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厌恶极了,古代以身份便能随意欺压人的恶习陋俗。
古代以出身定才能,以出身定高低,她恨!
只剩下丞相夫人,她冷笑一声:“我家大人出身文官世家,我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确实,好像找不出来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慕云欢悠闲地到了丞相夫人面前,一本正经地问:“但是出身这么高的皇后娘娘,怎么偏偏就是讨不到皇上的欢心呢?还有夫人您确实出身名门,可怎么也不得丞相大人的欢心呢?据我所知,丞相大人如今还有四房侍妾吧!”
一句话直直戳进丞相夫人的心窝子,她气得浑身颤抖:“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们都是惠妃娘娘是舞姬出身,但是怎么偏偏就是惠妃娘娘最得圣心?反观你们一个个都是高门大户出身,和各自的大人们似乎感情都不好吧?各位大人或多或少都有侍妾外室呢!”
慕云欢表示遗憾地摇了摇头,讽刺道:“只能说明,在场各位都是废物!”
各位夫人被她一番话讥讽得暴怒,正要发作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只见十几个暗羽卫鱼贯而入,齐声道:“请,都指挥使!”
第152章 上上签
“各位夫人又哭又笑的,真喜庆。”
一身暗红官服的沈离夜阔步走进,身后跟着的两个暗羽卫提着两大袋子,像是装着什么活物,不断地发出细碎啃咬的声音。
沈离夜一出来,气氛便越发焦灼压抑了。
丞相夫人护着身后的安宁公主,壮着胆子对沈离夜问:“定北侯就算于江山社稷有功,也不会如此不守规矩,按照道理这应该是女眷待的地方,定北侯带着暗羽卫如此大张旗鼓地进来,难道是要为了报私仇么?”
“本侯的女人,自然谁也伤不得。”沈离夜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两个暗羽卫直接的提着两个袋子朝那一群夫人们走过去了。
“定北侯,你敢?我们都是当今官员家的夫人,你就算再受皇上器重,也没有权利对我们动手!”丞相夫人大着胆子质问。
沈离夜眉梢微动,眼角泛着阴鹜的戾气,不屑回答她的:“放!”
话音落,两个暗羽卫就放开了手里的袋子。
人群中有人尖叫出声:“啊!老鼠!是老鼠!”
只见两只巴掌大的老鼠带着一群小老鼠瞬间就爬了出来,黑黢黢又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恶心又吓人。
“老鼠!我最怕老鼠了!”
“别过来,别过来!”
这群夫人虽然大多与夫君的感情都不好,但也都是在府中养尊处优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吓得脸色骤白,惊慌失措地逃窜。
慕云欢双手抱臂,问他:“你怎么来这儿?”
“皇上不放心惠妃娘娘,让我来瞧瞧。”沈离夜伸手揉了揉她饱满嫣红的唇珠,挑眉问:“刚刚进寺时求的签呢?”
皇上让他来瞧一眼,谁知道这一眼就瞧了一出好戏。
“你得先给我看看。”慕云欢手里攥着红头竹签,神色未变。
进相国寺祈福,在进门前都是要在庙祝那里求一支签,接着在大雄宝殿祈福过后,便瞪着僧人师父们前来解签便好。
沈离夜将自己的红头竹签给她:“你的。”
慕云欢一瞧,他的是上上签,给他看竹签:“下下签,没什么好看的。”
只见他的红头竹签赫然一个吉,而她则是醒目的凶。
他皱眉:“解签了?”
“刚刚求完签就到后院了,还没来得及呢。”慕云欢妥妥的唯物主义者,没太在意道:“不打紧,我不信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她确实不信佛,但她知道沈离夜信佛,他少不得是要担心的。
见他眸底深沉,慕云欢笑着安慰他:“真的没事,我从来不信佛不信仙的。”
“但我不放心。”沈离夜一手拿走她手里的下下签,将自己的上上签塞在她的手里:“这回好了。”
慕云欢甜蜜又好笑,正要说话才注意到那群被老鼠吓得满院子抱头乱窜的夫人。
“她们这样真的不会出事?”慕云欢惊讶地看着之前还端庄大方的夫人们,现在脸色惨白,抱头鼠窜,哪里还有一点官员夫人的富贵样。
沈离夜眸底阴郁:“做事,要负责。”
丞相夫人要护着安宁公主,比她们更加狼狈凄惨,又气又怒:“慕云欢!你赶紧让他们停下!”
