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一抬
他背着光而站,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林记者,叶警官,就是这个箱子,麻烦帮忙搬一下。”
文英指着一个箱子,挺大的,目测也很沉,林舒月把小笔记本顺手揣兜,跟叶雪玉搬起箱子,文英则搬起另外一个小一些的。
到了客厅,文英让林舒月二人把箱子放下,跟林舒月说了一些感激涕零的话,别墅外传来汽车轰鸣声,很快有两位老人进来了。
文英看到她们,神情一松,朝着楼上:“朝朝,兮兮,快下来,跟外婆回去。”
朝朝兮兮背着书包很快出现在楼梯口,文英看着钟佳晟:“钟佳晟,这是你这些年送给我的礼物,都在这里了,我还给你。既然你不稀罕我们母子三人,以后也没必要过下去。”
“我已经找了律师拟了离婚协议,到了以后你签一下。”
从文英叫朝朝兮兮去外婆家开始,钟佳晟的脸色就不好,在文英说箱子里的东西是他买的礼物后,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在听到文英说拟了离婚协议的时候,他看着文英的目光都已经变了。
善恶雷达上的善恶值在这一刻终于变化,从10%一路飚升,到了60%。
第148章 (二更)
从案子发生至今, 这完全就是一个无头公案,现在终于有突破口了,从钟家出来, 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文英母子三人跟着她的父母也返回了她们的家中。
坐车子离开时, 林舒月看到站在门口的钟佳晟, 此时此刻,没了那抹儒雅的笑容,他的阴狠便体现了出来。
对上他的眼神, 连见多识广的警察们都忍不住觉得有些体寒。
跟林舒月她们一个车的李哥道:“这个钟佳晟绝对不简单。我有种直觉,钟佳丽的死,绝对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叶雪玉沉脸点头:“我也有这个直觉。他的悲伤太刻意了, 哭得像是在唱大戏。”
林舒月也加入他们的分析:“我用觉得,让我们发现钟佳丽是字母圈的事情,是被他引导的。”
“对,我也有这个直觉,实在是太巧合了。”叶雪玉道。
无论是论坛里说看到抛尸的人也好, 还是钟佳丽的同事也好, 都把他们往那个方向引。具体目的是什么, 他们还暂时没想到。
上了车,林舒月拿出那个藏着的小笔记本,叶雪玉也拿了一个作业本出来, 两人互相对视, 笑了笑。
叶雪玉说:“你先看, 等会儿咱们交换着看。”
“行。”
十年前的密码锁小本子是非常时髦的文具, 在林舒月这一世读书时,无论是男生女生都有这样的一个本子, 大家会在本子上写上自己的许多私密的东西。
林舒月对付这种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锁头,也十分没有技术含量,手一掰,生了锈的锁就坏了。
娟秀的字迹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1990年5月6日,天气晴。
但我的心情却布满了阴雨,以往对我很好的哥哥最近总是变得怪怪的,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倒像是看家里的一只猫,路上的一只狗。我很疑惑,再要细看,这个眼神又消失了,好像是我的错觉,他还是那个十分疼我的好哥哥。】
巴掌大小的笔记本,几行字就占了一页,林舒月沉着脸,翻看下一页。
【1990年2月三日,多云。
去年的那种感觉不是错觉,我的哥哥,好像真的变了模样,她看我的眼神真的好恐怖,我跟妈妈讲,妈妈说,定然是我看错。我希望我看错了。】
【1991年6月9日,暴雨。
哥哥结婚了,嫂子叫文英,高挑又漂亮,明明是她的婚礼,却给我送了礼物,是一支很漂亮的钢笔,我很喜欢,我决定以后上课都用这支笔了。我没说祝她新婚快乐,在这里跟她讲,希望你一生都幸福,美满。欢迎你成为我的家人啊。】
【1991年8月4日,天气阴。
嫂子怀孕了,我即将要有侄子或者侄女了,我很喜欢小孩儿,昨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了她们,软软的,糯糯的,我想用力咬,却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我的心情非常好,我甚至都想好了应该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可惜我妈妈不在了,她要是在,肯定也会十分开心。】
【1991年9月15日,多云。
那种眼神又来了,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我有点讨厌他了。但是嫂子很好,今天晚自习下课回来,她给我留了一碗汤,海带排骨的,很鲜甜。老师说我的成绩有点下滑了,得好好学习才行。】
【1991年11月7日,天气晴。
