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回拨过去,对面很快接起,低冷磁性的声音传来:“喂。”
“你在哪儿呢?”
“楼下,你回房了?”
“嗯。”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秦月想了想:“找个地方吃饭吧,忙活了一上午,肚子好饿。”
“行。我上去接你?”
“不用了,我换个衣服就下来。”
“好。你坐电梯直接来地下停车场。”
挂了电话,靳闻则从座位上抬起眼帘。他目前的位置是在酒店十楼的茶餐厅,卡座有绿植遮挡,保证了客人的隐私。
他对面,坐着一个戴黑色棒球帽,穿着白T黑短裤的少年。
少年有着一张朝气桀骜的面庞,嘴里嚼着薄荷口香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正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击着。
“哥,靳温伦那欠抽的已经从酒店离开了,瞧他跑那几步,扭扭捏捏,就跟背后有人撵他似的。”少年嗤笑了一声。
“步流,你不是去集训了?”靳闻则冷淡地问。
少年一下子跨起批脸,强调着:“都说了,别叫我真名,叫我的网名,代号L!”
他不满地说:“想我在黑客论坛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别人想见我一面都难呢,你怎么那么嫌弃我,娶了老婆就不认小弟了是吧。”
靳闻则扯了扯嘴角:“看来你有自知之明。”
“……哥!!”步流更怨愤了。
“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我告诉过你,非必要不见面。”
这一代小孩营养好,步流还不到十八,身高已经直逼一九零了。
他往椅子后面一靠,扯着脖子说:“还不是你办婚礼不叫我!我生气了!我要过来看新娘子!”
“……”靳闻则揉了揉眉心,“你是自己回训练营,还是我派人送你回去?”
步流垮着脸:“真绝情。”又怂怂地表示,“我自己回去。不过……”
他往前探着身子,黑亮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八卦的光:“哥,你真不关心靳温伦那小子找嫂子是什么事啊?”
“搬弄是非而已。”
“万一嫂子相信了他呢?”
“那她就不会把他赶出来了。”
步流不说话了,盯着他,笑得意味深长。
靳闻则也懒得探究他在想什么,看了眼时间,起身拿起旁边的外套,对他道:“我走了。”
少年追随着他的身影:“哥。”
靳闻则瞥了他一眼,脸上写着四个字:有屁快放。
他哈哈一笑,调侃道:“你现在真有人夫的样子了诶!”
靳闻则的眉心跳了跳,嘴唇凉薄地勾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训练加倍。”
“啊?”
“三倍。”
“啊??”
“四……”
步流哀怨地打断:“三倍就三倍!我走了,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边说,他边把桌子上的电脑收好,放进他的黑色背包中,大步往餐厅外面跑去,比靳闻则还先一步离开了酒店。
靳闻则无奈地摇摇头,下到停车场。
又等了十分钟,换好衣服的秦月从电梯里面走出。
他亮了亮双闪,她看向这里,走了过来。
脱掉了婚纱后,她换回了原本那件紫色的礼裙,侧面是开叉的设计,一直延伸到大腿。
停车场灯光不亮,显得她衣摆里的两条细直的长腿,珍珠一样莹白。
靳闻则的目光向上,划过腰线,锁骨,最后定格在她俏丽的脸颊上。
她只换了衣服,摘掉了首饰,解开了盘发,但是没卸妆。
看面色是如常的。难道靳温伦对她说的话,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她会和自己说起靳温伦吗?会问自己什么吗?会不会对自己心怀芥蒂?
车门自外开启之时,靳闻则垂下眸,掩藏住所有的情绪。
可是他的内心却骗不了自己。他对秦月的在意,早就超出他设置的安全线。
“啊啊啊饿死了,”秦月坐进来,边系安全带,边和靳闻则说,“快快,吃饭去。”
黑色的迈巴赫徐徐驶出停车位,向停车场外而去。
“想吃什么?”靳闻则操控着方向盘,声音没有泄露心中丝毫的波澜。
“什么都行,我觉得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秦月故意夸张地说,“分明是咱们的答谢宴,结果新郎新娘连饭都吃不上,这不是答谢,这是受刑吧。”
靳闻则一秒破功,轻笑:“乱说。”
秦月拿出手机,打开地图:“等我搜搜饭店。”
最后,两个人定下了一家评价还不错的泰餐,饱餐了一顿。
回程的路上,秦月因为疲累,靠在副驾驶座位睡了过去。
感觉到车子停下,她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到了?睡觉的时间过的就是快。”
“嗯,上楼吧。”
进电梯后,空调一吹,她那点瞌睡就没了。
她心里琢磨着靳温伦的话,不好光明正大,就透过面前的电梯门打量靳闻则。
他的皮相是真的完美,五官犹如被女娲精心捏造,没有丝毫瑕疵。
气度也很出众,根本不像是没文化、肤浅的人。
今日稍稍打扮了下,更加吸睛,在答谢宴上,他就已经收获了一箩筐的夸奖。
靳温伦说他被贺闯包养,秦月是完全不信的。她想不通的是,这套房子还有他开的车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要不要问他呢?不问吧,她又克制不住好奇;
问吧,他们现在的关系……比合租也差不了很多,他会不会觉得越矩?
人心难测,他如果不想告诉自己,找理由搪塞过去,她又能怎样?
电梯门打开,靳闻则低声提醒:“到了。”
“哦。”秦月勉强压下自己乱糟糟的心绪,抬腿往外面走去。
身后,靳闻则望着她,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她的打量、迟疑、心不在焉,通通被他收在了眼底。
稍微一想,就能确定是靳温伦的话影响到了她。
她不问,是不是已经在心中给自己判了死刑?
梅雨季难熬,哪怕外面下着下雨,空气还是闷热的。
那股热意仿佛从肺腑蔓延,顺着血管,侵占了身体的每一处。
他喉结滚了滚,伸手略有些暴躁地将领带扯了下来。
门打开,秦月拖着疲惫的脚步,坐到了沙发上。
“喵!”暴君现在一见到她就兴奋得不得了,肉墩墩的身子冲过来,噗通!跳到她腿上趴着。
“噗!”秦月做吐血状,伸手去推它,“你自己的吨位你不清楚啊?你这一下子是想坐死我。”
靳闻则本来烦闷的心情,因她这话,轻快了许多,眼中闪过笑意。
“下午要出门吗?”靳闻则问她。
秦月摇摇头:“我被沙发封印了。”
抱着猫,她往后靠,哀怨地说:“还没卸妆,真不想起来啊……刚刚应该让你载我去趟美容院的……”
今天化的妆很浓,她自己卸怕是得卸上二十分钟,后面还要护肤,想想就麻烦。
“可以请美容师上门。”靳闻则道。
秦月很有公众人物的自觉,摆摆手:“算了。”
“或者,”他顿了顿,“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帮你。”
秦月的小眼神一下子投过来,灼灼地望着他。
“如果你担心我做不好,就算了。”
“不担心!很简单的,我告诉你!”秦月感动得简直快哭了。
谁懂啊,这种累得想吐血的时候,她真的很需要一个帮她卸妆的人!
靳闻则信守诺言,接下来秦月只需要坐在沙发上指挥,他一样样照做。
打水,拿卸妆工具过来,然后坐在她身边,按照她说的,一点点帮她卸妆。
秦月闭着眼睛,感受他捏着卸妆棉,轻轻地在她脸上擦拭,力度比她给自己卸妆的时候弱太多。
“你可以重一点的,我的脸又不会一碰就碎。”她笑着揶揄道。
他的动作停了下,随即“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