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拒绝朕。”
“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我要拒绝。”
“朕会察言观色。”康熙是看出来了,徐氏刚生产完的前两个月是特别不愿意见他的,看他的脸上明显带有不喜,甚至都不想敷衍他,每次他过来,她都是躺在床上,假装闭眼歇息,先前章佳氏也是如此,章佳氏是直接拒绝他,说是不愿意侍寝,因为徐氏也这样子对他,他就特别想知道原因。
前阵子他召章佳氏侍寝时问过缘由,让章佳氏说实话。
章佳氏直接说她害怕生孩子,恐惧生孩子,因为每次怀孕还有生孩子都特别难受,尤其是生产时疼得厉害,仿佛骨头跟五脏六腑被撕裂一般,她才说不想侍寝,就是怕再次生孩子。
他觉得徐氏跟章佳氏有点像,徐氏刚生完时不想见到他大概是因为这个,她觉得生孩子痛苦,于是怪罪到他这个让她生孩子的人身上,侍寝才有怀孕的可能,不侍寝便不会怀孕,徐氏刚生完孩子大概是不想再怀孕,所以不想侍寝。
“朕会让人给你不伤身的避子汤药。”
“皇上……”徐香宁惊奇地看着皇上,“你……说的是真的吗?”
“朕知道你目前身子弱,不想再怀孕,等你身子好些,再怀孕也不迟。”
徐香宁知道这已经是他的让步,他一个来自封建帝制社会的人,又是一国之君,恨不得后宫的女子替他绵延子嗣,子嗣越多越好,他可能认为女子生来就是为了生儿育女的,作用就是如此,他能主动赐给她避子汤药,至少他是察觉出她不想再怀孕的,他打破他原先接受的思想给她让步,即便对她而言还远远不够,但她此刻还是小小感激他。
“多谢皇上,臣妾感激不尽。”
康熙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没想到真被他猜对了,算啦,她已经有两个孩子,也有阿哥,没有必要再让她继续生下去,后宫孩子那么多,她现在不想生那就先不生,等她想生的时候再说。
第87章
这避子汤药是梁公公亲自送过来的, 提着食盒,在她侍寝结束后一个时辰送过来,梁公公说里面是皇上赐给她的,放下食盒便离开了, 打开一看是一碗温热的汤药, 闻上去味道跟普通熬好的药没什么区别,就是药的味道, 苦味加涩味。
“小主, 这是什么?”
张嬷嬷问了一句。
徐香宁撒谎说这是皇上赐予她的补药,补身子用的, 然后她一口接着一口喝完,喝完后迅速连吃了两个青枣压住苦味。
“皇上对你真好。”
徐香宁笑了笑,药喝了,她安心去睡午觉。
……
七月二十日,新人进宫,这次位份最高的是常在, 有两个答应,剩下三个是庶妃, 和常在跟秀答应被分配到住在长春宫, 这些秀女进宫后先去拜访五妃, 可能是拜访五妃结束后天色不早,第二天才开始拜访她们这些宫嫔, 到她这的时候, 她给她们每个人赏了一些饰物,给勤常在跟秀答应她们赏赐多一点, 加了两匹布,一下子来的人太多, 脸没太能记住,只知道个个都年轻,年轻的女孩子本身就漂亮,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如同新鲜的花骨朵一般嫩得掐得出水,每次看到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她都不由暗骂皇上几句。
眨眼间到了八月八日,她们又挪宫,东西还是不少,挪宫前还走了一遍挪宫的流程,又是拜神烧香又是放鞭炮,总之是三叩九拜之后,张嬷嬷领着人开始搬东西,人多,又只是在长春宫宫内搬动,一天下来就搬完了,而且很快归置好,主厅这边供了一个小小佛堂,原先是端嫔平日里念经拜佛的地方,这个地方倒是没动,听普乐寺的大僧说佛无爱恨,普渡众生,所以佛堂应保留下来,以佑住在这里的人。
皇上晓得她挪宫,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给她添置装饰,一个西洋的座钟被她放在大厅的红漆八仙桌上,荣妃她们听说她挪宫也让人送来一些东西,因生十八阿哥,她就收了不少赏赐,这段时间收到的东西加起来应该可以放一个屋了,赏过来的布料尤其多,加上来也有二十匹。
她摸着一匹绫罗,质地轻薄,手感滑顺,适合做夏衣,跟静竹说:“这料子轻又透风,拿来给小豆丁做两件夏日旗装,穿着正好。”
“是,我们这几日给小格格弄出来两件。”
“不用太着急,你们别把自己累着,小豆丁目前有衣服穿,弄大一些比较好,她长得比较快。”
“是,奴婢知道了。”
正当她们说话时,晓曼进来说郭贵人过来了,徐香宁这才从库房这边走出来。
贵人郭络罗氏进来,穿了一件鲜紫色的旗装,看上去心情不错,自从郭贵人的女儿嫁去蒙古后,郭贵人是消沉了一段时间,随着时间过去,她似乎好了。
“在干什么呢?”
