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庶妃连忙摇头,扑通一声跪下来,“娘娘,我没有指使芍药害徐妃,我真的没有,不是我做的,我完全不知情。”
石庶妃是不想看到徐妃好过,可徐妃这么得宠,皇上护着她,想要害徐妃可不是一件易事,被查出来更是有可能丢掉性命,她哪里敢去害徐妃,有这份心没有这个本事,所以一直没有真正实施过。
“真不知情?”
“真的不知情,我是听娘娘说才知道有这件事,真不是我指使芍药害徐妃,我也不知道芍药为什么害徐妃,我跟芍药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还请娘娘明鉴。”
“不是你就行,要是你的话,本宫也护不住你,徐妃今日敢处死一个常在,明日她若是查到是你指使,她也敢处死一个庶妃,所以本宫劝你在谋害徐妃之前想想自己的本事,能不能逃过皇上的彻查,若是逃不过,还是安分守己一点。”
“是,妹妹谨遵娘娘教诲。”
“芍药死了,她那屋空着,她毕竟跟你有二十年的主仆情分,你去收拾她的房间吧,该扔的东西要扔,该烧的要烧。”
“是,妹妹知道了。”
从荣妃宫里出来的石庶妃还有些晃神,身子都有点发软,她是恨芍药,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她会死,毕竟二十年主仆情分,朝夕相处,她对芍药还有一份感情在的。
“芙蓉,芍药死了。”
“奴婢刚刚听到了。”
芙蓉说着也哽咽了,石庶妃偏头看她,情绪也有点绷不住,后悔自己当初对芍药那么刻薄,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她。
她们先绕到芍药的房间看一看,内务府给芍药分配的两个宫女正在收拾东西,她们估计又得回到内务府。
“芍药的东西呢?”
那两个宫女说芍药的东西还没收拾,她们是先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们收拾好了吗?收拾好的话就走吧,别留在这碍眼。”石庶妃心情不好,让那两个宫女赶紧走,等她们一走,她才环扫一眼整间房间,就是一个单间,芍药刚住过来几个月,东西不多,那两个宫女收拾走她们的东西后,这房间内也显得空荡。
“小主,这是芍药那个铁盒子。”
芙蓉从床上拿过来一个铁盒子,盒子不大,甚至有些生锈,石庶妃想起芍药说的,这里面装着她所有家当,其实就是她放银两首饰的盒子,每次宫女发放月银,她都特别开心地把那二两银子存放进去。
石庶妃没想到自己能想起这么多事。
“打开看看。”
芙蓉把盒子盖子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些碎银跟饰物。
石庶妃数了数,里面大概是芍药全部家当,一共四十两银子,在宫里这么多年只攒下这么多,可能是跟了她这个不得宠常在的缘故,所以攒下的银两不多,好看的饰物也没有很多。
“小主,我想芍药了。”
芙蓉绷不住,哭了。
石庶妃也很后悔当初自己对芍药那么冷漠刻薄,后悔自己当初老是责罚她们,都跟了她这么多年,她却没有好好善待她们,她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她拆开一个项坠,这个项坠是可以掰成两半的,里面原本是空的,她却看到有一张纸塞在里面。
“小主,这……”
石庶妃拿起来一看,是芍药写的字,她字写得不好看,不过她屋里的东西要她收拾归纳,她学会写字后就常常记下那些贵重的东西,记了一个账册,不过她记的那本账册此时在她房间里。
她细读那张纸写了什么,看完后直接哭了。
“小主,你怎么了?芍药写了什么?”
