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芝芝感觉奶奶爷爷好像很稀奇似的,然后就指着门厅那里有点炫耀道,“我婶娘和叔叔也在那里爱的抱抱过呢!”
老爷子和老太太是过来人,一听这话仿佛想象到了那画面,脸上顿时有点臊。
小孩子童言无忌,看到什么说什么,一句话也侧面证实了儿子和儿媳感情不是装的,是真的好。
老太太嘴角不自觉上扬,但她到底是过来人,一听那话仿佛想到儿子儿媳刚进门就搂搂抱抱的画面,脸上顿时有点臊。
忙掩着唇低下了头。
老太太是过来人,老爷子就不是了吗,老爷子摸了摸鼻子,也佯装无事地低头吃起了早饭,不过不忘给了儿子一个眼神。
你小子乱来也不避着点小辈儿。
周严丰是心里最不能坦然的那个,但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尴尬,也凑巧地正符合此时场景。
眸光朝着眼尾瞥过来,那张漂亮的雪肤小脸上依旧挂着浅浅又甜甜的笑容,仿佛不曾多一分,也不曾少了一分,那才是最坦然淡然的人。
见她手指捏起了调羹,尽管之前在她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他还是又贴了上去道,“小心烫。”
陆曼曼回他一个甜甜的笑容,“知道了。”
老太太老爷子刚抬头又看到小两口眼神对视,甜甜蜜蜜的一幕,老太太又忍不住掩着唇低下头,老爷子嚼着手里的大肉包子没滋没味的,扭头也关心起了老伴。
谁还不会似的。
陆曼曼今天非得问问老爷子以前是不是当过侦察兵,吃了两个馄饨后,就顺口把话问了出来。
老爷子一拍桌子精神倍足,“我在XX团当侦察兵的时候,那还是一九三五年!”
见儿媳感兴趣,就开始唠起那些年深入敌后侦查,与敌人斗智斗勇的光辉岁月。
老太太知道他一说这个就停不下来,尤其这年头年轻人不爱听这个了,他逮着年轻的儿媳可不得说个痛快吗。
她赶紧打断他,“你赶紧吃你的吧,让曼曼也好好吃饭,曼曼一会儿还要上班呢。”
老爷子这才罢休。
然后就见老伴刚刚说完他,转头自己和儿媳唠了起来。
老太太说,“曼曼,田阿姨说你天气一冷就有手脚冰凉的毛病,这严丰不懂事,光知道让田阿姨给你补补气血,也不考虑对不对症,这样,你什么时候不忙了,有闲空了,妈带你到医院去看看吧。”
周严丰微微怔了怔,才发现还是做母亲的想得周到,视线落到陆曼曼脸上,就见她遵从着他母亲的意思,好脾气道,“好的啊妈,抽开空我就跟您去。”
老太太顿时笑开了。
儿媳在她眼里再听话不过。
但是转头又关心起了他,“严丰,昨天妈就注意到了,你这气色可不好看,周秉说你前段时候工作太累病倒了,还住院了,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呀?”
周严丰难以启齿。
刚刚要敷衍过去,老爷子犀利的目光在他和陆曼曼之间扫荡了扫荡,随后就瞄准了他,“你不许说话!”
紧跟着扭头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语气问陆曼曼,“曼曼,严丰生病的事你知道吧?”
周严丰桌下的手指瞬间捏紧了。
他爸昨天过来没机会接触到外人,准是今天早上监督周秉出去操练的时候,在外面听到什么,察觉了什么。
他生病的事捂得死紧,不让人传到陆曼曼耳里,院里去美容院的大姐小媳妇多,防着院里人知道,住院也没去军区总院。
所以陆曼曼按道理是不知道的。
但是老爷子知道了,早上可能跟外面的人闲聊,听外面人说前段时候在机关都没见到他的人,是不是又外出了。
老爷子留意到这个消息,就会想他不过生病住院而已,邻里邻居怎么还能不知道,进而联想到他在避人耳目。
毕竟生病住院这种日常生活中难以避免的事并不涉及机密,不需要避人耳目。
然后就怀疑到他避人耳目的原因跟婚姻有关系。
陆曼曼这时候若是说知道,就跟他站在了同一个面,需要讲出避人耳目的原因。
陆曼曼若是说不知道,老爷子就会再一次怀疑他们婚姻的真实性。
怎么回答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就因为陆曼曼她不知道,她突然被老爷子那么一问,心里反而会产生不确定,她需要思考怎么去回答,这时候是个人都会犹豫,殊不知那一瞬间的犹豫,已经露出了端倪。
这是一个逻辑闭环,怎么样都会找到破绽。
这就是老爷子厉害的地方。
不出所料,周严丰下一秒看到陆曼曼脸上一瞬间出现犹豫、也不得不犹豫的真实反应。
但是意外之中,她顺着那种真实反应扭过头来,一双柔软的手搭上了他胳膊,在短短这么几秒钟内就想清楚了怎么说,“你住院那么大的事,怎么周秉知道,我不知道呢?”
