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你父皇不仅要废了我的皇后之位,更是想要杀了我,将我千刀万锅,你快,你快救救母后!你快把那东西拿出来救母后!”皇后一双眼睛瞪大,基本全是眼白,慌乱又惧怕地扯着安宁公主。
慕云欢看着眼前的局面,就坐实了皇后和安宁公主确实是有底牌的,只要拿出底牌皇上知道拿她们没有办法。
但是应该是只能用一次的底牌。
既然只能用一次……
慕云欢的目光落在安宁公主的侧脸上,看见她满眼无温的目光,她心中猛地一惊!
安宁公主…安宁公主难道想要像昨晚一样,罔顾母女情分,背后捅皇后一刀?!
整个宫殿中暗流涌动,几个人神色各异,各有想法,但全都在等着开口,“安宁,安宁?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皇后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突然发现安宁公主满眼平静地望着自己,却没有做出半点反应,这时候彻底慌了。
却不想,安宁公主将皇后拉着她的手缓慢而毫不留情地拿下,神色满是疑惑道:“母后在说什么?安宁怎么听不懂?什么救母后?母后先后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几次三番地对惠妃娘娘和腹里的孩子下此毒手,惹怒了父皇,父皇要废后…安宁也想救母后啊!可是母后,您怎么就犯下如此大罪,安宁就算想要救您,也是无从下手,有心无力啊母后!”
皇后被安宁公主一番话说的脸色煞白,彻底呆坐在地上,疯了一样拉着她,极不甘心地望向安宁公主,“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我不是把东西给了你吗?不是让你带着东西来救我吗?!”
苏舜坐在首座,手中摩挲着扶手,冷冰冰的目光像是裹挟着数不尽的刀子,紧紧地锁在皇后和安宁公主两母女身上。
对上皇后的质问,安宁公主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小白兔,又是着急又是无奈,煞有其事地反问:“母后你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啊?平日你针对惠妃娘娘,小打小闹一下安宁还能在父皇面前替您求一下情。可是您也不看看,如今您究竟是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这根本不是再为您求情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了!父皇是九五至尊,他要废后,安宁又能有何办法能够救您啊!”
笑话,今日救了母后,那东西就再没办法为她所用了。
母后这些年犯下的大错远不止如此,根本救不过来!就算今日救了她,明日,后日,未来总有一天她会再犯,届时她还是一样要死。
与其救她浪费了,还不如为她所用,发挥真正的价值。
听了安宁公主这么一番话,皇后就算再傻也反应过来了,呆坐在地上,指着安宁公主,不可置信地问——“你,你…竟然如此心狠?!”
“母后在说什么,安宁真的听不懂啊!”安宁公主满眼不解地说完,随即凑到皇后耳边,轻声道:“母后,您照顾教养了安宁这么多年,您一向就说您是世界上最爱的安宁的,这世上没有人比母后更爱安宁了,既然如此…不如就在死前再疼爱安宁一回,拿自己的死来送我心想事成吧!况且您给了别人的东西,怎么好再要回去?再者昨晚那件事情,也是我将罪责怪到您身上的,您要是不死那昨晚的事情可就是要我死了!您肯定舍不得的吧?”
说完,安宁公主看向皇后,挑眉笑得阴冷自私,像是张着嘴不停吐着猩红新子的毒蛇,血液冰冷,一击毙命。
皇后这才恍然大悟,满眼的泪水和不敢置信,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安宁公主,盯着眼前她最爱的女儿,她爱了半辈子的女儿,竟然会如此对她,竟是要让她做替罪羊啊!!
这让她如此能够接受?!
过了片刻,看着面前极为陌生的安宁公主,皇后彻底崩溃了,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我认,我认。是我,是我趁着皇上微服出巡想要喂楚眉喝下红花。因为我不想让她怀上皇室血脉来威胁太子和安宁的地位。但我没想到她已经怀了孕,在她挣扎推搡之间,是我把她推下了台阶,她流产了。我怕东窗事发,所以特地调查了她的家人,绑架了她的亲生姐姐来威胁她,让她守口如瓶,否则整个红袖招立马会被灭门。”
“毒妇!!先皇给朕选的皇后居然是如此的蛇蝎毒妇!王生之,拟旨废后,长春宫贴身伺候的人和她一起打入大理寺,查清所有来龙去脉,朕要将你千刀万剐,处以极刑不得全尸!”
