人的诚意日月可鉴,而且心思细腻事事周到。
他们差一点就不小心触到卡修斯大人的霉头,小命不保。
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地将温黎送到厨房之后,几名魔使便快步离开,仿佛多留一秒都有性命之忧。
温黎:?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感觉这些魔使对她的态度谄媚得过分,有些怪怪的。
不过温黎并不关心这些细枝末节。
NPC的心思太难猜,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暴食之神卡修斯的剑穗],她来啦!
温黎在厨房专心鼓捣甜点的时候,几名刚从厨房退出去的魔使便被走廊中冷不丁伸展而出的藤蔓束缚。
藤蔓上挂着锋利的倒刺,只一个眨眼间便将几人从头到脚包裹在内。
用力收紧时,倒刺深深刺入血肉,鲜血混合着皮肤碎屑从藤蔓缝隙中逸出。
滴答,滴答。
然而被藤蔓封住了口鼻,几名魔使甚至连痛呼都做不到,只能浑身痛得颤抖,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呜咽。
一道冷淡的声音自半空中降下,在空旷的神殿中回荡。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甚至没什么波澜的情绪,却像是死神敲响的丧钟。
“吵死了。”
卡修斯似乎正在沉睡,语气带着些刚苏醒之后的低哑。
自从拥有了温黎制作的甜点,那些他曾经习以为常却令人作呕的点心,他便再也提不起兴趣。
而只有亡灵之力才能够勉强克制的那些冲动,却随之在他体内汹涌,愈演愈烈。
他陷入沉睡的时间更长,用来对抗那些几乎撕裂他理智的谷欠望。
惊扰了沉眠的神明,便要准备好承受他的怒火。
几名魔使因痛楚和恐惧颤抖着,眼角不自觉逸出生理性的泪水。
为首那人突然想到什么,动作愈发猛烈地挣扎起来。
藤蔓毫不留情地撕扯狗他的皮肤,然而哪怕是血肉模糊,他却依旧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更加用力地挣扎。
一墙之隔的卡修斯双腿交叠斜倚在躺椅上,他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困倦地伸手按了按眉心。
“说。”
与此同时,死死缠绕在魔使口鼻旁的藤蔓一松。
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他大口呼吸起来,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但他却丝毫没有工夫安抚自己的身体,艰难地开口挤出几个字:
“咳咳……卡修斯大人,温、咳、温黎小姐正在为您制作甜点,属下不过、是想要帮助她,减少她的劳累……”
房门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空气中只剩下鲜血坠落的“滴答”声,还有此起彼伏隐忍的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魔使甚至因痛楚和失血过多而感觉晕眩。
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快要失去意识时,他感觉身体骤然一松。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便传来一连串身体坠地的沉闷“扑通”声响。
鲜血滋润着藤蔓,深绿近墨的色泽被暗红的血迹浸染,像是随意点缀在上面的花纹图案。
独属于死亡的残忍美感。
藤蔓无声地退去。
死亡突如其来地降临,又猝不及防地离去。
几名魔使怔怔地跌落在地,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逃过一劫。
顾不上浑身刺痛的伤口,几名魔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类似的情绪。
以后对待温黎小姐,必须要更恭敬些。
将她当成仅次于卡修斯大人的尊贵客人也不为过。
但更多的话,却不敢再说了。
温黎并不知道她制作甜点这短短的时间,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惊悚血腥的事。
在她终于将崭新的小熊饼干做好的时候,走廊里狰狞可怖的血痕早已被打扫干净。
没有碰见刚才一路上对她格外殷勤的几名魔使,温黎心底感觉略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端着小熊饼干在卡修斯房门前站定,温黎轻轻叩了两下门。
“卡修斯大人,我进来了哦。”
这句话说出口,温黎敏锐地感觉无数道视线从四面八方落到她身上。
怎么了吗?
房中许久没有传来动静,过了一会儿,她才听见卡修斯懒怠的声音。
“嗯。”
身后响起一片刻意压抑的吸气声。
温黎心中困惑越发浓郁。
她皱了皱眉,下一秒却重新挂上往常那样明媚的笑容,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一进入卡修斯的卧室,温黎才发现,今天卡修斯房中的光线格外昏暗。
卡修斯原本便没有点灯的习惯,为数不多的能见度都是窗外天边的血月光辉贡献。
可今天,他甚至将窗帘拉了起来。
厚重的窗帘垂落在墙沿,房中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视觉被剥夺,其他的感官便变得前所未有的灵敏起来。
温黎隐约听见左前方绵长规律的呼吸声。
是卡修斯。
转瞬间,她便明白了先前门外一连串怪异的反应。
看来,卡修斯正在沉眠。
“您在休息吗,卡修斯大人?”温黎小心翼翼地朝着他的方向挪了几步。
好在卡修斯房中的陈设本来就不多,哪怕是看不清,她一路依旧畅通无阻,并没有被什么东西绊倒。
回应她的是一阵衣衫摩挲的声响,还有一道懒倦的轻叹。
卡修斯似乎刚苏醒不久,这一声自然自鼻腔中逸出的叹息还带着些许未散的鼻音,声音又低又哑。
传到温黎耳中,酥酥麻麻的,她登时怔住了。
下一秒,她就在心里兴奋地“啊啊啊”。
太性感了!
性感这种形容词,放在赫尔墨斯身上是家常便饭,温黎虽然受用,但不会觉得像现在这样极具冲击力。
但是现在,对方可是卡修斯啊。
那个淡漠、慵懒、冷淡的卡修斯!
在这样昏暗的空间里,那一道原本并不惹人注意的声音无限放大。
影影绰绰的朦胧之间,温黎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她站在原地不动,在卡修斯眼中,显然误解成了另一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