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安置炸药的重点位置不期而遇,开始了极限拉扯。
一个回合下来,林舒月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
林舒月扯下耳机,鼓励地笑道:“你很有天赋,再认真练练,说不定将来能打职业赛。”
那操作、意识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加以训练和培养,肯定能赶上那些后世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选手。
阿豪低着头,唇抿得紧紧的,只说:“明天中午12点再打一局,我一定赢你。”
这一局游戏打得酣畅淋漓,林舒月的游戏瘾被解了七七八八,她爽快回应:“行。”
得到想要的回复,阿豪点点头,拉开椅子往外走了。
边上的少年们却没有散,聚在她的身后叽叽喳喳不着边际地聊,说起阿豪的事儿。
父亲去世,母亲再嫁本地一个富豪,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带上他。这些年年纪大了,一直没有生出孩子,于是又开始转头找起了他,时不时地就能看到她去阿豪家以及学校堵阿豪。
阿豪不堪其扰,连学都不愿意上。
“现在三点多快四点了,马上到放学时间了,阿豪得回去了,他阿嫲还等着他放学回家,一起回去做饭吃呢。”
林舒月不可避免地听了一耳朵,又打了几把游戏,跟少年们约定好明天中午再来教他们游戏技巧后,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家吃饭。
她往家的方向走,路过平湖区的边缘,一个叫做乌窖村的村口,林舒月看到阿豪帮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收菜摊,然后搀扶着他,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林舒月收回目光,走了没多久,就回到了平沙村。
跟早上出去时不同,此时的葡萄树下支起了一个棚子,棚子下面放了许多大锅大灶,门外还停着一辆三轮自行车。林舒星跟罗正军带着白色的厨师帽子,脖子上挂着个白毛巾,正热火朝天的炒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饭菜香。
见到林舒月回来,林舒星笑着道:“不知道生意会不会好,所以我跟你正军哥准备先做一回,用三轮车拉到工地门口试一试,要是行,我就辞职不干了,专门在家买菜做菜,等你正军哥合同结束了,再做。”
林舒月笑着点头:“我也来帮忙。”
林舒星没有推迟,两人站在桌子边,把罗正军做好的饭菜打包。他做的是一个辣椒炒肉,一个辣炒酸菜,一个炒圆白菜丝,三个菜一荤两素,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油水很足。
一边装着菜,林舒星跟林舒月说起了她们的老妈娄凤琴。
“她们带那边的孩子做了DNA比对,确定是广城吴叔叔家的孩子。他们已经跟那边的公安联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吴叔叔就能把他儿子带回来了。”林舒星说这句话时,嘴角带着笑容。
吴叔叔的孩子也走丢了十多年了,两岁走丢,现在已经是个二十一岁的人了。丢了这么久的孩子都能找回来,这无疑是给这些被拐孩子的家庭带来一剂强心剂。
多少因为找不到孩子而绝望的家庭因为这一剂强心剂,坚持坚持再坚持。
“阿妈的钱够用吗?”因为林舒月正在实习期,娄凤琴怕影响她的工作,因此电话没打给她。
林舒月的记忆中,娄凤琴跟原主一周至少要打三次电话的,但因为电话费贵,她们往往没打几分钟就要挂,要不是今天这实在是个喜事儿,她也不会多跟林舒星多讲。
“我问了她了,她讲够用。这一趟她出去,那个人也给了她点钱。”林舒星手里的那个人指的是原主的父亲林建新。
现在的他已经鸟枪换炮,成了拥有两家餐饮连锁店的老板,他后娶的老婆又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可能是因为愧疚,毕竟当年林舒阳当年是在他的手上丢失的。于是这些年娄凤琴出去寻找儿子,他每次都能出一半的费用。
娄凤琴最开始没要,后面也要了,毕竟寻找孩子,真的是一个特别费钱的事。用她的话说,就是骨气不值钱,她不会因为那点骨气,苦了林舒星两姐妹,哪怕她们已经够苦了。
林建新也会给林舒星姐俩钱,但她俩一毛钱也没有要过。
林舒月的手机响了,她擦了擦手,去房间接电话,电话中娄凤琴十分兴奋地把吴叔叔找回孩子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跟林舒月说:“阿月,你吴叔叔家的孩子都丢了十八年了还能找到,阿阳才丢十四年,我们也一定能找回他来。”
