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你好,欢迎回家。”林舒月伸手握着她的手,珍重其事地道。
白萍萍脸有点红,但眼睛亮晶晶的。
林舒星从外面进来:“妈跟白叔还没回来?”
“白叔把隔壁的房子买下来了,妈跟白叔在收拾呢。”林舒阳回道。
隔壁的房子就是曾经想要离间林舒月跟林舒星的那个章阿婆家。
“她家怎么要卖房子了?”
这个林舒星知道:“她儿子跟村里开麻将馆的刘寡妇好了,刘寡妇想要去城里住楼房咯,他想要娶人家不得下点本钱?”
村里的刘寡妇是平沙村的本地人,嫁到平沙村没两年丈夫就死了,她没有再嫁,一个人带着儿子开了家麻将馆。
情史相当丰富,但有一个原则,只跟没有老婆的男人交往。现在也四十多了,去年拿这些年的积蓄给儿子买了个房子,现在没了钱了,儿子也娶媳妇儿了,就准备找个男人来作伴。
隔壁章阿婆家虽然情况复杂,但是她儿子耳根子软啊,刘寡妇都不用怎么拿捏,就主动说要照顾刘寡妇后半生,为了让刘寡妇离自己儿子近点,还不顾章阿婆的反对把家里的房子卖了。
章阿婆怎么闹都没有用,因为在她男人去世之前,这个房子就是直接转到她儿子的名字下的,人家要卖,她阻止不了。
白文华上午把房款交了,下午就去过了户口,顺便还把白萍萍的户口给迁了过来,改了名。
林舒月了解到这一情况后,由衷佩服:“白叔不愧是行伍出身,这效率也太快了。”
白萍萍很兴奋,从白文武跟钱守云的身边离开,还不用在男人身边讨好别人,无论做什么,哪怕吃糠咽菜,她也觉得是好日子,更何况她的爸爸那么好,娄姨一家也那么好。
“爸爸跟娄姨今天还商量呢,说要把侧面的院墙打了,这样以后咱们一家来往就方便了。”
章阿婆家比林舒月家可大得多了,章阿婆还会过日子,院子里还有两垄菜地,有了这两垄菜地,这一年到头的青菜都不用出去买。
曾经章阿婆不止一次的在林舒月母女三人的面前得瑟,现在这玩意儿成了她们的了。
林舒星高兴得很。
洗漱完,林舒月去房间写稿子,白萍萍几人知道她要工作,识趣的没有去打扰她。
林舒月写的是李天功的稿子,文章她就用的是《夺命送水工》这几个字。
内容上,她从马燕敏的病情开始,将李天功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搬到了大众的面前。
写完后,林舒月连上摄像机,把拍的李天功送水的车子,跟他被逮捕的画面传到电脑中,一并发给王明政。
邮件很快得到回复,林舒月看了眼电脑底下显示的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王明政这个主编还真的是全年无休!
白萍萍今晚在隔壁刚刚买下来的房子里睡觉,她今晚独自一个人睡。
临睡前,林舒月打开善恶分辨系统,把林建新的名字写了塞进去后,点开轮回之境列表里的白文武的名字。
善恶分辨系统很快便显现出来白文武在轮回之境里的样子。
白文武此刻已经换了一副样子,他才三四岁左右,被藏在一个小小的地窖当中,周围只有他一个人,他蜷缩在铺满稻草的地上,一个个的蟑螂从他的身边爬过。
嘎吱一声,地窖的盖子被人打开了,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人顺着梯子走下来,手里拿着一盒饭。站在光底下,那个年轻男人的面容终于显现出来了。
他赫然就是白文武年轻时候的模样。
白文武看着眼前格外高壮的自己,不明白自己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昨晚明明他已经逃出这个他年轻时为那些孩子建造的牢笼了。
用手掐自己大腿,打自己巴掌的事情白文武已经做过了,他会疼会掉眼泪,入手地窖的温度冰冰凉凉。他不是在做梦!