“这不是刚挪宫,盘点收拾一下东西,姐姐怎么过来了。”徐香宁牵起郭贵人的手,跟她一块进屋。
郭贵人也没客气,坐在平榻上先喝两口茶,又吃了一个青枣才说她是在屋子闷得慌,过来找她聊聊天。
“你这青枣不错,有甜味,个头又大,内务府是什么东西都紧着你这边,不敢糊弄你。”
“毕竟我已经是徐嫔娘娘。”
郭贵人听着轻笑,眼里平静,没有嫉妒,“也是,你已经是徐嫔娘娘,又有阿哥,又有恩宠,他们不敢轻待你,小阿哥怎么样了,你这生完,肚子好像消下去了。”
“也没那么快,我才生完四个月,肚子上面的肉多着呢,小阿哥有奶娘保姆她们照顾,估计这会在歇息。”
“在这宫里无聊的日子多,有孩子在身边就是好,那十七阿哥,皇上一直让陈氏养着,我原本想着让皇上把孩子记在我名下,想想我只是贵人,也没资格抚养孩子,只能作罢。”
经郭贵人这么一说,徐香宁才想起十七阿哥胤礼一直被陈氏养着,皇上并没有把他交给其他嫔妃抚养,这都大半年了,她有点忘了历史上胤礼是被谁抚养长大。
“皇上打算一直让陈氏养着十七阿哥吗?”
郭贵人叹口气,说谁知道呢,陈氏命好。
郭贵人在她这里坐了一会才离开。
徐香宁送走郭贵人后去小阿哥那看看,小阿哥睡得香,褪了黄疸后,脸色看起来红润,明明是这么康健的孩子却未满十岁就走了,唉,只能时刻警醒,把他养得更健康一些,这样或许就不会因病骤逝。
……
徐香宁生完快半年,肚子还没消下去,总觉得肚子上面的肉特别多,她自个往下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脚,其实是看得到,不过看得艰难,这会儿她是真心觉得自己胖,先前还不这么觉得,这手臂,这大腿,越看越揪心,再一细看觉得大腿有肥胖纹。
问了身边的人一圈,都没说她胖,都说刚刚好,很是匀称,这帮人嘴里也没实话,连春喜也没说实话。
皇上过来时,她忍不住瞪着他。
“这又是怎么了?”
“我胖了。”
“不胖,胡思乱想什么。”康熙觉得她这样很好,丰腴匀称,肉长在该长肉的地方,摸起来特别舒服特别柔软。
“真的不胖吗?”