娄凤琴说这句话时,带着无限的希望,林舒月的鼻头一酸,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她认真的朝娄凤琴道:“以后我们都帮你一起找。”
这声妈,林舒月叫得心甘情愿。就算没有原主的关系,娄凤琴的所作所为,也值得她叫这一声妈。用了原主的身体,帮原主找弟弟这件事情,林舒月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娄凤琴应了一声:“好好好。那妈等你帮我一起。”
说了几句家常,娄凤琴很快就挂了电话。她外出总是这样,特别节省电话费,打电话回来总是说完事情就挂。
林舒星适时敲门:“阿月,出来吃饭了。”
林舒月揉揉脸,应了一声,把手机放在床上,起来出去吃饭。
太阳将落未落,将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绚烂的橙红色。
三人这一顿饭吃得很快,饭后,罗正军骑着三轮车载着他们炒好的快餐往最近的工地去,林舒月姐妹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
罗正军做的饭菜好吃,又舍得放料,一荤两素的的饭菜一份六块钱,米饭可以不限量的加,赠送的汤是西红柿鸡蛋汤,舀一勺汤总能带出不少的鸡蛋来。
工地的工人们都是来干重活的,食堂的饭菜是老板娘的弟弟承包的,一点油水都没有,打了一次饭还不能打第二次,周围的小店倒是好吃,只是米粉之类的都是连汤带水的,总比不上米饭炒菜顶饿。快餐店又离得远,干了一天体力活的工人们实在是懒得走。
林舒月他们卖的盒饭味道又好,菜的油水大,量也大,最重要的是米饭还不限量,才一摆出来,林舒月刚刚吆喝两句,便有不少工人围了过来。
很快,罗正军做来试水的菜就卖完了,西红柿鸡蛋汤只剩下一个底,那一大桶米饭被刮得干干净净。
回去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路边装着的路灯昏昏暗暗的,有的地方的路灯连亮也不亮,三人骑着车并排走着,心里都畅快极了。
尤其是林舒星跟罗正军,两人对着未来,有着无限的遐想跟憧憬。
回去两人开始盘账,罗正军一共做了60多份菜,一份卖6块,一共收入400多块,而这些当中,最贵的支出是买肉,罗正军是从熟人那里买的,一斤上好的五花肉是5块一斤,60多份的辣椒炒肉也才用了八斤肉。
辣椒之类的都是在当地菜市场买的,一斤五毛钱。
除此之外支出最多的是大米,一斤大米是9毛钱,今天大概煮了十斤,水电费调料费啥的算下来,今天她们的纯收入就是三百多块!
这三百多块钱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普通人一个月工资最多也就一千多的年代,三百已经是特别多的钱了。
林舒星特别爽朗的给林舒月二十块钱:“去买几个生蚝,买两瓶啤酒来,咱们喝一杯,喝完就睡觉。”
买几个烤生蚝,已经是林舒星特别奢侈的庆祝方式了。
林舒月笑着点着头,骑车往外面走,正街上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卖什么的都有,林舒月买了生蚝,又点了几份小烧烤,路过巷子口的商店买了两瓶冰镇啤酒。
三人坐在葡萄藤下,吹着带着热气的夜风,吃着烧烤喝着冰啤酒,抬眼就能看到圆圆的挂在天上的月亮,月亮上光影驳杂,林舒月举起杯,朝它敬敬。
喝了两杯啤酒,夜里睡得特别香,第二天林舒月吃了罗正军带来的早餐后骑着自行车往单位去。
路过报刊亭,她特地停下来看了一眼,段陶勇那抹嗜血的微笑果然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嗜血的微笑下,是无比巨大又吸引人的标题《岁山女童奸杀案凶手被抓获,原因竟是这?!》
林舒月看着这个标题笑了一声。这个十分具有未来特色的UC体,在一众十分正经的新闻标题里,可真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是林舒月的第一个报道,也是她的第一个头版头条,林舒月花钱买了,一边掏钱,一边问报刊亭的大姐:“大姐,今天什么报纸卖得最好啊?”
大姐嗑着瓜子:“就是你买的这份咯,今天早上拿到报纸,我一看到这份报道就被吓到了。你说拍这个照片的记者到底是谁哦,本事大哦。这种照片都能拍得到!”
不等林舒月回答,她又接着道:“这个扑街仔哦,那么小的孩子他也能下得去手!”大姐说完,有人来买报纸,她就招呼别人去了。
林舒月把报纸放进书包里,蹬着车子前行。
办公室今天的气氛很好,王明政特地开了个全公司的大会,林舒月被重点表扬。
会议结束后,林舒月想起昨天在网吧跟阿豪的约定,拿着相机就出门了。新闻部主任老赵装模作样的忙了一上午,等想要找林舒月聊聊的时候,林舒月的自行车尾气他都没摸到!