二十多岁的白文武把饭盒丢在他的面前:“赶紧吃,别想着逃跑,你跑不出去的。等一下,就会有人来带你走了。我告诉你,他们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这句话白文武很熟悉,在他还是抢孩子团伙中的老三那两年,这句话他经常对被他藏匿的那些孩子说。
白文武曾经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善良的人,毕竟跟别的人比起来,自己不打那些孩子不骂那些孩子,还会经常跟他们聊天开解他们,已经是难得的好人了。
但当角色互换,他成了那些被他年轻时藏匿的孩子时,才觉得年轻时候的自己有多可恶······
林舒月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喝,又拿出一个自己在上班时闲的无聊折的小垃圾盒子,磕着瓜子看起白文武的表演。
她看着白文武在年轻时候的他走后找着各种机会从地窖中逃走,可无论他怎么逃,他依旧会被抓回来。她看着白文武折腾到精疲力尽,被来“提货”的人打了一顿,装进卖麻花的车的底下铁盒里,被灌下安眠药,迷迷糊糊的被送走。
再次醒来,他被卖到了打山中,成为了老光棍的儿子。老光棍花了一辈子的积蓄买他,是为了防老,不听话他就打,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打起来也不心疼。
要是逃走了,被老光棍抓回来后,就用铁链子拴着,一天三顿按点儿打。渐渐的,白文武被打得多了,性格也变得怯懦了起来,他几乎就忘记了自己的前世。
他在山村里慢慢长大,给老人送了终,没有任何求生技能,也因为轮回之境的限制的白文武走不出这个山村,也娶不到媳妇儿。最终是在种地时被山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了。
死了的白文武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但再一睁眼,他又在当初的那个小地窖里,只是这一回不同的是,他变成了一个女的,他又开始试图逃跑,但依旧被抓了回来,这一回,他又被卖到了之前的小山村。
只是跟之前不一样的是,他这次成了一个傻子的童养媳,从进门开始,就被一根绳子拴着,活动范围除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家外,就再也出不去。
他长到十二岁,就被傻子睡了,次年就怀孕,生了一个儿子,没等他多看那个孩子一眼,她的悲惨生活就来了。
他依旧被锁在那个房间里,哪怕他还没出月子,也天天有男人进他的房间。一个果子,一把米,就能跟他睡一回。
他连死都不行,他渐渐的疯了,最后是用铁链子,结束的他的这一生。再次醒来,他依旧在地窖里······
·······
林舒月的瓜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不磕了。白文武所轮回的一世又一世,悲惨至极。
他的每一世,都是这个世界的孩子,正在经历的苦难。林舒月虽然解气白文武在里面过的生活,但更多的,是为那些被拐走的孩子难过。
白文武在轮回之境里过得再悲惨,也换不回那些被他们毁掉一生的孩子的童年了。
“轰隆隆····”外面打起了惊雷,照亮了半边天空,林舒月听到有脚步声传出,是娄凤琴起来收院子里不能被雨淋的东西了。
林舒月喝了一口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点了钱守云的名字。
这是钱守云在轮回之境里的第一世。
她出生于一个富饶的家庭,她有疼爱她的父母,有爱她的兄姐,她被所有的人疼爱,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钱守云觉得幸福极了,她觉得她现在的日子好过得很,她格外满足,每天都笑得特别的开心。
然后忽然有一天,她被人抢走了,就在大街上,她就在她这一世的妈妈的怀中,被抢走了。
钱守云神色大变,嚎哭不止,然后她被扭了耳朵,她抬起头,忽然发现抢走她的人特别熟悉,赫然就是上一世的她自己。
没有人比她了解她自己了,钱守云甜甜的叫上一世的她做姐姐,乖乖巧巧的表示自己会听话,求她把她送回去。然而上一世的她自己不为所动。
她被关到了曾经白文武关小孩的那个地窖里,关了三天后,她被卖出去了,她成了一户并没有多少钱的人家的女儿。
从她进那个人家开始,她再乖巧再可爱也没有人再喜欢她了,她坐着最累的活,吃着最少的饭,她无数次逃跑,却怎么也逃不出那个村子。
无论用多少种方式离开,她最终还是会被找回来,在适婚的年纪,她嫁人了,嫁给了五十多岁的老头,因为买她的父母生了个儿子,也要结婚了,需要彩礼。
