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烛台开始积攒不少烛泪,灯罩里的烛火轻轻晃动。
刚开始殿内还有轻哼声与变重的呼吸声,之后归于平静。
内殿门口的新来两个宫女站着不敢动,生怕错过皇上叫她们,她们不能错过一丝动静,直到皇上在里面说了备水两个字,她们才让人抬水进去,伺候皇上跟徐妃简单沐浴擦洗。
……
翌日。
徐香宁醒来时是有一只手臂横在她身上,皇上这睡姿不知何时变得这么不安分,她小心翼翼地想把他的手臂挪开,刚动一会儿,皇上就醒了,这人怎么那么浅眠。
“臣妾弄醒皇上了,臣妾知错。”
“嗯……”皇上刚睁开眼睛又闭上,还要再睡的意思,徐香宁是不敢再乱动,呼吸都放轻。
“什么时候醒的?”皇上开口。
“刚醒,皇上,你醒了吗?”
“嗯。”
“那你不睁开眼睛?”
康熙是醒了一时半会很难再入睡,不过又想赖床就没睁眼,听徐氏这么说,他才睁开眼睛,“朕就不能赖一会床吗?”
“不是,臣妾以为皇上没醒,都不敢乱动。”
康熙笑了笑,摸了摸徐氏的脸,又把手伸进去摸了摸她的胸。
“皇上,你手凉。”
“一会就不凉了。”
“皇上,这可是大清早。”
康熙干脆堵住她的声音,迅速猛烈地来了一次。
徐香宁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好迎合他,老男人就是这样,又菜又爱做,反正也就不到一刻钟的事,她习惯了。
康熙是彻底醒了,神清气爽,唤人进来,今日不用上早朝,他做什么都不那么急切。
“水,我要喝水。”
“给徐妃倒水。”
宫女们赶紧去倒水。
徐香宁看了几眼新一批的御前宫女们,看着年轻许多,约莫二十来岁,估计也进宫几年了,有一两个也是乾清宫的宫女,不过先前是二等宫女,在乾清宫伺候,但不在皇上面前伺候,都不是新进宫的,做事虽然没有若兰她们那么稳重,轻缓有序,但至少没有出错,送过来的水也是温热的,刚好可以入口,不用晾凉。
“天冷,外面下着雪,你先不用回长春宫,朕好久没有教过你蒙语了,朕今日有空教你。”
“臣妾前几日还教其其格来着,不过臣妾好久没说,还真是有点忘了,皇上,你别嫌弃臣妾说得不好。”
语言这东西就是要多说,不说自然也就忘了,徐香宁原本还想教小豆丁说蒙语,结果她这水平已经倒退了。
“朕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没有吗?你可是常说臣妾笨的,还说臣妾字写得不好,你没嫌弃过臣妾,皇上,你得摸着你的良心说话,你的心在哪?左边还是右边?”
“心在哪边?”
“是臣妾先问你的。”
康熙笑了笑,他看过医书,晓得心在哪边,不过徐氏这脑袋……她未必知道,“你要是能说出来,内务府那边刚到一批瓷器,朕让人送过去给你。”
“瓷器啊,臣妾不要瓷器,皇上给臣妾一百两黄金就够了。”
“你倒是贪心。”
徐香宁得意地挑挑眉,她有两个小孩,瓷器这东西放在她那边怕是容易啐掉,还不如黄金白银实在,皇上既然想考考她,她就贪心一点。
“黄金五十两。”
“皇上,你好吝啬。”
“没办法,国库的黄金不多。”
“那好,拉钩。”
徐香宁跟他勾手后就说心脏在左边,轻松拿到五十两黄金。
“也不笨嘛,你那里都藏着什么书?”
康熙是有点意外,都说女子无才,女子读的书不如男子涉猎广泛,徐氏平日里又爱读一些话本子,看不出来她连医理都知道。
徐香宁听皇上这么问,又想到皇上年前颁发的禁书令,心里一紧,“哪有什么书,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臣妾爱看的只有那些话本子,臣妾哪里有什么书都是从皇上这边借的。”
“借?你有还吗?”
“当然有,臣妾看完就还回来了。”
“可朕没听到你跟朕借过,不问就取叫做偷。”康熙有意逗她。
徐香宁难得白他一眼,先前不是他说的书房里面的书籍任她翻阅,这会又计较她拿他的书,这男人啊,翻脸比翻书还快。
被白一眼的康熙大笑,笑完后说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偷书的行为,结果被徐氏揪耳朵。
“臣妾饿了,快让人备膳,刚刚快累死臣妾了。”
康熙觉得刚才的确是她动得比较多,于是让人备膳。
两人吃过早膳后一起到书房,不着急教蒙语,康熙先跟徐氏下棋对弈。
下棋时,徐香宁开口问道:“皇上,臣妾突然想起一件事,怎么没见梁公公?”
“他屁股受伤了,在养伤。”
徐香宁愣了一下,她没听说这个消息,屁股受伤的话,岂不是被杖责了?他一个御前总管公公被杖责,能下令打他的人只有皇上跟太子吧,梁九功这是做了什么事惹怒皇上了,她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对皇上,不能太过恃宠而骄。
在养伤的意思是还活着,皇上似乎也没撤他的职,说起来的语气还算平静。
她晓得有人给皇上下药一事,竟然不知道梁九功被皇上杖责了。
“专心点。”
“皇上,梁公公他……这是犯了什么事?”
