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S950

　　◎请问您是否选择购买？◎

　　“兴奋剂……给我兴奋剂……”男人艰难地往前爬行, 消瘦的面颊早已被折磨的苍白无比，随着他向前爬行，他嘴角中的黏液也越淌越多, 身下的地毯很快被浸湿, 留下了一滩深色的湿痕。

　　仿生人走上前来，用那双没有半点神采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 但它并不是在发怔，而是在通过大脑中安装的扫描仪分析男人此刻的情况。

　　大约过了两分钟, 它终于做出相应判断：“初步判定为S950号吸入式兴奋剂成瘾造成的戒断反应，S950号吸入式兴奋剂售价为两万元每支，请问您是否选择购买？”

　　它的声音也是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的电子音, 但男人根本没有心情注意这些让人不舒服的小细节, 他艰难地抬起手抓住仿生人身上的制服, 哑声道：“兴奋剂……在我的行李箱里……帮我把行李箱拿出来……”

　　“列车正在穿越气流带，暂时没办法为您打开行李架。”仿生人的系统设定远没有人脑那么精细复杂，它只能提取出其中的关键信息，再做出相应判断，对比人类, 多了几分理性，但却也少了灵活变通的能力。

　　“请问您是否选择购买？”仿生人又重复了一次。

　　男人的忍耐值已经达到极限, 他双目赤红的看着仿生人, 犹如发狂的野兽般迅速将它扑倒：“给我兴奋剂！”

　　他一边说着，嘴角一边淌出浑浊的黏液，这一幕看着无比恶心，但仿生人却全无感觉, 依然用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看着他。

　　“请问您是否选择购买？”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男人敏感脆弱的神经, 他死死掐住仿生人的脖颈, 大骂道：“我买你妈！”

　　仿生人全无知觉，它仍然用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注视着他，语气冰冷道：“请这位乘客注意自己的言行，袭击列车员是重罪，若是再不停止恶行，我将启用……”

　　话音未落，男人便已经提起拳头。

　　“砰！”

　　他看似瘦弱，拳头却十分有力。仿生人的身体是用钛合金制成的，寻常的子弹都难以击穿，但在男□□头但攻势之下，它光滑平整的身体表面竟是出现了一些微小的坑洞，男人此刻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去，他的拳头几乎被打烂了，最外层的皮肉已经彻底绽开，露出了森白的骨骼，但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痛意，仍然在一刻不停的攻击。

　　仿生人漆黑的眼珠中闪过一道可怖的红光，它虽然一直在被动挨打，但这不代表它不会反击。

　　一道淡蓝色的电弧一闪而逝，仿生人的右臂骤然开裂，外层的机械躯壳瞬间重组为一柄闪烁着寒芒的黑色刀刃。

　　原本就不算平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发生流血事件，就在此刻，一个小巧玲珑的金属瓶子骨碌碌的向前方滚来。

　　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狂热无比，他连忙从仿生人的身上爬了下来，颤颤巍巍从口袋中取出一个不过的巴掌大小的拿透明面罩，将这两个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物品连接在一起，霎时间一股淡粉色的雾气飘了出来，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男人眼中划过一道难言的狂热色彩，他立即将面罩扣在脸上，狂躁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平和。

　　他瘫倒在地上，眼神慢慢恢复了焦距，可那双黑沉沉的眼珠中却好像是蒙着一层看不清摸不着的雾气，似乎并不比发狂时好上多少，但男人却浑然不觉，他安静地躺在地上，嘴角牵起一丝痴迷的笑容。

　　冷亦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一幕，倒不是因为男人的异常表现，而是因为金属瓶中飘散出来的诡异雾气，她曾在夏天和蠕形虫的身上闻到过这种甜腻的香气，但比起他们，这股雾气的浓度含量显然更高，仅仅是意外流露出的一丝，就将整座车厢的空气都染上了一股近乎腐烂的果实香气。

　　“姐姐，我突然觉得好难受。”

　　可莱蒙尔捂住胸口，白皙的面颊染上了一丝绯红，他趴在冷亦怀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但如今车厢内的空气全都被雾气污染了，越是吸入，他脸上的红晕就变得越为明显。

