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才回来的护卫长出列,“没有,只有两位士兵表示确实被王后攻击了,但没有受到重伤。”
没有士兵死亡?!
宫雪萍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国王最终还是为了王后做伪证了,国王是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小岛男大叫起来:“不可能,如果她没有杀人,刑室里那么多血是怎么来的?!国王你清醒一点,不要再包庇她了,她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果,烧死她!烧死她!”
其他人被带动,纷纷大喊。
“烧死她!”
“烧死她!”
国王仿佛无法面对民众的请愿,反身将王后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浑身都在发抖,高大的身形佝偻了,仿佛哀痛至极。
民众们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闭上嘴巴,等着他的决定。
半晌,国王才转过头来。
还没开口,眼泪先落下来了。
姜曜听到四周NPC们高高低低的惊呼,看到他们眼里的动容,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国王用低沉又无力的声音道:“没有人失踪,王后伤害的应该是动物。当然,我知道这样的罪行也应该被绞死,回到玛利亚身边赎罪,可我实在舍不得她,没有她我也会死的。我的子民啊,如果我会让她用余生为那些动物祈祷赔罪,永远把她圈禁在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里,你们可以包容我的自私,让我留她一命吗?”
他甚至还跪下了。
以堂堂国王的身份,跪下了。
这可真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姜曜把那支百合别在胸口,在民众不能拒绝他的时候,施施然站起来往礼台上走。
差不多到她出场了。
哑巴对牛凯锐点点头,随后跟着姜曜来到教堂的最前方,玛利亚的正脚下。
“诸位请听我一言。”
姜曜从包里拿出一条黑纱,当着所有人的面披在自己的头上。
她的嗓音慢、缓、平,就像一个哀莫大于心死的可怜人。
“现在,我正式代表柽历三十九年至四十一年期间死亡的少女们的家属,状告国王诱骗少女,最终将她们残忍杀害!”
她说完,在教堂里的所有死者家属都披上了黑纱。
如果说之前宫雪萍他们是往油锅里倒了一烧水,那么姜曜现在就是往粉尘堆里划了一簇火苗,嘭的爆炸了。
刚刚寂静的教堂里掀起巨大的热潮,众人的惊呼声几乎要把教堂的穹顶掀翻!
国王眼中闪过一丝阴桀,下一秒装出震惊的样子来。
“外乡人,你说什么?”
姜曜的腰杆儿挺得直直的,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时,黑纱后那张沉重的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国王真的震惊住后用极快的翻脸技术恢复原样。
“国王陛下,那间刑室的真正使用者是你吧,是你把拐骗来的少女代入刑室,然后在那里折磨她们,杀死她们,再将她们处理掉。”
“那些少女明明是死于玛利亚的惩罚!”
“我们已经查实,那些少女的死因并非是开了第十三道门。”姜曜有条不紊,缓缓拎出证据,“每一次葬礼,总会有非常多富有同情心的人们来为死者祈祷,来为他们送别,因此很多人都看到过死者的仪容。”
“请问各位,近年来每一位死去的少女是否都容颜如花,漂亮非常?”
台下响起嗡嗡的议论声,不少人出来佐证了她的说法。
可也有人正好借此反驳:“世人都知,美丽的少女禁不住诱惑……正因为她们美丽,所以她们遭此厄运,怎么能跟国王陛下联系起来?”
“那就很奇怪了。”姜曜反问,“怎么恶犬咬人的时候,还区别对待吗?玛利亚惩罚少女的时候,就交代恶犬口下留情,不要咬她们美丽的脸庞,而如果是男人或者不够美的中年女人,就扑上去毫无顾忌地咬他们一个面目全非?”
众人一怔。
仔细回想,好像……确实如此!
国王攥着王后的手已经开始打颤了。
还好他早有东窗事发的准备,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最多先把王后这只早就准备好的替罪羊推出去。
“或许少女们并不是死于恶犬,而是真的有人谋杀,可为什么就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证据你就拿出来,不要在这里蛊惑民心!”
“我就是证据。”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王后抬起头,狠狠甩开国王的手。
“我可以证明,诱骗少女,杀害少女,使用那个刑室,满嘴谎言的人就是他!”
姜曜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
不愧是发现了少女死亡蹊跷的人,真的非常的聪明。
国王眸中闪过杀意,当然,对于这种预判多次的情况,他的反应也是迅速且正确的。
“你说是我……亲爱的,我爱你,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我一直以为我的王后只是爱说一些无关痛痒谎言,是我的错,是我对你的宠溺,我对你的包庇才让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你害怕了对不对,你害怕自己真的永远被我关在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里,永远没有自由,只能对着玛利亚赎罪,所以你先发制人,你想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你是做了什么,留下了什么线索,让这些受害者们认为是我下的杀手,如果我不是国王,我是可以替你去死,这是没有问题的。可我是国王,唯独这个不行,我还要治理整个国家,我无底线的包容你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群众们被这来回翻转的剧情搞得晕头转向,现在又“恍然大悟”,为刚才自己对国王的怀疑感到非常的内疚。
是啊,王后的话怎么能信,她是睡在刑室上方的恶魔,她杀人如麻,她才是罪魁祸首!