苏舜拍案而起,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暴怒地咆哮出声。
“本宫自己会走!不过是死而已!”王公公立马带着人就把皇后带下去,皇后挣扎来了他们的手,满眼绝望苍凉地看了安宁公主许久。
她似乎实在想,自己这一辈子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养了个什么女儿出来。
又过了片刻,才盈盈地望向皇帝,满眼热泪,无比悔恨又苍凉道:“如果再来一次,我再也不会去学骑马,再也不要爱上你。你与我,死生不复相见。”
话音刚落,转身就朝她的结局去了。
安宁公主看着那画面,虽然目光冷静却也知道要跪下来哭个几句。
还没哭,刚跪下,苏舜就命人将她送回去了,说是再出府严惩不贷。
处理完一切,苏舜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靠坐在首座上。
他…其实和楚眉早就有一个孩子了,早就有一个…本应该受尽父母宠爱的孩子,可直到落胎,他什么都不知道,楚眉经历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怪不得,怪不得自从一年前,眉儿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了……朕还以为是因为那一场风寒,原来是这样!”苏舜恍然大悟,这就将事情都连起来了,转身就要去找楚眉,扭头却瞧见慕云欢和沈离夜俩人:“你们怎么还没走?”
慕云欢无语,只能拉着沈离夜,开口道:“回皇上,民女和侯爷这就走,绝对不会打扰皇上和娘娘,也请皇上给侯爷放个假!他已经一百多天没放过假了!”
“放放放,滚,带着你的男人滚!”苏舜毫不留情地回怼。
“好勒。”慕云欢答得很快。
沈离夜正等着慕云欢牵着他的手走呢,就瞧见慕云欢拉着楚音有一下没一下聊天走了。
沈离夜脸色阴了。
安慰了楚音一会儿,就让人将她送回红袖招了。
等慕云欢转身的时候,就瞧见沈离夜兀自上了马车,也没等她。
“你跑这么快干嘛?”慕云欢急忙上了马车,自顾自地在沈离夜身边坐下。
却不想,她刚坐下沈离夜却兀自往旁边挪了挪,淡淡道:“陪人家说完话了?”
“嗯嗯,说完了呀。”慕云欢点了点头,满眼笑意地看着他,瞧他不对劲。随即往他那边挪了挪解释道:“那眉儿发生这样的事情,阿音肯定自责,我不得安慰安慰阿音嘛?”
“那为何不安慰惠妃娘娘?”沈离夜端起茶,轻饮一口,轻飘飘地问。
“切,我倒是想安慰眉儿,你看老皇帝那样子让我进去吗?这种时候肯把时间就给他俩啊,我明日再进宫就是了。”慕云欢认真地解释。
“今日安慰这个,明日安慰那个,欢儿倒是忙得很!”沈离夜凉飕飕地接。
慕云欢算是瞧出来了,气得无奈,磨着牙伸手将他的头掰向自己,逼着他对视:“又吃醋!怎么连女孩子的醋你也吃啊?”
“终于舍得看本侯了?”
沈离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第191章 带娘亲进祠堂
“哎呀…我也没有忘了你嘛,只是你看阿音和眉儿那样可怜,我总少不了担心一下,安慰一下的。再说,我不一直都在看你,都在你身边嘛?就刚刚一会会儿没有看你而已。”
慕云欢拽着沈离夜的衣袖,左右摇了摇,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刚说完,临风正要撤掉踏步,慕云欢没注意,脚下一软眼看就要摔下去,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健臂稳稳揽住。
沈离夜瞧着她,食指轻勾轻敲慕云欢的额头,宠溺道:“小心点。”
“知道了,你不吃醋了呀?”慕云欢摸着额头,从善如流地钻进他的怀里,笑眯眯地望着他。
沈离夜一把将她拉进了马车,让她顺势坐进自己的怀里,冷峻的目光看见她就变得温柔:“你既然撒娇求原谅,本侯勉强不醋了吧?”
慕云欢坐在他的大腿上,朝着他的脸颊就亲了一口:“终于能好好过个年了,真不容易。”
“欢儿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沈离夜低笑着看她,被她俱笑的眉眼染上笑意,低声问。
“忘记什么?你是说你本来在城楼上想要和你说的话吗?”慕云欢没有逗他,转念一想便想到了。
“嗯,我可还等着欢儿亲口告诉本侯。”沈离夜应声答。
“其实吧…也没有什么,我就是想说……”慕云欢突然低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里不断地搅动着衣服,支支吾吾地回答,也没说出个什么。
“嗯?”沈离夜揽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身,一再逼近。
慕云欢抿了抿唇,才终于抬头望他:“行止,你也会想要改变我吗?”