　　不需要听诊把脉，冷亦就清楚地听到了克莱蒙尔的心跳声，这声音犹如敲奏的鼓点，在寂静的车厢中显得尤为明显。

　　冷亦立即哪出列车上配备的氧气面罩，带上面罩后，克莱蒙尔的情况也有所缓解。

　　他的呼吸不再急促，面上的红晕也慢慢退潮，可原本痛苦难耐的表情却渐渐染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迷离感，倒是与地上躺着的男人有几分相似。

　　克莱蒙尔才七岁，兴奋剂对他的影响格外强烈，仅仅是吸入了一丝稀释后的粉雾就出现了如此明显的症状，若是到达几乎完全被兴奋剂驯化的北部，情况只怕会变得更为糟糕。

　　思及至此，冷亦叫来了列车员。

　　来得是另一位仿生人，或许是因为收到了特等座客人的召唤，那张僵硬的机械面孔上换上了一副恭维讨好的笑脸。

　　“乘客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冷亦：“我想买一款儿童款防毒面罩。”

　　列车员：“好的没问题。”

　　它僵硬地弯了弯眼睛，漆黑的眼珠划过一道幽蓝色光芒，冷亦知道对方是在通过面部扫描来寻找她的付款账户。

　　大约过了两秒钟，支付就完成了。

　　仿生人直接当着冷亦当面，掀开自己身上的深蓝色制服，藏在制服下方的是一道金属暗门，打开暗门，琳琅满目的商品呈现在冷亦眼前，里面装着的大部分都是应急的绷带药物一类，但防毒面具这种不常用的商品也被归类在其中，说明列车员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冷亦当年前往北部时也曾遇到了类似的情况，但那时候北部流行的产品为S273，相比今日S950的它的效力不值一提，当时的冷亦几人还没能成为超凡者，但只要不像那个男人那般主动吸食兴奋剂，身体就不会出现什么特殊反应，不像是现在S950，稀释后的效力都如此可怕，兴奋剂的更新迭代速度如此之快，这是冷亦所始料未及的。

　　但她更没有想到，北部流行的这种兴奋剂竟然和蠕形虫有着莫名的关联，看来这趟北部之行不会太过无聊。

　　地面上的男人也渐渐从幻觉中清醒过来，他迅速爬起身，像是没事人一样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到底是谁给他提供的兴奋剂，这件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却连问都没有问。

　　时间一晃而逝去，列车很快停靠在了北部的中心城。

　　二十四号城，这座城市之于北部，相当于一号城之于联邦，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和冷亦猜测的一样，二十四号城的空气已经被兴奋剂彻底污染了，甜腻的果实香气充斥在每一处角落，这股气味虽然对她这个超凡者没有任何影响，但普通人可难以抵抗它的诱惑，一些刚来到北部的旅人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在闻到那股甜腻的果实香味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兴奋、燥热等情况，但他们并没有将事情往兴奋剂上联想，只是以为车站里的温控系统做得有些失衡。

　　冷亦站在车站环顾四周，她原本想直接前往更衣室，可余光却瞥见了一道高大醒目的身影，是那个在列车上发狂的男人。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换上御寒的外套，就提着行李箱，形色匆匆地朝车站外面走去。

　　“我去看看，你们在车站里等我。”接过小岛弥音递来的冲锋衣，冷亦变幻面容，悄悄跟在男人身后。

　　有个人也同样将男人列为目标。

　　那是个身形高挑的女人，脸上画着浓郁的烟熏妆，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两颗犹如黑洞般的双眼。她脸上的装饰品的更是多不胜数，眉钉、鼻环、酒窝钉，这些金属饰品在灯光下折射出闪耀刺目的光泽，为她本就显眼的容貌增添了几分张扬，然而最为醒目的还是脸上的纹身，那是一朵白骨和玫瑰交织而成的诡异图案，倒是与她脸上的妆容相得益彰。

　　如此显眼的打扮哪怕在以开放包容闻名的一号城都极为罕见，更何况是在地处偏远的北部。

　　周围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女人也习惯了他人的目光洗礼，她抬了抬唇角，黑紫色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表情似笑非笑。