芙蓉不识字,所以不知道纸上写了什么,石庶妃知道,她真的错怪芍药了,她没有要当小主的心,她一直想留在她身边伺候,哪怕她那样责罚她,她还是想留在她身边伺候她,她想要害徐妃也是因为她常常跟她说徐妃的不好,她常常跟她说她想怎么谋害徐妃,她有多讨厌徐妃。
芍药说她除掉徐妃的话,她这个主子应该会高兴,然后就会原谅她。
石庶妃没有指使芍药害徐妃,当初只是她嫉恨徐妃,所以说了很多恶毒的话,她没有真的害过徐妃,不过芍药记下了,芍药为求得她的原谅而去害徐妃。
她等于是间接害徐妃的人。
可是徐妃只是全身起红疹,她为什么要处死芍药,芍药罪不至死。
石庶妃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顿时觉得一切都错了,这二十年来都错了,都是她的错,她才是罪魁祸首,才是真正杀死芍药的人。
“小主,别哭了,芍药看你这样估计会伤心的。”
“芙蓉,我错了,我害了你们,我害了芍药。”
“小主……”
石庶妃跟芙蓉哭了很久才从房间里出来。
……
恵妃是隔了一天才得知徐妃把钟粹宫一个常在处死了,她见荣妃没什么动静,于是她也没管这事,反正皇上也默认徐妃的行为,她还管什么,只是没想到徐妃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人也会有发狠的一天。
唯一管这事的人反而是宜妃,宜妃本来对皇上把桃子全给徐妃这一事对徐妃有些不满,觉得徐妃日渐“猖狂”,如今连一个常在都敢越位处死,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尤其是荣妃跟恵妃都假装没这事,她更生气了,于是她召集后宫的姐妹到承乾宫,名义上是一起品茶,实际上就是为了说这事。
她当然没有先对徐妃发难,而是对荣妃跟恵妃发难,认为她们两个人没有掌管好后宫,宫规形同虚设。
“宜妃,你想说什么?指的是哪一件事?”荣妃问了一句。
“很多事,内务府那帮奴才对后宫姐妹区别对待,份例上的东西也没有给到位,暗自克扣,而有些小主嫔妃又得到超出份例上的东西,导致后宫分配不均,这些应该是荣妃跟恵妃把控掌管好的,该是谁的东西就是谁的东西,不能因为得宠就得到优待,佟贵妃,你说是不是?”
被点到的佟贵妃歪坐在椅子上,幽幽道:“本宫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管,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本来拉佟贵妃坐阵的宜妃被佟贵妃的话弄得一愣,又看向荣妃,“总之宫有宫规,不能无视宫规。”
“这后宫难道不是宜妃最得宠吗?宜妃,你想说什么?内务府那帮奴才不是也常常把好东西送到宜妃那,宜妃是还不满足吗?”荣妃略显不耐烦道,她掌管后宫那么多年,几乎天天看账册,皇上每次出巡,她都得前前后后打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能让宜妃这么污蔑,“宜妃,你是觉得内务府这阵子轻待你了吗?还是轻待了后宫哪个姐妹?”
“本宫是觉得这后宫还是要有些规矩。”
“谁没有规矩了,宜妃有话不妨直说。”恵妃也接着开口,“别吞吞吐吐。”
“本宫也是听说前几天徐妃把林常在私自处死了,好歹是一个常在,是什么原因处死一个常在,这个,后宫姐妹总得知道吧,荣妃,恵妃,你们好歹跟我们说一声是什么原因,不要让我们暗自猜测纷纷。”
荣妃就知道宜妃要折腾事,话里话外都是指责她跟恵妃不管事,没敢指责徐妃,先前宜妃得宠时那叫一个趾高气扬,如今她都知道要避徐妃的锋芒了,不敢指责徐妃,倒是敢指责她们。
“人是徐妃处死的,你问我们是什么原因,会不会太可笑了一点,这事,宜妃你难道不应该问徐妃吗?”
“人虽是徐妃处死的,但你们是协理六宫的人,死了一个常在,你们掌管后宫是不是得向我们说明一下情况,你们难道连这事都不管吗?”
荣妃跟恵妃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不耐。
荣妃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徐妃,说:“既然如此,徐妃,你跟宜妃说一说吧,林常在毕竟是你私自处死的,具体缘由,我们知道的没你多。”
“林常在是自杀,与我无关。”
又是一阵静默。
荣妃是没想到徐妃会这么说,这是想撇清干系吗?
“可据说林常在是受不了酷刑才自杀的,说是被你宫里的人押着去慎刑司,林常在是做了什么惹徐妃这么动怒?”荣妃只好顺着徐妃的话说,“不管如何,你都应该先知会本宫与恵妃,不然就像宜妃所说的,这后宫都没有规矩了。”
“下次我一定知会给两位姐姐,这次是妹妹我轻率了,林常在是想害我性命,我只是让她去慎刑司受一顿刑罚,没想过要她的性命,只不过她自己一时想不开,所以就自杀了,不知我有没有说清楚缘由,还需要我再补充什么吗?”
