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竞争对手一直盯着你们。你们那个招标会,公司赢面大不大?”
靓仔颔首,“这次有十几家公司投标,我们有五成概率中签。”
这概率也是相当大了,苏念星拿着工具示意他找个位置坐下,其他街坊随着靓仔移动。
靓仔在苏念星坐下后,自顾自说道,“之前看报纸说你算卦很灵。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找你了。如果连你都帮不了我,我恐怕会挨领导批评,说不定连奖金都没了。”
街坊们无不同情他。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出来的东西,没想到没得到回报,反而要挨处罚,这结果任谁都接受不了。
明哥拍拍靓仔的肩膀,给他打气。
苏念星打过工,不像上辈子那样没心没肺,不忍在他伤口上撒盐,在算卦之前提醒他,“临时算卦要双倍卦金,两千多。你想想划不划得来?”
靓仔微微一怔,街坊们也愣住了,是啊,算卦是要钱的,到底是奖金高,还是卦金高呢?他需要在两者之间做选择。
靓仔为难地抓了抓头,很显然他的奖金没有卦金高,正在犹豫要不要算。
街坊们也都没有表态,花钱的不是他们,他们当然不好开口。
靓仔试探问,“不灵不要钱,对不对?”
苏念星颔首,“算不出不要钱。”
靓仔咬咬牙,“算吧。”
苏念星开始摇六爻金钱卦,一系列流程后,她看手相,随即眉峰一拧,叹了口气,“你现在去梧桐酒店三楼五零四包间,那儿有你要找的东西。不过你记得先躲在暗处,看看进包间人的身份再决定要不要进去。”
靓仔呆住了,显然没有弄清苏念星的路数,怎么就报地址了?不该告诉他,谁是内鬼吗?他惊讶地张大嘴,“啊?”
明哥见他没反应,推了他一把,“快去啊!内鬼要把软盘交给竞争对手,你晚一步过去,交易就达成了。”
靓仔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他从口袋掏钱付了卦金,急匆匆往外跑。
他一走,街坊们将苏念星围住,“是不是内鬼啊?”
苏念星颔首,“对!”
街坊们叹了口气,“这种人没有职业道德,太无耻了。就为了点钱出卖同事,害全组的人都没了奖金。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
苏念星沉默听着没有开口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靓仔终于回来了。
街坊们看到他,立刻将他迎进来,“怎么样?找到U盘了?”
明哥见他傻呆呆地,知道他被同事出卖,心里遭受重大打击,只能给他打气,“工作后遇到这种事真的很正常,你千万别想不开。不是你天真,是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我们没办法要求别人善良,就只能多多防备。以后还是将东西收好。”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明哥说得对。吃一堑长一智,你还这么年轻,早吃亏早清醒。对你将来的职业道路有好处。”
街坊们说着各种安慰人的话,靓仔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着笑着他眼泪下来了。
街坊们唬了一跳,“你别哭啊。多大点事啊。不就是被同事背叛吗?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兴叔指着明哥,“他差点被美女骗呢。”
明哥指着兴叔,“他儿子生下来就被人偷走,前阵子才找到。比起我们,你这点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靓仔一屁股坐到旁边的位置,“不是!不是同事,是领导!他偷了我的U盘。”
街坊们呆住,“啊?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上司是间谍呗。收了对家的钱。这种人也不是没有。”明哥一副过来人口吻。
“这什么上司,太坑人了。你必须得告诉领导,将他辞退。要不然你以后工作没法开展。”
“是啊。这种人就不配当领导。”
靓仔擦了戏眼睛,“不是。是我说得不够准确,不是领导。我直属领导偷拿了软盘交给了公司副总。”
街坊们被这走向惊呆了,什么意思?副总是内鬼吗?不会吧?这公司连副总都是内鬼,这是要完的节奏啊?