　　女人一出场就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对方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跟在身后的这条尾巴。

　　他转过身来，好奇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女人抿唇轻笑：“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我在天际列车上给你提供的那支S950了？”

　　男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好赖账，他连忙拿出手机装模作样道：“谢谢你帮我，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

　　女人微笑道：“把两万块一分不少的打到我账户上。”

　　男人表情一凝，彻底撕破伪装出来的和善假面：“S950的市售价根本没有这么贵！你想坑我门都没有！”

　　女人：“你也说了那是市售价，但我们当时在天际列车上，自然要按照天际列车的标价走。”

　　男人表情不忿：“你这是明抢！”

　　女人环抱双臂，表情玩味地看着他：“我就是明抢你能拿我怎么样？你拿了我的东西，理应付钱，至于价格问题，你应该在用之前就问清楚的，现在才反悔，那你之前干什么了？”

　　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对方设下的陷阱中，男人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跑，在兴奋剂的加持下他的奔跑速度甚至能够媲美二阶超凡者，他很快钻入人潮中，茫茫人海瞬间将他的身形淹没。

　　冷亦虽然一直盯着这个家伙，但不得不说他的伪装术强得惊人，就连她都产生了混淆。

　　左边还是右边？冷亦陷入了抉择难题中。

　　浓妆女人却好像早已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她理了理短发，随后朝着右边的通道走去。

　　冷亦思索片刻后，也跟上了她的步伐。

　　她有种预感，对方既然选择以如此招摇的方式出现，应该也做好了后手准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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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街头魔术

　　◎这都什么人啊◎

　　男人气喘吁吁地趴在墙边上,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来往行人，见那浓妆女人并没有出现在其中，他不禁扬起一道得意的笑容。

　　“想坑我钱？下辈子吧！那支S950我就笑纳了。”

　　正当他转身离开之时, 一双擦得油光锃亮的黑色马丁靴忽然闯入他的视线中。

　　“在找我吗？”浓妆女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 她靠着墙壁，指间夹着一根燃烧半截的香烟。

　　地面上已经堆积了小半截燃烧殆尽的烟灰, 说明她已经来这有一会了。男人可以确定，他之前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也没有闻到香烟的味道。

　　“来一根不？”她将香烟递到男人面前。

　　男人表情警惕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别这么紧张。”女人朝他吐出一口烟圈，笑得极为魅惑, “虽然说我是债主, 但你要是硬是不还钱, 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说是吧？”

　　男人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他太清楚这群北部人的手段了。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坑的倾家荡产。

　　他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女人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她深吸一口香烟，火光闪烁, 剩下的半截香烟瞬间化为飞灰, 只剩下指间夹着的一截烟蒂。

　　她享受的眯起眼睛，吐出一大股浓郁的烟雾，含糊不清道：“你吸食的兴奋剂都是我提供的，你猜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听到这里, 男人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原来对方从一开始就盯上他了！

　　可对方到底图什么？他就是个普通人啊！

　　疯子做事是没有逻辑可言的, 先甩开她吧。

　　然而这个念头产生的那一刻，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没办法动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迅速席卷，男人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半点力气。

　　女人笑呵呵地看着他：“忘了说，我的香烟中掺了点迷幻叶，算算时间，确实应该发作了。”

　　男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我就是个普通人……”

　　女人：“我知道你是个普通人啊，不然我也不会选择你啊，你要是有什么特别的身份背景，我怎么敢主动招惹啊。而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你不是不愿意还钱吗？那我只能从别的地方把钱讨回来了。”

　　她蹲下身子，将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虽说你这身体已经被兴奋剂彻底掏空了，但好在你这模样长得还算不错，应该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冷亦躲在暗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原本打算在列车上好好休息的，但因为中途的小插曲，涌上心头的困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冷亦于是调查起这个男人的身份背景，知道他是经常来往南北的商贩，所以她原本打算找他了解一些北部情报。

　　却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但这个女人……她说S950是她提供的那就代表她当时也在列车上，但对方的外貌特征如此显眼，若是见过冷亦必然能够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