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听起来遥远,但于他而言也就剩下几年或是十几年了吧,康熙盯着徐氏,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红唇上轻啄一下。
……
四月初,皇上起驾南巡,留下四阿哥跟八阿哥监国,大阿哥与太子等人随行,此次年幼的阿哥都带上,宫里最年幼的阿哥便是胤祄,随行的小主嫔妃加起来有七位,她、密嫔、襄嫔、石常在、和常在、陈常在跟乌答应,几乎是比较受宠的小主嫔妃。
这次她的马车的确宽敞柔软许多,能容下三个成人睡在里面而不显拘谨拥挤,其其格跟胤祄是跟她在同一辆马车。
出巡基本上到走一段停一段,皇上跟诸位皇子忙着接见当地大臣,胤祄年纪小,还不担事,不能像几个成年阿哥那样跟着皇上办事张罗,所以基本上是跟着她,前面几日,两个小家伙还很兴奋,到后面兴奋劲过去了,舟车劳顿的,人也开始变蔫了。
他们蔫归蔫,不过精神还好,能吃能喝,不过听说太子胤礽在出发第五天开始就生病了,病了好几天越病越严重,皇上就让太子先停留在本地调养身体,切勿延拖加重病情。
后面太子好了些许,又快马加鞭赶上他们大队伍。
到了江南时,他们住在江南织造曹寅家中。
此次出行,和常在跟乌答应是住在一屋的,两人是互不搭理对方,住在曹寅家这段时间,和常在是常常往她房间里跑,不愿意跟乌答应待在一块。
皇上虽说带了嫔妃随行,不过叫人侍寝的次数并不多,毕竟舟车劳顿,皇上也很疲惫,此次出行是和常在侍寝次数多一点。
和常在跟她说乌答应在她每次叫过去侍寝时,乌答应的脸色铁青。
“皇上果然是喜欢我多一点,我看乌答应都快气死了。”
“你能侍寝是好事,不过也别跟乌答应起大争执,皇上在前头忙碌,我们这些女子不能在后边添麻烦。”
荣妃她们不跟过来,她又是唯一的妃子,等于是她要管着她们,某种意义上,她不能让她们起争执出大乱子,免得惹恼皇上。
“我才不跟她起争执,我都是不搭理她,视而不见,乌答应就是狠毒的女子,我才不愿意靠近她,免得又被她害了。”
和常在跟个小孩子一样抱怨,徐香宁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是,你这样想是对的,远着她一点。”
和常在刚抱怨完,傍晚,皇上就让乌答应侍寝,把和常在气得够呛,翌日又跑来跟她抱怨,之后小豆丁拉着她在院子里玩毽子才转移她的注意力。
……
结果没成想,乌答应今晚又侍寝,连着两天侍寝。
和常在不能再去找徐妃抱怨,抱怨多了,徐妃怕是觉得她烦,徐妃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她不能天天过去找徐妃抱怨,于是一大早,她醒来吃了一点东西便坐在房间内等着乌答应从皇上那回来。
过了辰时,乌答应回来了。
和常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
“哼也没有用,皇上昨晚是让我侍寝。”乌答应直接说道,还故意指了指自己脖子,“皇上昨日凶猛,还在我脖子上留了痕迹,和常在,你恐怕没这待遇吧。”
“我有没有,你不是知道,我可是侍寝了四次,你才两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皇上更喜欢的人是我。”
“皇上喜欢的人才不是你,皇上喜欢的人是徐妃。”
“我是说皇上在我们两个之间,皇上更喜欢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和常在有自知之明,她比不过徐妃娘娘,徐妃娘娘还有两个孩子,只要能比过乌答应就行。
“我都说了不是我推的你,你为何就是不相信。”
和常在一听她说这事,眼睛都瞪圆,死死盯着乌答应,这段时间,她们共处一室却从来没说过这事,她还好意思提起,狠毒的女人,脸皮是真厚,“不是你是谁,春常在亲眼所见,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抵赖,你谋害皇嗣,应该杖毙的,打十杖真是便宜你了。”
“说不定是春常在推的,她本来就跟我有仇,为了诬陷我,她不惜牺牲掉你的孩子。”
和常在一听更气了,怒指着她:“你别血口喷人,春常在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明明是你做的,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嫉妒我比你得宠,我们同一年进宫,可是是我先得宠,是我先怀孕,是你嫉妒我。”