“不胖,一点都不胖。”康熙过来,把她拉到床上,见她还皱着脸,他忍不住亲了亲她,再次认真地说她不胖,的确不胖,这后宫女子以瘦弱为美,个个都这么瘦,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没必要她也跟着瘦,这样就挺好的,他揉了揉她肉乎乎的脸,见她红唇欲滴,他又忍不住覆唇上去,使劲地勾着她的舌头。
每次与徐氏接吻都能让他的身子热起来,只觉得浑身酥麻。
“皇上,你说我不胖,我若是压着你,你会觉得我重吗?”徐香宁哪怕是在上面,也不会把全部重量压在皇上身上,都是自己稍微撑着一点,别压实。
“你压压看。”
“这可是你说的,真的把你压疼了,你不许怪我。”
“不会怪你,想什么呢,朕怎么会怪你。”
徐氏真压上来时,他只感觉到软,软乎乎的,全身都软,他都忍不住又搂紧她,又攫住她红唇,不过过了一会,他还真觉得自己被压到了,康熙皱皱眉,“不要胡闹,哪能这样子。”
“什么样子,你不是让我压的嘛?”
她这哪是压,她是故意在他身上压实,还加了力气。
“我就是胖了,皇上,你都嫌我胖了。”
“真没胖。”
这一晚上,康熙都在说没胖,可徐氏偏说她胖了,如此来回几十次,中间他们还胡闹了一次,他舒爽一回,所以也有耐着性子哄徐氏,不过显然她没怎么听进去,快入睡时,她想起一件事,让他记得让人备避子汤药。
她这已经是光明正大地要避子汤药,都不怕他生气,都怪他先开了一个口,结果这口子是被徐氏越扯越大,康熙只好答应,说她睡醒后,有人会送过来,让她安心睡觉,不许想什么胖不胖的问题。
“朕喜欢你这样。”
他说完这句话时记得徐氏咬了一下他耳朵,然后他们两个人就都沉沉睡过去了。
……
徐香宁是不相信皇上说的,她就是胖了,再胖下去要影响健康,她寻思要减一减,于是每天吃的食量有所减少,早上尽量不吃油腻的,晚上也尽量不吃油腻的,总之就是热量高的食物少吃,尽量多动,她每天在院子里跳绳,小豆丁有时也会跟着她。
常常在这人也爱玩好动,也会跟着她一起跳绳,有时候她们一起踢毽子。
吭哧吭哧过了一个月,徐香宁觉得自己好像没瘦下去,肉还是那么多,果然减肥是持久的道路。
她又被翻牌子了,她过去乾清宫侍寝,侍寝完后她不忘提醒皇上给她备避子汤药,没办法,这东西只能是皇上准备,太医院那边自从经过春喜避孕一事后,基本上关于避孕的药草都不敢乱开给她们,方子也不敢乱开,除非买通太医院跟药房的人,可太医们也是惜命的,哪敢明着来,一顶谋害皇嗣的大罪落下来,轻则自己死,重则全家死,没点关系,没点人脉,给的好处不够,根本不可能搞到避孕药。
皇上开口就不一样了,既能做到有求必应,还能不被后宫女子察觉,若是被她们知道她在避孕,而且是皇上允许的,等于皇上帮着她藐视宫规,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皇上也不想让后宫乱起来,管教不了,避孕一事还得是悄悄的,不能被人知晓。
第二天,她从乾清宫回到长春宫,刚逗一逗胤祄时,小邓子进来说和常在求见。
“哦,领她过去大堂那边吧,让人给她奉茶。”
和常在刚进宫没多久,目前是住在墨韵阁那边,跟秀答应住一块,这宫里听说没有那么多独立的宅院,只能两个人住在一块,反正房间是够的,这段时间,两人也是很安分,刚进宫什么都不懂,起初两个人还早早起来向她请安,不过她这人起床时间不定,也喜欢赖床,起得晚,也不需要她们一大早过来向她请安,她们做了第一回 后,她便跟她们说不用过来请安,只是两个人怕她们不懂规矩,还是日日过来,持续了五六天,可能次数多了,她们也知道她起得晚,她们也的确等了很久她才醒,于是就不再早早过来请安。
她们没过来请安,估摸着日子,她也有十几天没见到她们。
“娘娘吉祥。”
“起来吧。”徐香宁看着这十六岁年轻稚嫩的和常在,顿时觉得时光飞逝,她竟然进宫已经七年了,和常在听说是礼部侍郎之女。
“怎么了?可是缺什么?”