她为老头生了个儿子,还没等她怎么样,有了后的老头觉得没钱养孩子可不行,于是又转手,把她卖给了另外一个老头。
她成了那些老头的生育工具,因为她能生,价格又便宜,买她的老头越来越多,她最后是生孩子生死的。
再次睁开眼,她又重生了,这一次,她成了男的,是有权人家的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身边就有阿姨专门照顾。
她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她特别小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几多少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姓名跟地址就记多少人的。
因为她少而聪慧,她也格外遭人喜欢,她的大官爷爷吃饭都要把她抱在膝盖上。
但无论她怎么防,她还是被人抢走了,她又来到了白文武的那个地窖里。
她趁夜逃出,在电话亭给这一世的父母爷爷打电话,然后她被发现了,她被打断了手脚,送到了乞丐团里,成了地铁站、大街上乞讨的一员。
她在这段时间里,甚至还想要向上爬,可每一次她都是以失败告终,最后因为她的年纪大了,乞讨不回来钱了,被冻死在了寒冷的冬夜的街头。
原以为死会是结束,会是解脱,可再次睁眼,她又迎来了她的再一世····依旧是幸福的开局,被人贩子抢走后痛苦的一生。
·······
林舒月关闭了轮回之境,她看钱守云在轮回之境的感觉,就跟看白文武的轮回之境时一样。
痛快中,又觉得痛苦。
外面下雨了,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扰得人心里越发烦躁。
但也意外的好睡,次日林舒月睁眼,她的枕头边不出所料,也有一张来自未来的报纸。
还没等她细看,她放在枕头边充电的手机响了,林舒月拿起来一看,是黄强打来的电话。
“阿月,快到西郊王三村,昨天夜里,有人被烧死在这里了。”
第063章 (二合一)
林舒月驱车前往西郊王三村, 这个村子在岁三村的下面,跟岁山村相比,这个村子要更加偏僻一些, 工厂在这边几乎没有, 四周除了高大的密林和就是庄稼地。
林舒月到地方的时候, 这里已经停了好多辆车了, 大多数都是各个报社的,边上还有很多人来看热闹,大多数都是附近村里的村民。
林舒月找到黄强, 黄强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的头发被打湿贴在头皮上。手里的相机被他的帆布马甲严严实实的护着, 没有沾到半点雨水。
黄强带着林舒月挤到前面的警戒线去朝里面看,案发现场离边上的公路并不远,走路都用不到五分钟就到。
高大的树木之下,有一个并不太规则的防火带,防火带的中央, 是一堆灰烬。回敬的中央是一张被烧得只剩下灰烬的轮椅, 轮椅的四周散落着许多已经被烧成碳的骨头。
“这是今天早上出来看水稻的阿叔发现的, 昨天他也来田里了,那时候还没有这个轮椅,跟这个火堆, 他在看到那些白骨以后, 就报警了。”黄强跟林舒月道:“后面路边行驶过很多车子, 有的人看到这件事情, 就给报社打电话了。”
报社的关系网基本共享,于是一个知道这起刑事案件, 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了。
黄强来了以后又接到家里的电话,他女儿的学校要开家长会,他这个当爹的,不去参加实在是说不过去,他这才打电话叫来了林舒月。
“昨晚上的雨那么大,这些东西被烧得这么彻底,这个案子估计不好查。”林舒月道。
黄强点点头:“确实是如此。”
黄强忍不住道:“你说说得是多大仇啊,把个人烧成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没剩下了。”
林舒月没说话,黄强的手机又响了,是他妻子打来的电话,接了电话说了两句后,黄强挂断电话,跟林舒月道:“阿月,我先走了,今天早上阿梦的学校要开家长会。”
“师父慢走。”
黄强朝林舒月摆摆手,走了。
林舒月看着来来往往的警察,没去打扰他们,而是选择去问边上来围观的村民,村民们从来没有被记者采访过,哪怕刚刚已经被采访过好几轮了,依旧十分热情。
她打开善恶雷达,来围观的这一群人里,不仅没有凶手,善恶值最高的也就百分之十,也就是说,凶手不在这些来围观的人里。
并且善恶分辨系统到了现在,也没有弹出任何关于这起案件的提示出来。
林舒月采访到最开始发现事情的那位阿叔后,警察们也勘测完了现场。现场残留的有用的东西已经被尽数带走,只留下一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