乌答应坐在和常在对面,脸上表情起伏不大,“我的确嫉妒你得宠,但这后宫谁不嫉妒,人人都嫉妒,我虽然嫉妒你,但是我没想过要害你,更没想到要害你的孩子,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不过我告诉你,春常在推你的时候是被人看见了,我不说是谁,但是要是回到京城,你记得告诉春常在,有人看见她推你了,有目击证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让她好自为之。”
“谁看见了?你倒是说啊,你不说就这里糊弄我,我又不傻,才不会相信你,你就是蛇蝎心肠,狠毒至极。”
一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和常在就很心痛,忍不住骂乌答应。
“我不说,春常在是徐妃的姐妹,徐妃在宫里如此受宠,在后宫权势逼人,我要是说了,春常在跟徐妃联合起来把人悄悄给弄死了怎么办,我只是一个答应,势单力薄,我护不住那人,我只是告诉你,春常在未必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善良,是她推的你,你跟她同住在长春宫,她可以狠心到伤害你的孩子来构成诬陷我,可见她才是真正狠毒之人,等回到京城,你只需告诉春常在,那日是有人看到她推你的,是她伸的手,当时她离你更近,她才是杀人凶手。”
和常在白了乌答应一眼,“你又不说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春常在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你才是杀人凶手,你休想栽赃别人。”
“是不是栽赃,你回去问问春常在便知道了,昨夜,皇上与我闹腾到很晚,我先回去补个觉,不跟你说了。”
和常在气得朝乌答应背后挥舞几下拳头。
在乌答应到里间歇息时,和常在忍不住看向彩霞,“彩霞,你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春常在才不是这样的人。”
和常在想想也是,春常在不是这样的人,春常在更没有理由要害她,只是乌答应说得言之凿凿,她都忍不住狐疑一下,难不成真的有人看到春常在推她了?既然有人看到,为何不站出来揭穿,当时是春常在先质问乌答应,她是听到春常在的话才看向乌答应,当下认为是她推的她。
现在想想,当时站在她身后的人不少,不过最靠近的只有春常在跟乌答应,还有她们的婢女。
乌答应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徐妃娘娘受宠,在宫中认识的人比较多,位份低的小主的确要避其锋芒,可无论是春常在还是徐妃娘娘,她都不相信她们会做这样的事,她们都待她非常好。
和常在气死,差点被乌答应三两句话拐进坑里,乌答应这才是想陷害春常在跟徐妃,故意在她面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之后几天,和常在再也没有理过乌答应。
他们也曹府又开始起程,每个地方都待不太久。
……
徐香宁发现小豆包额头有些发烫,就赶紧叫来随行的太医给小豆包查看,太医说的确有点发烧的症状,给开了药。
小孩子身子脆弱一些,他们又是行走在路上,没能真正好好停下来休息,徐香宁是真怕小豆包出事,生病的小豆包是真的彻底蔫了,有气无力,发烧了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反正她瞧着小豆包短短几天就脸颊有些凹陷下去,体温越来越高,吃了药都不管用。
小孩子发烧是最吓人的,会惊厥,一惊厥就不得了,徐香宁跟怜雪她们是想方设法给小豆包降温,清凉油抹在他额头跟脖子上,好不容易到了一块驻地,能停留五天,她让人熬点粥,总得吃点东西。
“额娘……”
小豆包虚弱地抱着她,窝在她怀里。
“额娘在,等会喝点粥,再过几天就能全好了。”
“呕……”小豆包又开始干呕。
徐香宁赶紧让人拿着痰盂接着,心已经往下沉,上吐下泻可不是好现象,她又让人去请太医。
太医说小豆包脾胃脆弱,喝的药药性偏烈,可能刺激到脾胃了,他们得换张药方,温和一点。
徐香宁忍不住发脾气,“明知这是五岁的小孩子,本来开的药就要考虑到他不是大人,你们还开这么烈的药,到底是想干什么,你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两名太医立即跪下来求饶,让她恕罪。
这会,皇上刚好过来。
“怎么了?”