周严丰喉结吞咽了下,就……真的好佩服她。
第75章 逼着
周严丰由衷地佩服她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几乎不可能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反应快速机敏地破解了这个逻辑闭环。
他情不自禁伸手捏住她手指,低垂下眉眼道,“怕你担心,何况你那段时间太忙,我不想你分心。”
人在真情流露的时候行为上往往会情不自禁,他情不自禁伸手捏住她手指,握着的动作都是紧紧的,却又是生怕她生气一样小心翼翼的。
陆曼曼不给他这个机会,她一把将手抽了回来。
她气得简直无话可说,“我是你什么人啊周严丰,就算你不想我担心和分心,你这么做也太过分了,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剥夺了我作为妻子的权利!”
周严丰连声地道歉,“对不起曼曼,对不起。”
陆曼曼不愿意搭理他,但虽然很生气,目光不由自主在他脸上身上打量过后,还是不无心疼道,“住院住了几天,医生怎么说,是不是我不在家那段时间,工作起来又昏天暗地没日没夜了?”
她身子倾过来,伸手摸他的脸,“怪不得气色这么差,还骗我只是偶尔的。”
她的手软软的,温温热热的。
周严丰下意识地想要把脸贴上去,但她仿佛做的是假动作,刚刚摸上来就收回去了,迅速切换到了下一个场景。
扭头对老爷子和老太太又委屈又生气地说道,“爸,妈,你们也看到了,我说话他根本就不听,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
老爷子和老太太正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看得目不接暇,忽然听到儿媳这么说,一个两个忙站了起来。
老太太各种安慰陆曼曼不要生气,安慰完陆曼曼就指责周严丰,“你让妈怎么说你好,你呀你就是太自以为是了,太不知道好歹了,曼曼说的对,你打着对她好的旗号,就是在剥夺她作为妻子的权利,你好好反省反省,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陆曼曼委屈地喊了一声“妈”,搂住老太太的腰,把小脸埋了过去。
老爷子看到儿媳委委屈屈的那个小可怜模样,心里那个不好受啊,为了给儿媳出头,扭头拍了一下桌子,就指住周严丰的鼻子训了起来。
他那个暴脾气,训起人来也不管周严丰已经老大不小了,也是当首长的人了,当着全家老老少少的面,丝毫没给周严丰留半分情面。
周严丰这边老老实实挨着训。
其他人反应各是不同。
老太太忙着安慰陆曼曼。
周芝芝开始有被爷爷突然发脾气吓到,但知道那是爷爷给婶娘出气后,就从椅子上滑下来,跑过去跟奶奶一起安慰婶娘了。
而周秉在暗自琢磨着,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昨天晚上跟奶奶不留神的一句话,会掀起这么大浪花。
爷爷忽然扭头那么问婶娘的时候,他心脏揪住一样提了起来,莫名紧张不已,爷爷训叔叔的时候倒是还好,只是他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呢。
总之没人开口劝说老爷子停下来,最后还是陆曼曼看老爷子训人训得嘴皮子都干了,嗓子都哑了,这才从老太太怀里起来从中劝阻。
老爷子余怒未消,“曼曼,他以后再背着你自作主张,爸替你收拾他,爸的皮带还结实着呢!”
陆曼曼扶老爷子坐下,“知道了爸,你也不生气了哦。”
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时间不早,周严丰和陆曼曼都该出发去上班了。
老太太跟着两人来到门厅。
叮嘱两人,“这又降温了,你们俩都要注意身体,尤其曼曼你更得注意保暖,要多喝热水。”
“知道了妈。”
陆曼曼一边应着,一边伸手去拿挂起的外套。
周严丰已经穿上军大衣,伸手替她把外套拿下来,然后撑开。
陆曼曼便自然而然地把胳膊伸了进去。
穿上外套双手正要伸到后面把长发弄出来时,周严丰已经站到她身后,“我来。”
他两只手穿到她头发下面,小心细致地帮她把头发拿了出来,披散在了肩头。
然后就帮她拎起了包包。
老太太嘴角的笑又绷不住了,“好了,你们去吧。”
“妈您别送了。”
陆曼曼笑吟吟地挥手。
大门一关,她就好笑地看了周严丰一眼,噔噔噔地踩着小皮鞋朝汽车走去。
周严丰猜她笑他在老爷子那里自作自受。
也笑他过分殷勤。
他沉默着跟了上去,迈开步子追上她,在她过来汽车前打开了车门。
“等等。”
他将她的包包放到一边,脱下军大衣铺到了副驾驶位,然后才站起身让她坐上去。
他说,“妈看着呢。”
陆曼曼扭头,老太太果然在窗前站着,见她回头,笑着跟她挥手。
陆曼曼坐了上去。
却是见周严丰这还没完,又弯下腰将军大衣折回来遮盖到她腿上,掖得严严实实,系上安全带。
“这样保暖一些。”
他退出去关上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