林舒月丝毫不知道赵主任要跟她详聊,她已经到了约定好的网吧。
很多少年都已经到了,他们或蹲或站,一边聊天,一边等林舒月跟阿豪过来。对于两人今天的决战,他们看得很重。这种重视,不亚于当年电视剧里的西门吹雪跟叶孤城决战紫禁之巅。
林舒月一来,就被这群少年们围住了,有特别喜欢玩这个游戏的,便跟林舒月请教起来。林舒月毕竟玩了很多年了,教得也很用心。
到了约定的时间,阿豪依旧不见人影,有的等不及了,便议论开来。
“阿豪现在都不来,是不是怕了?”
“我觉得是,他肯定是怕打不过落面子,昨天他就没打过。”
这时一个穿着短袖的少年从外面走来,听到他们的话,不服气地辩驳了几声,然后对林舒月道:
“姐姐,昨晚阿豪他妈来了,说他整天不去上学来网吧上网,不务正业,把他连夜送到网瘾学校了。他昨晚被带走的时候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别等他了。”
听到网瘾学校这几个字,林舒月的脑海中迅速闪现出后世从网瘾学校出来的学生的自述,心里咯噔了一下:“阿亮,你知道阿豪家在哪里吗?”
“知道啊,在乌窖村。你要去找他?”阿亮不明所以,但还是道。
林舒月想了想,这里离乌窖村并不远,她没回答阿亮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时间不早了,说了一声后,转身出了网吧。
阿豪一家在乌窖村可以说是知名度非常高,她问了几个坐在大榕树下乘凉的本地阿姨,就问出了阿豪家的地址。
阿豪家住的是个一层平房,因为年代久远,原本白色的石灰墙面已经布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霉斑。一束玫红色的三角梅不甘寂寞的从院墙里探出头来。
林舒月敲响了阿豪家的木门,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来开门的,是阿豪的奶奶。
林舒月礼貌地问:“阿婆啊,徐书豪在不在家的啊?”
阿豪的奶奶抬头,眯着眼仔细看了一眼林舒月:“你是谁啊?找他有事吗?”
林舒月想起昨天在网吧听到的关于阿豪的问题,道:“阿豪在给我弟弟补课,今天不见他来上课,我就来问问。”
阿亮他们说,阿豪现在正在读高中,虽然经常不去学校,但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之前的中考还是学校的中考状元。
知道他缺钱,便有同学介绍他给自己家的孩子补课,一个小时有个三五块钱,阿豪的奶奶也是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阿豪的奶奶眼中防备的姿态散去,她道:“她昨晚就被他妈妈接走了,说是要送去什么戒网瘾学校。他妈妈给了我一个单子,说学校就在那里,我也不懂认字,我去拿给你看。”
老人家头发花白,往回走的步伐带着一丝急切,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张传单,上面印着许许多多的宣传词。刺伤了林舒月的眼。
“他妈说阿豪不务正业,不上学不念书,再这样下去就废了。他们昨晚来把阿豪带走,我拦不住。阿豪哪里是不务正业呢,他是看我年纪大了,心疼我,想要赚钱补贴我啊。”阿豪的奶奶说到这里,眼中流下了泪水。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善恶分辨系统也出来了:【叮~宿主触发关键词‘网瘾学校’,限时任务开启:探访网瘾学校,并把其真面目公布于众。限时(十五天)内完成。】
第009章
她的目光落在网瘾学校的宣传单上。
进入千禧年后,电脑对人们的工作生活影响越来越大,高昂价格也让普通家庭望而却步。虽没有像电视机一样走入千家万户,但在国家大力的支持下,哪怕是边远地区的镇小学,都有国家拨的教育资金建成微机室。
所以,在这样的契机下,网吧这种新兴行业就应运而生,在全国各地的中小城市遍地开花,一些富裕的小镇都有网吧。
最喜欢接触新兴事物的青少年,自然成了网吧的主要消费群体。
于是“网瘾”一词频频出现在电视报纸上,算得上时代的热词,不了解电脑的大部分家长对此很担忧,甚至是深恶痛绝,认为它会毁掉自己孩子的人生。
一些闻风而动的投机者,高调成立网瘾学校,堂而皇之地在各种渠道打广告,美名其曰:帮您的孩子戒掉网瘾,还您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关于网瘾学校,林舒月小时候听闻过,但并不了解。
真正了解到网瘾学校是什么样,还是她初中时,网上频频爆出引爆社会热点的新闻,以及那些曾就读网瘾学校的学生访谈。
那个臭名昭著的“书院”以及那一位曾经上过央媒的多集纪录片!
以及后来的那些报道。
体罚、绑架、虐待、殴打、囚禁这些惨无人道的行为在那些学校里,成了稀松平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