“伺候不周。”
这四个字范围太广了,怎么个伺候不周法,徐香宁没敢继续问下去,等回去再叫人打听好了,目前专心下棋要紧。
梁九功也是四十岁的人,不年轻了,杖责对一个老人而言本来就挺严重的,伤口一时半会好不了,怪不得她没看到梁九功当值,只看到洪公公。
第107章
徐香宁从乾清宫回来后便让小邓子去打听打听梁九功的事, 也顺道让人给梁九功送两瓶上好的药膏给他。
只是杖责,还能在皇上面前当差,说明梁九功犯的错不是特别严重的那一种,小邓子打听回来的消息是说梁公公之所以被杖责因为被下药之事牵连的, 的确还在养伤。
过一会儿, 有一个小太监过来长春宫,一问是梁公公让他过来, 就是为了表达她送药膏的谢意, 这人都受伤了也不忘周全礼数,做事八面玲珑, 他受伤估计也有好的药膏擦着,也会有嫔妃给他送药。
打发走小太监后,徐香宁觉得这年都快过去了,离小豆包上书房的日子越来越近,还有皇上说让小豆包的哈哈珠子进宫跟小豆包熟悉一下,其实就是将人送进宫伴读, 一共五个,她先前是看过名单的, 大多是京城八旗官员的孩子, 身份虽然比不上皇子矜贵, 但也不是一般平民老百姓的孩子。
张嬷嬷是比她还要操心小豆包上书房的事,笔墨纸砚都一一检查一遍, 这距离开春还有两个月呢。
过了两天, 哈哈珠子被送进宫,他们最小的是六岁, 最大的有八岁,本来小豆包上书房是要住在阿哥所那边, 不过她想让他在长春宫住到九岁,于是只有五个小孩带着他们的侍女住在原本小豆包住的其中一个宫殿,等于是他们先住过去。
她也观察一会那五个孩子,虽然有着稚嫩的脸庞,但行事已经有规有矩,估计是在家里被教过,小豆包只是看到五个跟他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乐得跟他们一起玩。
不仅是小豆包的哈哈珠子被选进宫,连十七阿哥胤礼的哈哈珠子也被送进宫,而胤礼已经从陈常在那搬到阿哥所,目前阿哥所住着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与十七阿哥,上头的阿哥已经成婚,搬出宫外居住。
阿哥所分为东五所与西五所,东五所是阿哥们居住,西五所是一些年纪稍长的格格居住。
又过了五日,皇上又翻她牌子。
徐香宁过去时见到梁九功,他在门口等她,准备领她进去。
“梁公公身子好些了?”
“多亏了娘娘送过来的药膏,奴才一抹药膏,这伤口就好了,奴才特别感谢娘娘,真是劳娘娘挂心体恤了,这不,伤口一好,奴才这就赶着到皇上身边伺候,奴才就怕皇上用惯别的奴才,到时候皇上身边没有老奴的位置。”
这份爱岗敬业的心蛮让她佩服的,徐香宁不由多看梁公公几眼,浅笑道:“梁公公身子好了就行,天寒地冻的,平日要多注意身子。”
“是啊,这个冬天格外冷,娘娘也要当心身子。”
“多谢公公关心。”
简单闲聊结束后,徐香宁进寝殿,寝殿内燃着银丝炭,一旁也放着熏炉,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果香。
跟她一起前来的秋铃替她解开大斗篷,一路坐着暗轿过来,斗篷上面没有沾到雪花,不过秋铃还是抖一抖。
“娘娘,热水备好了。”
徐香宁过去大屏风后面沐浴,她见伺候她的人眼熟。
“你先前也是在乾清宫伺候的吧,叫文露是不是?”
宫女文露点头,“是,娘娘,奴婢是叫文露,多谢娘娘记得奴婢的名字。”
徐香宁记得她是因为偶尔她过来乾清宫时,若兰会跟文露在内廷或是走廊下说话,若兰是一等宫女,近身伺候皇上的人,那文露等于是若兰底下的二等宫女,平日里供若兰她们差遣办事的,等于是半个御前宫女。
“娘娘,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用力了?”
“没事,挺好。”
文露拿着澡巾继续擦拭。
净完身后,徐香宁只穿着寝衣出来,快快从屏风后面到床上裹着被子,今日没洗头,原谅她没有在这么冷的天天天洗头的习惯,一方面沐浴净身是为了防止小主嫔妃们携带利器,另一方面真的是为了净身。
皇上过来时就没有沐浴,可能也没有在这么冷的天天天洗澡的习惯。
徐香宁发现皇上今晚兴致不错,至少持久一些。
事后,两人都是简单清理一下就睡觉了,毕竟是体力活,两个人都比较累了。
……
一月份过去意味着新年也过去了,当和常在跟她说她想让人去敬事房那边把她的绿头牌挂上去,她有些意外,毕竟和常在从小产那日算起,满打满算也才过去三个月而已,虽说已经出了月子,不过这身子还是不会恢复得那么快,侍寝的话便有怀孕的可能,刚出月子就怀孕怕是对女人的身子更加损害。
“你的身子全都好了吗?下面不疼了?”
“不疼了,已经全好啦,娘娘,我年轻,恢复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