那双清澈透明的凤眸那样认真地看着他,头一次那样迷茫而又认真地看着她。
“以后你会想要改变我吗?就像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一样。我来自不同的时空,和你们有着不一样的想法和观点,我觉得不管是男是女,人生都是只有一次的,所有人都应该为了自己而活,每个人需要取悦的第一个永远应该是自己。女子应该要肆意地生长,不规定形状的生长,要自强自尊自爱,最不应该用自己付出去取悦男人。人人都应该是平等自由的,男女也是平等的,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也不希望任何人成为我的附属品。”
慕云欢一边说着,一边攥紧他的衣领,眸光中带着紧张,她第一次这样和一个人剖白自己的内心,因为那个人是沈离夜:“我希望我们俩是平等相爱的,我想和你并肩白首。但不是躲在你身后,或者被你护在身后看着你一个人承担所有。你会像他们一样,想要改变我,想要对我说教,想要让我成为那种依附男子,以男性为尊的人吗?我不接受改变,只接受指责和纠正。”
她已经想问很久了,他就算是在战场和江湖上混迹了十几年的人。纵使不那么在乎世俗看法和骂名,但三人成虎,日后这种话听的多了。就算是他真的难免会顺着那种思想来想她。
“不会,永远不会。”沈离夜大掌托着她的后脑勺,轻吻在她的额头上,“因为我爱的,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你。”
就是她的与众不同,是她的义无反顾,是她的善良自强,才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甘愿沉沦。
闻言,慕云欢勾唇笑了,将他推到马车上,轻笑道:“那我就将慕云欢交给你,完完整整地交给你,富贵夫君可一定要珍惜呀。”
她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他更加知道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代表着她全身心地接受了他,再无怀疑猜忌,再无犹豫抗拒,他的娇娇儿终于肯迈出那一步,真正地和他共通心意。
一股剧烈的欢喜如同平静海面掀起万丈波涛一样,在他的心湖掀起汹涌澎湃的热浪,瞬间淹没上了他的头脑。
“定当珍重。”话音刚落,一切都被沈离夜尽数堵在了嘴中,强硬又用力地吻住她鲜红的双唇。
再说回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从宫中回到公主府,已经有不速之客等在了府中。
安宁公主看着三皇子,冷眼道:“如今本公主被父皇禁了足,这公主府没有父皇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你这三天两头地往我公主府跑,怕是太过荒唐了些,不如早早回府吧。”
三皇子倒也是不怕,挑眉道:“皇姐当真这么不想让皇弟来吗?不过就算皇姐再讨厌皇弟,皇弟也是要为皇姐今日鼓掌,能够壮士断腕,抛弃自己的亲生母亲,让她作为自己的替罪羊。这等的手腕和魄力,这等的绝情绝义,绝非常人所能及,连这一点就算是皇弟也是十分佩服皇姐的。不过也正因为看见了皇姐今日的所作所为,皇弟才坚信,你我才是对方最好的伙伴。只要皇姐与我联手,绝对能够得到自己想要得到嗯。”
“哦?你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安宁公主倒是来了兴趣,望着三皇子挑了挑眉。
“不过是沈离夜一个男人,只要皇姐愿意和我通力合作,以皇姐的手腕和手里拿着的杀手锏,再加上我的计谋配合,还不是手到擒来?”
三皇子苏妄原来以为自己这位姐姐是被皇后教坏了只会争风吃醋和花痴。但见过这几次她做出来的事情和手腕,他才明白眼前的安宁公主内里早已经腐朽恶毒坏了。
竟是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顾,不顾半点血缘亲情,更是能眼睁睁地看着生母死在自己面前,如此狠毒绝情的女人,实在难得!
只要她够绝,只要她够毒辣,就是他现在最好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更重要的是,她的目标是慕云欢,而他的目标是沈离夜,岂不是不谋而合?
“别只会说大话,有什么本事做了才知道。”安宁公主阴冷地说了一句,并不是很相信三皇子的手段能与他的野心相配。
“这还不简单?皇姐忘了那一位灰衣人了么?既然皇弟将他介绍给皇姐,那他总该发挥用处的。”三皇子言辞不明地说。
……
好不容易宫里楚眉和苏舜安静了几天。虽然两人还互相都别扭着,但多多少少都不像之前那样赌气了。
楚眉也愿意和苏舜说些心里话,也正是苏舜知道了楚眉在私下里可能受了更多不可言说的委屈和磨难之后,立刻就吩咐王公公去彻查的。
这不查还好,一查直接查出了不少事儿,原来后宫里那些乌七八糟的宫斗戏码全都在楚眉身上发生过。
她一个人在后宫里,无依无靠孤苦伶仃。若不是有着苏舜的宠爱得以生存,恐怕早就死在皇后和她带着的刁奴恶仆手里了。
不仅皇后被发落了,当初以皇后为首,在她身边帮腔刁难过楚眉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被查了出来,甚至对楚眉有过半点不尊不敬的也都被苏舜一并发落了。
苏舜那护妻的模样,简直快把整个皇宫的人都要发落完了,还是楚眉劝着,他才冷静了些。
皇宫中大臣的不少眼线和心怀不轨的人都被苏舜借着这一回由头全赶了出去,之后初二直到初五,皇宫中人手虽来不及补充,但也是好好地过了一个热闹年。
再说回慕云欢。
苏舜那里倒是轻松了,就天天搂着媳妇儿窝在宫里,所有彻查和料理人的活计全都被派到了暗羽司。
那些积压在一起的案子全被翻出来了,沈离夜身为暗羽司都指挥使首当其冲。
一个年关忙得脚不沾地,早出晚归,一回府就和慕云欢黏到一起去了。纵使这样,慕云欢还是对老皇帝颇有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