哥哥来找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我跟着他去了,但是那个地方好可怕,每一个人都像是疯子。他们有的人穿着考究,戴着面具口罩,手里拿着小皮鞭,有的却穿着暴露的衣服依靠在那些人的身边,有好几个甚至没有穿衣服,像是狗一样的在地上爬。
我的哥哥也变了样,他成了那些拿着小皮鞭的人的一员,他整个人都兴奋极了。那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样子。他跟我说,以后,我要成为那些跪在地上,毫无尊严的小狗。我很生气,我直接骂了他。
他给了我一巴掌,很疼,但我的心却毫无波澜,好像冥冥之中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1991年11月20日,天气晴。
今天的天很蓝,太阳很灿烂,路边的树叶依旧翠绿,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哥哥-不,那个变态更加变态了,他给我买了一套像绳子一样的内衣,他让我穿,我不愿意,他又背着我嫂子打了我。鞭子抽在身上,真的很疼很疼。
我想告诉我嫂子,但我那个变态说了,我要是告诉我嫂子,他就踢坏我嫂子的肚子。我摸过我嫂子的肚子,硬的,有时候还会鼓起一个小包,我跟我嫂子都很期待小生命的到来。
我没有告诉她。】
【1991年10月23日,天气我不想写了,因为我的思绪已经乱到让我不想去记录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我总是被带到那个‘地方’去,我好像已经接受了他们的相处方式,我应该是疯了。】
【1991年11月3日,我昨晚一晚上没有回来,被留在了那个会所,所以没来得及看外面的天气,但应该是灰暗的,黑沉的吧?就像我的人生一样。
谁敢相信啊?同母同父,对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哥哥,居然会亲手把自己的妹妹,送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昨天是我生命中最屈辱的一天,被人侵犯,像狗一样的在地上爬行,睡在卫生间。】
【1991年12月2日。
我觉得我像个j女,被送到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床上。甚至他把我上那些男人的床,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利益,就是为了高兴。他喜欢看我被别人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
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心理,原来在他的心理,我的出生,抢走了父母的宠爱。我怕就不应该被生出来。太可笑了。在这之前,我真的以为他是个好哥哥,我还因为我有这样的一个哥哥而感觉到自豪。】
【1991年12月18,他有病,他让我在家里用尽一切手段让嫂子流产,他说他想看看我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我不同意,被打了一顿。
今天很冷,我在厨房呆了一晚上,衣服也无。多少次,我都想拿着厨房的刀把自己抹了算了,但我不敢,我想活着。我喜欢辽阔的草原,我还没看过。】
【1991年12月22日,我开始找嫂子的麻烦,因为他拿了一把玻璃珠回来,他跟我讲,我要是不听话,玻璃珠子就会出现在嫂子出现的所有地方。
在变态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以后,嫂子就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不想她出事。只是看着她被我找麻烦后,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我难受得想哭。
我亲手推开了她,我知道。我不奢求她的原谅,我觉得人的心中总得有一片乐土。我单方面觉得她是。我希望她一辈子都那么热情、爽朗、自信。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但我知道不可能。】
【具体日期我不记得了,我也不想记了,我觉得我的心好像生了病。我对什么都失去了欲望,我对于要遭受的那种事情,也觉得无所谓了起来。】
【越来越严重了,我今天站在马路上,看着有一辆汽车经过,我在想,如果下一次汽车经过时,我跑过去,汽车碾轧在身体上,会不会像学校播放的车祸纪录片里那样疼。
不过可能也没有那么疼,可能比不过在那个‘地方’受的疼吧。】