“没有没有,不缺什么,我……我只是……”和常在略显犹豫。
徐香宁也不着急等着她开口。
“娘娘,我进宫也有两个月,可我……还没侍寝过,娘娘,你能不能帮帮我?”
徐香宁听完一愣,见和常在不似在开玩笑,她稚嫩的脸庞上是紧张中夹着期待,双眼期冀地看着她,她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不自然地笑两声才开口道:“这个,和常在,这个侍寝,你别着急,皇上自有想法,总有一天,他会翻你牌子的。”
其实这个也不一定,她当年入宫两年都没宠,后宫女子太多,皇上不是每一个都记得,更别说刚进宫的,印象中上一次大选入宫的女子都不怎么得宠,侍寝一两回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说她觉得作孽,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放在宫里,让她在后宫里慢慢枯萎凋零是一件比较残忍的事,想得开的人还好,想不开的人真的会日日郁闷纠结。
“可是娘娘这么受宠,你侍寝这么多,你可不可以跟皇上讲讲,帮帮我,我很想侍寝,我入宫便是为了侍寝,我想见到皇上,我入宫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皇上。”
皇上四十岁了,四十岁的人长得也就那样了,有什么好见的,再帅也不会帅过二十岁的年轻帅哥,徐香宁腹诽,她看着和常在,她的眼神诚恳纯真,说的话让人哭笑不得,还是年纪小,刚进宫抱着美好的幻想进宫,结果被现实打击。
“那个,和常在,皇上想翻谁的牌子,我真的管不了,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实在左右不了皇上的决定,我当初入宫两年也没侍寝过,你先别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荣妃娘娘不是说在下元节召集后宫姐妹一起包糯米团子,你先认识一下后宫众姐妹,其它的慢慢来。”
“两年?还要两年才能侍寝?”和常在露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娘娘,你不是在骗我吧?”
“没骗你,皇上平日里朝事繁忙,踏入后宫的次数不多,没那么容易见到,和常在,你别太忧心。”
和常在红了眼眶,眼泪忍住没掉下来,最后只能说一句她知道了,然后委屈地离开。
“娘娘,这和常在……”静竹欲言又止,略有不满,“未免太过天真了,怎么敢这么跟娘娘说话,哪有人一上来就让娘娘帮她争宠。”
徐香宁只是笑了笑,天真有天真的好处,这宫里若是个个老谋深算,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天天都在提防别人,刚进宫这些人,皇上都还没召幸过,和常在长得又不是非常漂亮,其实当时她们过来拜见她时,她只记得刚进宫的六位小主都没有特别明艳漂亮的人,都只算是清秀,没有超越密贵人春喜她们的容貌,才刚进来两个月,不召她们侍寝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后宫漂亮的女子那么多,皇上还不是来来去去只召得宠的那几个。
“她年纪小,不碍事。”
……
夏日过去,天凉了不少,午后的阳光透过纱窗射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小豆丁在外面玩累了跑回来逗着弟弟玩,在摇着摇篮,嘴里还念着锄禾日当午的诗,这段时间好歹是会背几首诗了,女先生教得不错。
“额娘,弟弟什么时候会走路啊。”
“早着呢,再过一年可能才会走路,你是一岁半的时候学会走路的,弟弟还才六个月大,没那么快学会走路。”徐香宁摸了摸胤祄的脸,刚摸一会,他就从睡梦中醒来,大声啼哭,把小豆丁也吓一跳,她嫌弃地躲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