慕云欢翻了个大白眼:“麻烦你搞搞清楚,是我放的?”
“沈离夜是因为你才如此放肆的!”丞相夫人歇斯底里地大喊。
慕云欢彻底无语,懒得搭理丞相夫人。但灵均心智简单,做事单纯直接,在他眼里就是丞相夫人在欺负他家欢欢。
“老巫婆!”喊着,灵均眼疾手快地捡起地上一个老鼠,直接扔到了丞相夫人的身上。
丞相夫人直接吓傻了,一开始还有力气骂慕云欢,后面被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那群夫人没了力气逃窜,全都缩到了墙角,看向沈离夜眼神全是惊惧不定。
沈离夜看得无趣,才慵懒地抬手示意暗羽卫们将老鼠抓了回去。
拇指抵了抵绣春刀鞘,他云淡风轻:“今日祈福是为我大宋国百姓,惠妃娘娘和龙嗣祈福,各位夫人务必尽力。若是祈福诚意并未感动上天,各位夫人怕是都要负责任的。”
说着,他亲昵揉了揉慕云欢的发顶,转身带着一半的暗羽卫走了。
只剩下一半的暗羽卫,但那群夫人现在对惠妃和慕云欢避如蛇蝎,根本没人敢说半个字,也终于算是相安无事了。
沈离夜走后没多久,临风就带了消息来:“夫人,成国公想要请你出去一见,说是已经派人去过五台山了。”
她算了算时间,从她去秦府那日到今日,刚好够一来一回,“他的动作倒是快。”
“成国公脸色恍惚,还是属下跟着夫人去吧。”临风不放心,在他眼里,沈离夜是他脾气古怪又离谱的不争气弟弟,不争气的弟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弟媳妇儿,他可不得好好保着护着吗?
“无妨,有灵均在,量他也做不出什么。”慕云欢已经大概猜到秦振勇今日的目的,抿唇看向旁边的灵均,轻声道:“灵均,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灵均个子高大,手里抱着一个小木马不可松手,呆呆地点了点头:“欢欢,出去,玩,好!”
慕云欢交代临风和鬼医好好护在楚眉身边,这才带着灵均出去。
秦振勇屏退了小厮,一瞧见慕云欢出来,急忙迎上前:“侯夫人。”
“公爷今日有何事大可以直说。”慕云欢微不可见地后退了半步,将灵均挡在了身后。
虽然,挡了跟没挡没啥区别,但她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侯夫人既然如此直接,倒是显得老夫啰啰嗦嗦了,那日经过夫人提点,老夫连夜派了府中暗侍卫中的心腹前去五台山,可到了五台山不仅没有见到今歌,也没有查到今歌的下落,那住持还说今歌从未去过五台山!”
秦振勇越说越激动,连连咽了咽口水:“派去的人是老夫身边几十年的心腹,消息绝对不会出问题。所以今日来请教侯夫人,您究竟知道些什么?”
在知道秦今歌从没去过五台山,秦振勇才恍然大悟慕云欢那日的话。如今秦今歌下落不明,恐怕早已遭遇不测。
他很容易就能想到,但也是他最害怕的一种结局。
见慕云欢沉默着没回答,秦振勇激动的老脸鲜红,“你是不是认识今歌?是不是今歌让你来和我说那些话的?今歌是死是活??”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像是抽空了秦振勇的力气。
一直被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被他亲手毁了。如今更是不知死活不知下落,对于秦振勇的打击怎么能不大?
身后灵均许是被秦振勇的样子吓着了,害怕地缩在慕云欢的身后,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不肯松手。
感受到身后人的颤抖,慕云欢抿了抿唇:“公爷莫要激动,秦今歌还活着。”
“活着,活着好啊!只要他活着,活着就好!”秦振勇情绪激动得口齿不清,看着慕云欢像是看见了最后的希望,紧紧抓上她的手腕:“你是不是知道今歌的下落?”