靓仔见大家不说话,他语气多了点苦涩,“我们公司是陪标。因为中签公司是新成立的公司,工作人员还没有招齐,他们还不会写项目,所以副总把我的软盘拿给他们。”
“为什么呀?他可以跟你说呀,为什么要偷呢?这摆明欺负人,让你们做白用功嘛,而且还扣你们的奖金,太缺德了。”
靓仔只是个小员工,他哪里知道副总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他这次过来是想问苏念星,“大师,你能算出来吗?”
苏念星还真能算出来。因为房正盛总公司出事,所以就想用新公司投标,只是这做法也太缺德啊,让总公司的员工做事,分公司得利。
“你公司叫什么名字啊?”
“总公司是房正盛。”靓仔立刻答道。
明哥想起来了,“房正盛不就是之前那个害了黑哥,他又绑架神算……的垃圾公司吗?”
“对!就是他!”街坊们每天听八卦,这事过去这么久,他们居然还记得。
“哎哟,这里面的水很深啊。我看你也别想拿回软盘了。还是换家公司要紧。这公司手段黑着呢。你呀,还是躲着点。”明哥拍拍靓仔的肩膀,提醒他。
苏念星也想劝这靓仔保密要紧,房正盛可是吃人不吐骨头。
靓仔有些不甘心,“可是我们团队的奖金?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熬了许多个通宵才完成的。我怎么能放弃。”
“如果你坚持要拿回奖金,你们可以一起找他,说你下午两点看到他拿软盘了。他心虚,肯定会认下此事。”苏念星看他这么缺钱,只能尽力帮他挽回损失。
靓仔想了想,“那我跟队友们谈一谈。这钱我们必须拿回来。这是我们的劳动成果。”
他向苏念星道了谢,大踏步离开冰室。
苏念星没有等来靓仔,倒是先等来关于他的报导。
《香江日报》头版头条刊登:房正盛为了让分公司竞标成功,让总公司的员工做事,却偷员工创意。这条报导一五一十揭露出来,有图有真相。
“哇!”阿珍大叫,“他怎么敢?!”
苏念星看后也是大感惊奇,之前那些媒体可是连房正盛死人案都不敢报导,这次只是一桩小事,居然就报导了。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她实在好奇,但是又不知道该问谁。
不过房正盛因为这桩事被许多职工骂。之前房正盛骗人祖宅就已经够缺德的了,但这次连自己人都坑,职工辛辛苦苦加班拿奖金,好不容易把项目做好,它却卸磨杀驴,这是人干的事?
香江跟内地不一样,这时候的香江还是工人阶级居多。而资本主义社会遇到不公的事情,他们就会举行游1行抗议活动。不止是房正盛公司员工,就连其他公司的员工也一起声讨房正盛。
为了平息怒火,房正盛亲自出来道歉,并且表示已经辞退了两个部门的负责人,并表示会发放奖金。
“媒体的力量真强啊。这次居然能让房正盛老总亲自出来道歉。”阿珍啧啧称奇。
“他这次真的是犯了众怒。他们这些大富豪也是靠剥削普通工人才赚这么多钱,他连打工人挣的血汗钱都不出,谁还敢给他打工。”苏念星就看不惯这种人,仗着庙大就欺负底层员工。好在这次靓仔干得漂亮。
当天下午,靓仔过来答谢苏念星,还带了一袋水果作为谢礼。
苏念星问他怎么会闹得这么僵,“他们不肯给你赔偿吗?”
靓仔点头,“我好声好气跟他们说,他们不愿意,我就请我叔叔帮我报导。我叔叔就是这家报纸的主编。”
看样子,他也是有点实力的。苏念星总算放了心,“你跟房正盛闹掰了,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已经辞职了。同事也跟我一块跳槽。”靓仔不喜欢房正盛这种无赖,让人做事不给钱太无情,“房正盛也不是以前只手遮天的时候了。现在许多公司都有意进入房地产市场,以前他们是没有机会。现在有了机会,他们就像苍蝇一样盯过来。我已经找好下家。对方也开发了新楼盘。大师,你帮我算算这家公司未来怎么样?”