【1992年2月2日。今天是个好日子,侄子出生了,嫂子给取名叫朝朝,大名叫钟朝。我觉得不好听,要是叫文朝,会更好。嫂子辛苦了,可惜这句话没有办法向她亲自说了。那个变态说,我要是敢透露出半点那个事情,他就会弄死小侄子。身上留着跟这个人一样的血,真的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想考得远远的,去一个变态找不到我的地方。小侄子很可爱,我看了一眼,很漂亮。跟刚出生的时候不一样。】
【1992年4月3日,为了远走高飞,我还在坚持。】
【坚持不了了,这样的日子我每天都在过,我好恶心。我忽然习惯了跟嫂子做对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才是活人,而不是一个m,一个奴隶,一条狗。】
【今天我不小心被裁纸刀划了,出了血,有点疼还有点痒,但意外的是,这种感觉我并不讨厌。我甚至觉得在被小刀割伤的时候,我才是活着的。】
【马上要高考了,主人说,让我错过这次高考。我知道这是我唯一脱离这个生活环境的希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主人的话,我不能不听。现在这篇日记我是用刀子划伤自己以后写的。但我知道,我很快又会被一种奴隶意识占领,那个时候,我就是那些人最听话的狗。
那个变态的目的达到了,我的人生都毁了。】
【她看到我自残了,我希望她拉我一把。】
【昨晚,主人给我下了指令,我把自己淋湿了,我感冒了,挺严重的。
我的人生毁了,我知道。但是我已经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她救我了,朝我伸手了,可惜,我抓不住。我要去法兰西了,我以后的人生,就是一片烂泥,但我希望她好一点。如果能跟那个变态离婚就好了,自己带着孩子,她应该也能过得挺好的。】
巴掌大小的日记本,很快就翻完了,可翻着翻着,林舒月的眼泪就决了堤。
从这本日记里,林舒月看到了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被人操控着,毁了一生。
明明她可以逃脱,但她却为自己套上了枷锁。
边上有抽泣声混合着怒骂声传来,林舒月转过头,是叶雪玉。
“李哥你转头,我就是拼了我这身皮不要,我都要回去把那个钟佳晟千刀万剐。”
“小叶,你别冲动。”李哥劝说着,把车开得最快。
林舒月抹了抹眼泪:“我们换着看。”
“好。”
林舒月拿了那个作业本,作业本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作文,其中一句加大加粗的话,更是令人破防。
【女人生来就是受罪包,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一辈子都过不顺。主人跟那个变态都说,我是一个扫把星,谁跟我走得近谁就倒霉。真好,我以后就不靠近女人了,专门跟男人在一起吧,真希望我这个扫把星,能让他们早点死。】
第149章 (一更)
一直到公安局, 林舒月都还没缓过来心坎里的那股劲儿。她在把那个日记本上交前,翻开里面的日记,每一张都拍上了照片。
从公安局出来以后, 林舒月便去了照相馆, 把相机里照片都洗了出来。之后, 她根据文英给的信息, 去了文英的娘家。
她家住在一个老式的家属楼,她家住在一楼,院子后面带个小院子, 林舒月去到的时候,文英的儿子女儿正跟她们的爷爷奶奶在玩游戏,文英没在, 但文英的妈妈看到了林舒月,朝着屋里喊了一声,文英很就出来了。
文英应该是在睡觉,头发都是凌乱的,见到林舒月, 她很惊讶:“小林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院子后面就有个小门, 文英直接开门出来。
林舒月从包里拿出刚刚洗出来的照片, 她递给文英:“刚刚我们在地下室,拿了一本带锁的笔记本,我打开了锁, 这是锁上的日记, 我觉得, 应该给你看看。”
文英愣了愣, 迟疑了一会儿,她才接了过来:“谢谢林记者。”
“不用谢, 我回去了。”林舒月朝文英挥挥手就走了。
文英目视林舒月离开,低头看照片,这张照片放在前面,是林舒月精心挑选的,照片上的日记,是钟佳丽被要求着跟她作对文章。文英神色打震,翻看照片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
······
林舒月直接回了家,娄凤琴她们都在,林舒星的肚子已经快三个月了,她的妊娠反应已经快结束完了,因为这段时间什么也没干,就在家待着,没怎么干活儿,娄凤琴三天两头的给做好吃的,整个人都胖了一些,但这胖更让她好看了一些。
她俩坐在客厅吃瓜子,见到林舒月回来,林舒星高兴极了:“阿月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你快说说,你跟那个警察怎么回事?”
林舒星从前天林舒月拿着汤离开后,就好奇极了。她本来想打电话问的,但按捺住了,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当面问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