“你松开欢欢!”灵均一看秦振勇扯着慕云欢,以为他要欺负慕云欢,瞬间怒了,一巴掌地把他的手狠狠打掉。
秦振勇意识到是自己逾矩,但也顾不上其他,朝着慕云欢扑通一声跪下:“算老夫求求你,让我见见他,求求你!”
特喵的,被他这么一跪,她怕是要折寿了。
慕云欢让人将他扶起来,冷道:“我可以让你见他,但是公爷必须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年……当年,说起来都是我的错啊!亲手毁掉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秦振勇甩开扶他的下人,颓唐又疯狂地泪流满面。
过了片刻,慕云欢才终于从秦振勇的口中得知了当年的一角。
秦今歌是秦振勇和其原配夫人所生。但在生秦今歌时原配夫人大血崩,死在了那一夜,秦振勇一时间大受打击,后来勉强振作后就将所有的爱都给了秦今歌,秦今歌也是个争气的,三岁识千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十岁时写出的文章水平已经超过朝堂大半的文官,十三岁便得了先皇赏识,封了「汴京第一公子」的称号。
少年的秦今歌文武双全,又得先皇赏识,更是生的一副翩翩公子玉树临风的好相貌,风头一时无两,成为汴京城中无数姑娘小姐们的梦中情人。
当时更有传闻,只要秦今歌参加科举一举中第,先皇便会破格提拔他为内阁大学士,起点便是正一品大员!
变故发生在秦今歌十五岁外出游历那年,大宋国科举有年龄限制,年满十六才能参加科举考试,为了增长见闻,秦今歌外出游历,等他再回来时带回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为人温柔大方,说是脸上有疤,日日以斗篷示人,被带回来之后秦今歌将她藏在院子中,秦振勇当年也去见过两次,只觉得是个识大体,举止得体的好姑娘,他又是底层打拼出身,并不是太在意出身,再加上秦今歌太过坚决,秦振勇也就默许了两人的关系。
却不想,秦今歌参加当年科举,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却做下了考场舞弊的行为!
秦振勇不信,可查了许久,秦今歌作弊的证据却越来越充分。
一时之间汴京城、成国公府留言四起,纷纷说是秦今歌带回来的姑娘有问题,秦振勇虽不迷信,但听得多了难免会钻进耳朵里。
正在此时,秦今歌高烧一场,却患上了奇症,找了许多神医前来也无从医治,有一僧人自称得道高僧,一瞧秦今歌的症状,便说是成国公府有妖,迷惑了他的心智才导致他做出舞弊此等大罪,又吸干了他的精气让他患上奇症。
说来也奇怪,那僧人一番神秘操作,秦今歌的症状当真就好了些,至少人清醒了。
如此一来,秦振勇真的信了那僧人的话,派人直接将那姑娘赶了出去。
可怜那姑娘衣不解带地照顾秦今歌许久,人一醒就将她赶了出去,秦今歌不肯,与秦振勇大闹一场,等他能站起身早已经找不到那姑娘,至此他才彻底与秦振勇闹僵,父子关系跌宕到了谷底。
之后,秦今歌便自请去了五台山养病。
慕云欢打量着秦振勇的反应,所说应该不会是假的。
但故事的后半截和秦世恩所说的对不上,那就只能是秦世恩说谎。
她眸底悲悯冰冷并存,冷声感叹:“公爷有没有想过,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科举对他不过是易如反掌,如何需要舞弊?而公爷口口声声引以为傲,其实在面对流言蜚语时。就算是自己带大的儿子,你也起了疑心,你也不信他!”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信了别人,是我将今歌逼走的!”秦振勇老泪纵横,“我知错了,我只想见见他!”
这段往事慕云欢心中存疑,但瞧着年过六十的老人哭成这样,她心底也是不好受,望向旁边的灵均:“灵均,你害怕吗?”
灵均像是格外排斥秦振勇,怯怯地摇了摇头:“欢欢在,不怕。”
秦振勇双眼通红地盯着灵均,嘴里振振有词:“脸不像,身高差不多,他叫你什么?”
他像是发现了不可置信的信息,朝着慕云欢重复问:“他叫你什么!?”
灵均被吓到,扯着慕云欢的衣袖:“欢欢,他,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