苏念星问他是哪家公司。
“新西贡。第一个楼盘项目就是在西贡开发。”靓仔笑眯眯说出名字。
苏念星挑眉,居然是何先生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她给靓仔看完手相,满意地点头,“这家公司确实很不错,很有前途。你这么有才,一定可以得到重用的。”
靓仔心中最后一颗大石落下,“多谢。”
靓仔欢欢喜喜走了。
第109章
靓仔走后没多久, 又来了一位靓仔,点了一份蝶头饭,吃完后急匆匆走了。
包租婆见他走了, 伸着脖子往外看, 其他人见她盯着靓仔的背影瞧, “怎么了?你认识啊?”
包租婆颔首, “认识。他老豆租我的房子,听说他很不孝。”
街坊们一听有八卦, 齐齐凑过来, “他怎么不孝了?”
包租婆也是听自己的顾客说的, “他妈得了重病,在医院治病,他只顾着工作, 离医院就十五分钟,他都不过去探望他妈。你们说是不是不孝?”
“是够不孝的。工作再怎么忙,也应该去探望母亲啊?”
“得的什么病啊?”安叔好奇。
“不知道,应该是绝症, 估计治不好了, 就这几天了吧?他老豆一直在医院照顾, 刚开始那周他去探望过,后来再也不去了。哎, 现在的孩子真是冷漠。那到底是亲妈啊。”
安叔经的事多,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不是亲妈吧?是不是后妈?从小虐待他,没什么感情。”
“不是后妈。是亲妈, 还是独生子,家里只有他一个。乡下来的, 家里条件很差。”包租婆叹气,“工作十几年了,一直租我的房子。还是最便宜最小的房间。人看起来很老实,没想到会是这种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明叔想起一件事,“他应该是DSE的老师吧?刚刚穿的衣服就是辅导班老师的制服。”
“应该是。他胸口有那个图标。”包租婆忧心忡忡,“这种人教孩子,我不放心,不行,我得去问问。”
苏念星见她要起身,却叫住她,“你完全不用担心,他眉目清正,两肩平厚有势,主厚碌而多福,能负重任。是个有担当的人。”
街坊们一听她给的面相这么好,纷纷询问,“那他老豆说他不孝是假的?”
苏念星摇头,“我不知道真假。但是他面相的确亲缘淡薄,所以……”
街坊们搞不清了。有担当,与父母关系却不好。这是什么缘故?
转眼过去两日,包租婆来店里告诉大伙,得绝症的那位母亲下午走了,母亲临死前也没能见到儿子最后一面。
香江丧事都是在殡仪馆办理,他们在这边租房子,没什么亲戚朋友,办完后原以为要退租回乡下,没想到下午靓仔老豆闹到了DSE,指责儿子不孝。
街坊们听到动静,全跑出去围观。
苏念星也跟出去,只见有个六十出头的男人站在DSE门口控诉儿子不孝。
他的说辞与之前包租婆说的别无二致,靓仔一直站在边上面无表情听着老豆的指责,并没有反驳,好像对方说的人并不是他似的。
围观群众听到靓仔这么不孝,纷纷向Connie姐提议把人开除,“这种品行不端的人,教孩子就是误人子弟。”
Connie姐听到这些指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下属会这么无情。虽说他平时确实抠门,很少与同事聚餐,但是连亲妈都不管,是不是太冷漠了?
见靓仔一直不说话,她有些急了,“张绍康,你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张绍康终于动了,他抬起头,看着下面乌压压的脑袋,他苦笑,“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村子,辛苦一年挣的钱也只够温饱。直到我上大学来到了城市,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拼命努力赚钱,只为在这个地方拥有一个家。我不敢请客吃饭,不敢与同事聚餐,省吃俭用攒钱,好不容易可以买一套房。母亲生病了。我挣扎再三,还是拿出所有积蓄给她治病,但是钱真的不经花,我辛辛苦苦攒了十五年的钱不到三个月就全部花光。你们说我不孝,可能我真的不孝吧?”
场面一时陷入冷清。苏念星看着他,香江这样阶级固化的大城市想要翻身何其艰难。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医院探望母亲?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