“他们给胤祄开的药药性不对,让胤祄上吐下泻,臣妾正在训他们。”
“你们这差事是越办越好了,连小阿哥都敢糊弄嘛,医不好太子,也医不好小阿哥,你们到底是什么废物,一点医术都没有,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皇上一训斥就不一样,两个太医直接重重磕头。
“皇上,微臣定会全力医治小阿哥。”
康熙踹他们一脚,让他们赶紧去开药,医不好小阿哥,他要了他们的命。
徐香宁也很心烦意乱,尤其是见到有气无力的小豆包,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虽然距离八岁还差两年,不过不是什么都遵照历史,万一胤祄提前出事了怎么办,早知道就不同意皇上带他出来南巡。
不过她理智还是稍微在线的,问道:“太子怎么了?先前听说病了,不是已经病愈了嘛,难不成病还没好?”
“胤礽的确病了,先前是快痊愈时急着赶上我们,结果病情加重了。”
“那他没事吧?”
“没事,你只顾着胤祄就行,胤祄如何了?”
“发烧,烧还没退,这几日老是吐,吃得也不多,身子时而发寒时而受热,皇上,臣妾害怕。”
康熙见徐氏声音里都带有哽咽,眼里是真的闪着害怕之色,他把她搂过来,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没事的,只是感染风寒,很快就好了,太医们肯定会全力医治的,别太紧张,胤祄是好孩子,吉人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皇上,你还记得臣妾先前跟你说过的梦吗?”
“什么梦?”
“臣妾梦到胤祄八岁的时候生了急病,然后就走了,臣妾觉得那个梦很真实。”
“可胤祄才五岁,离八岁还有很久,别想着那个梦,那个梦是假的,你相信朕,胤祄一定会没事的,有你这个额娘在,胤祄肯定会没事的。”
康熙晓得徐氏会照顾好胤祄的,小孩子生病是一件正常的事,可能是胤祄年纪太小,第一次出行难免不适应,这才生病的。
“咳咳……”
床上的人开始出声,徐香宁赶紧从皇上怀抱里出来,急着上前查看胤祄,“小豆包,额娘在这,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额娘,我……我想喝水。”
“好好好,秋铃,快去倒水,要温热的。”
徐香宁把小豆包扶起来,倚在床头上,她又摸了摸他额头,还是烫的,脸颊都被烧得有些发红。
“娘娘,水来了。”
徐香宁把水杯凑到胤祄唇边,让他慢点喝,她忙着照顾胤祄,自然就无暇顾及皇上。
康熙也知道徐氏爱子心切,没有责怪她,反而想到太子,太子生病时,他只去看过他一次,若不是太子想要赶上他们,也不会快马加鞭把自己身体又折腾坏了,太子又不像胤祄身边有额娘,他生病估计得一个人撑过去。
想了想,徐氏忙着照顾胤祄,他便没有在这里久待,转身出去后让人备驾去胤礽住的地方。
徐香宁给胤祄喂了水,又让人把粥拿过来,给他喂了一点瘦肉粥,他生病,口内淡得很,粥太无味,他也吃不下去,她便让人拿点咸菜脯配着吃,等把胤祄伺候好之后,一回头发现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皇上看到娘娘照顾小阿哥,很快就走了。”
估计是他忙,来看胤祄几眼,觉得无碍就走了,徐香宁也没放在心上。
“额娘,晚上你还陪我睡好不好?”
“好,额娘要在这里看着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还想要喝水吗?”
“不了,我饱了。”
“刚吃饱还是先别躺下去,额娘陪你看看书,给你念念故事。”
……
太医们换了别的药方后,胤祄的病才稍微好转,至少没有上吐下泻,不过刚停留不久,他们又得启程,刚好转的病情随着在路上奔波似乎又开始变得不好了,胤祄咳得厉害,咳多了就开始咳出血,徐香宁心慌到不行,每日请太医过来把脉,无时无刻都在焦虑中,不能彻底睡过去,夜里偶尔惊醒查看胤祄的呼吸。
因太子生病,胤祄也跟着生病,两人都病得不轻,皇上就没再继续南巡,停留在河间县,等他们病好一些再择日回京。
徐香宁是听说太子的病也是反反复复,一直没好,不过太子毕竟是成人,体质肯定要比胤祄好一些,胤祄这两日,人是昏昏沉沉,她整颗心都提起来,见随行的太医没有办法彻底治好胤祄,怕这病再拖下去真的印证了胤祄早夭的历史,于是她求皇上,让皇上请来民间有名望的郎中大夫给胤祄看一看。
有一个姓郑的大夫过来,他是河间县有声望的大夫,诊断完后说是要给胤祄扎针针灸,要祛除胤祄体内唠血,说是大概要扎二百零八针,针有长有短,有粗有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