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
把能讨论的都讨论了一遍,由MVP数量“最多”的杜琳仪代表汇总所有信息。
“吊灯场景,一家五口在医院发生争吵,最终因为手术费的高昂选择放弃治疗年迈的父亲。这个场景的剧情内容就这些,有人要补充的吗?”
众人摇头。
总结很凝练,概括很全面,大致也就是这样了。
“那就讨论到这里,结合下个场景的信息再看看是不是能有新结论。”杜琳仪松开盘着腿,“刚才我们是怎么进去的来着,好像是黑色物体掉……”
话没说完,平静的空间再次发生变故。
相框周围的黑色物质雪花般解体,顷刻间覆盖房间里的所有人。
李正涛哇哇大叫。
“我知道了这玩意儿是声控的——”
尾音淹没在膨胀的黑色碎屑当中,人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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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浓雾缠绕四周,极大的干扰正常视野。
玩家们依稀看见同伴的身影,慌里慌张聚到一起。
什么都看不见,没有路,也没有别的东西。
就一束光从头顶打过来,将玩家所在的位置稍稍照亮。
“这走向怎么越来越诡异了……”李正涛狂吞紧张分泌的口水,故作镇定,“好样的,不愧是灭绝本,真的够灭绝的。”
他说话的时候,姜曜拿出日记本,麻利地翻到最后一页。
果不其然,白纸上又多了一个数字。
“60?”杜琳仪喃喃,“或者说是6、0?”
第二个费解的数字。
姜曜也没有头绪,就算她对数字很敏感,要找规律起码也得有三个数字,更何况她总觉得这个数字本身可能不是什么规律。
它极有可能是对应当前场景的某个代号。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鼻子灵敏的邓卓远吸了吸气,“像中药味。”
众人闻言仔细嗅了嗅,“好像是有点儿。”
邓卓远换了好几个方向都试了一遍,最后指向某个方位。
“是从那边传来的。”
“……那走吧,走走看。”
不能坐以待毙,便只能在这迷雾中前行了。
众人选择药味飘来的方向,硬着头皮往前走。
啪嗒,啪嗒。
脚步声有节奏的响起。
走了大概有一分钟,前方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走在最前面的李正涛忍无可忍,烦躁地回头,“谁啊,这脚怎么这么重,烦不烦?!”
众人蓦地停下脚步。
啪嗒,啪嗒。
八人面面相觑。
没有人在走,脚步声却还在响,并且……越来越重了。
李正涛哑着嗓子低咒一声,闭嘴了。
众人背靠着背站成一圈,面向没有打光的黑雾。
姜曜闻着越来越浓郁的中药味儿,隐隐约约感觉到差不多要开始了。
嗒。
脚步声终于停止,紧跟着轻微的吱呀一声,好像有扇门打开了。
被浓雾遮挡的视野逐渐清晰,姜曜惊讶地发现他们居然挤在一个面积相当小的客厅里。
这是一个复式房,单层面积不到五十平方米,一楼是餐客一体厅和厨房,各种各样的家具和生活用品把这方寸之地塞得满满当当。
室内装修简单到甚至有些简陋,房龄却不老,看着不过二三年的样子,是新房。
七个半成年人挤在狭窄的客厅里,转身都困难。
厨房里,一个年轻的女人背后背着个熟睡的小婴儿,机械地做着削土豆皮的动作,对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一无所知。
李正涛用气音道:“你们说,她能不能听见我们说话啊。”
姜曜望向通往二楼的楼梯,“比起这个,脚步声主人的去向更值得关心哦~”
女人安安稳稳削着土豆皮,那这一声又一声的脚步声肯定不是她发出来的,也不可能是她背上那个小孩发出来的,一楼又如此的一览无余,那么发出脚步声的人就只能在二楼了。
就在这时,跟上个场景一样,人的说话声又近在耳边地响了起来。
——爸,很多人都说中药管用,我给你抓了几副,你喝几贴看看。
来了!
一行人立刻往楼上挤。
当最后一个人的双脚踏上楼梯的瞬间,什么客厅复式都远去了。
姜曜发现这条不高的楼梯变得格外长,明明二楼的格局就在眼前,可拼命跑移动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嘶哑虚弱的声音接着年轻的声音响起。
——我……想去医院……
——爸,医生说你这个情况手术成功率特别低,你先试试中药行吗?
——不……医院……
——求你了爸,咱们家真的没钱了,你孙子还没断奶,我们也得活着啊!
——不能……这样……不……
——来,爸,我喂你喝药……
眼看着谈话的句数逼近医院场景扭曲的阈值,在楼梯上挣扎的玩家们终于发现端倪。
“卧槽这楼梯根本就是个大型的跑步机啊!”
他们跑得再快,都只能在同一条履带上原地踏步。
“这怎么才能跑上去啊!”
与此同时,一阵可怕的惨叫从二楼虚掩的房门里传出。
重物倒地,胡乱的拍砸声惊心动魄。
“到底发生什么了好歹让我们看看啊!”
“这什么破场景啊,难道就是让我们这大型跑步机上跑步?”
姜曜的鼻子动了动。
中药的味道似乎变了,掺杂进去一股腥味,很熟悉,又很陌生。
眼中画面的色调似乎也跟着发生了改变,开始泛红。
“血……血!好多血!”有人大叫,“头顶……血在往下滴!”
一颗硕大的血珠应声落下。
木质楼梯腐蚀出一个大小相同的窟窿。
众人疯了,“这他妈是血还是硫酸啊我日!”
有人尝试乐观:“可能像之前一样,等他们说完咱就回去了,不、不用紧张……”
“不用紧张个头啊!”李正涛被一滴血挂到,耳朵一阵剥皮般的疼痛,“上一把咱要是没躲过那阴影也交代了,这他妈上不去下不来的能躲到哪儿去?!而且谁他妈知道这个场景什么时候能结束!”
粘稠的液体自房顶不断渗出,掉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掉落的位置也越来越密集。
惨叫声逐渐微弱,这个场景却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姜曜脑子里的信息本哗哗翻动,直至定格在上个场景天花板密密麻麻的吊灯上。
吊灯的场景他们看到了吊灯,这是相框的场景……相框呢?
一楼墙面没有任何装饰,桌子柜子上也都摆着零碎杂物不见照片,那还是在二楼?!
“哑……”
她刚张开嘴,身后便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将本就离二楼只剩两三个台阶的她推了出去。
双手扒住二楼地板,她吸一口气腿部往前一提,成功上岸!
“哑巴哥哥你真棒——”
她没有回头,嘴里喊着脚往前冲,直接扑进目标房间。
二楼的格局原本是开放式的,两个房间由主人用木板自行分开,隔音效果奇差。
姜曜在同伴被硫酸血腐蚀的惨叫声里刹车,乌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骇然。
薄薄的门板后面,一个面色青黑的老人伏在床上,药碗打翻在棉被上,药汁和血点混合在一起,年约三十的青年男子倒在地板上,太阳穴被尖锐的物品击打至血肉模糊,死不瞑目。
她要找的相框落在地板上,一角带着血肉,大半个都被鲜血染红了。
“姜曜你看到什么了你快点儿啊——”
李正涛的嚎叫唤醒了惨烈现场的姜曜,她捡起地上的相框,抹点玻璃面上的血液。
一个老人,一对年轻男女,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
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楼梯上的硫酸血雨也被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