宜妃开口:“那林常在为何会想要害你性命?”
“这个得问林常在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觉得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我,我也想不明白。”
被瞧了一眼的荣妃就知道徐妃在怀疑她,怀疑是她指使的,毕竟是钟粹宫的人,这口锅,她真的是莫名被扣上,又无从解释,怎么解释,估计徐妃都会怀疑她。
荣妃沉声道:“本宫是希望后宫姐妹能够和睦相处,这样的事情,本宫不希望发生第二次,不要做伤人害己的事情,此事因林常在而起,既然林常在都死了,此事就算了结,宜妃,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若是没有,我们就好好品茶吧。”
宜妃不问了。
大家开始品茶。
品得差不多后,大家又各自回宫。
宜妃把徐妃留下。
“妹妹,我刚刚不是在针对你,还请妹妹不要介意,这林常在想要害你性命,那么她死不足惜。”
“我晓得娘娘不是在针对我。”
“你知道就好,这林常在到底是怎么害你?听说你起红疹就是因为她?”
“她拿了一把匕首想要刺我,唉,都过去了,有惊无险。”
宜妃惊讶,“她拿匕首想要刺你?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宜妃是真的不知道这事,竟然是拿匕首刺人,不是因为起红疹?
“那妹妹没受伤吧?”
“没事,我及时躲过了,多谢娘娘关心。”
“还好没事,这林常在是疯了吗?她是不是受谁指使?”
“我也不知道,没问出来人就死了,我也觉得有蹊跷,不过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宜妃直觉觉得是荣妃让人干的,林常在是钟粹宫的人,不知荣妃是让人给林常在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直接死无对证了,又让荣妃逃过一劫。
“妹妹没事就好。”
……
徐香宁从宜妃宫里出来,宜妃说不是针对她,不过她晓得可能是针对她,宜妃跟她本来就是泛泛之交,不交心,表面和谐那一种,这会宜妃可能是又瞧她不顺眼了,于是来这么一出。
反正她跟林常在的事,林常在已经死了,她也就可以信口胡诌,林常在用花瓣浸泡自己的衣服,进而穿在身上靠近她,让她过敏,这方法还是别张扬出去,万一下一次还有人这么对她,她防不胜防,毕竟衣服穿在别人身上。
只要皇上没追究,她也就没有大碍。
到了傍晚,敬事房的人过来,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额娘,我想要你陪我,你别去皇阿玛那好不好?”小豆包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额娘白天不陪我,晚上也不陪我。”
“白天你不是上书房去了嘛,晚上的话,额娘前面几天不是都陪着你嘛,额娘哪有不陪你,陪你的时候好像比较多吧,乖乖的,该吃饭吃饭,该洗澡洗澡,不要挑食,晚上好好睡觉,明日你还要起早去上书房呢。”
“我不想让你陪皇阿玛。”
“怎么了,你皇阿玛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皇阿玛今日骂我说我念书不认真。”
“那是不是你皇阿玛问你的问题,你没答出来?”
“那是因为我还没学到,没学到的东西,我怎么答,皇阿玛都不听我解释,他夸姐姐不夸我,我的字都写得比姐姐好了,他都不夸我。”
徐香宁摸了摸小豆包的脑袋,“你皇阿玛对你姐姐跟对你是不一样的。”
“就是不一样,他喜欢姐姐多过我。”
“不是这样的,他是对你要求高,对姐姐要求低,你姐姐念书念成什么样,他都是高兴的,但你不一样,你必须得念得很好,你皇阿玛才会夸你,因为他对你寄予厚望,他希望你独当一面,学识渊博。”
“为什么他不希望姐姐这样?”
徐香宁心想这要怎么说呢,爱新觉罗家重男轻女呗,不对,应该说整个大清都在重男轻女,皇上对小豆包要求严格是因为小豆包若是能长大,是在朝堂做事的,但小豆丁不需要,在皇上看来,她一个公主可能需要的只是基本的管家能力,嫁一户好人家,标准非常低,标准低自然就没那么严苛。
“因为你跟姐姐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