“你收手吧,我一定会保住你的性命,我们的孩子还小,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的。我可以和你一起每天向玛利亚忏悔,用余生为这些可怜的父母赎罪……可你如果执迷不悟,那我也只能做出公正的裁决,还这些受害者们一个公道!而我们的孩子,也不能再留下了,他身上流着恶魔的血,我只能将他远远地送走,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
他这是威胁。
眼看着王后和人民出现动摇,姜曜开口了。
“国王陛下,所以真正的主谋,是王后吗?”
国王仿佛强忍着痛意,点了点头。
“是,我一定会让她忏悔的。”
按照他之前的预案,到这里就会终结,一切就都会回到正轨,无事发生。
可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早就知道他是罪魁祸首的玩家,现在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那就又不对了。”姜曜移动脚步,走到王后身边,举起她的手,“您的意思是说,这么纤细的王后一个人完成了诱骗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杀人分尸并且神不知鬼不觉进出城堡的这种高大的男人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就算她力大无穷,那她在生产前后,也能做到一个人做到这些事情吗?这两年的丧仪记录上,可没显示有那一段时间是空白的,都很均匀呢。”
民众们又清醒了。
确实,王后总要生产,她自己怎么做得到这些事?
压力再次来到国王这边。
姜曜朝他挑了挑眉,“对了,通往刑室的只有王后房间的那个入口吗?”
前去查看的队伍中有人道:“不是,还有一条地道通往中庭花房。”
“好,现在我假设王后就是凶手,她就是有本事挺着个大肚子杀人分尸,那也不对啊。”姜曜皱着脸,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太阳穴旁打圈做思考状,“王后如果把人少女带进房间,从那个入口进去目标太明显了,国王肯定不会发现不了的,如果从中庭花房进,那就更不对了,那条路那么长值守的士兵那么多,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呢?”
国王身侧的拳头握了起来,勉强道:“其实还有第三条地道。”
这个不得不咬的钩,他还是上来了。
“升降台最高可升十二米,升到最高后底部有通道,降下去后沿着唯一的通道一直走,也能抵达刑室。”
“哦~”姜曜长长地拖了个腔,“可是国王陛下,王后不是对这个升降台没有兴趣吗,不是没看过吗?”
这话越来越难接了。
国王额头渗出一滴汗水,“她……她其实知道,我刚才那么说,也是为了包庇她。”
节奏完全回到了姜曜的手里。
她故作惊奇地继续:“尊敬的国王陛下,那就又很奇怪了。你明明对王后用那个房间做了什么一无所知,为什么那时候就想要包庇她了呢?难道说,你不但知道,而且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你还给王后提供了帮凶,你的护卫长,让他利用职务之便处理诱拐来的女孩是不是?!”
冷汗从额际滑下。
国王看着底下乌泱泱的子民,他们神情复杂,错愕震惊恐惧交杂,完全不复原本的信赖崇拜。
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是,我有罪。”国王捂住脸,“我实在太爱王后了,她进来后总是闷闷不乐,我想要讨她的欢心,所以让护卫长为她找一些解闷的办法……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杀人,我以为护卫长只是为她带来了一些小动物,是我没有察觉,我罪责难逃!”
可惜,即便他退让到这份上,姜曜也不会放过他的。
“诶,大家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她还算悦耳的声音听在国王耳朵里,简直就是催命符。
“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的说辞怎么变来变去,一会儿说王后有罪,一会儿说王后无罪,一会儿说自己对所有的事情都不知情,一会儿又知情但是不完全知情……比起沉默寡言的王后,好像他才是满嘴谎言的那个人。”
民众的脑瓜子嗡嗡的,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国王双目赤红,还在挣扎:“外乡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现在怀疑王后是邻国派来的奸细!你和王后联手陷害我……”
姜曜叹了口气,说:“我的陛下,你可能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
“少女频繁死亡是在两年前开始的,王后在半年后才嫁给你,嫁给你之前那半年她都住在教堂,就算她可以半夜起来进入王城杀人,可那也意味着她必须要用足够多的谎言来掩盖这些事……可在她被赶出教堂之前,玛利亚从未惩罚过她。”
大势已去。
国王面目狰狞,脸上青筋毕露,恶狠狠地朝姜曜扑来。
姜曜不避不闪,国王的手离她还有半米的时候,被身后人制住,死死地压在地上。
国王大喊:“士兵——杀了他们——全部杀了——”
士兵没有机会动手。
悲愤至极的少女家属们已经先发制人,将本就不多的留在教堂里的士兵全部控制住。
民众们缓过神来,痛恨地看着地上那团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怪物。
“你不配当国王!”
“废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