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后娘娘驾到。”梁九功进来通传,结果就是见到这一幕,顿时顿住,不过念及皇太后还在殿外等待,他鼓起勇气再次通传,“皇上,太后娘娘驾到,在外面候着呢。”
“待在这里,别出来。”
康熙交代一句便起身。
梁九功上前帮皇上整理仪容,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皇上只是唇上稍显怪异。
他们出去接见皇太后。
“皇额娘……”
康熙上前搀扶。
“我只是有几日没见皇上,甚是想念,如今这天越发冷了,我过来提醒皇上多穿几件衣裳,切忌冻着冷着。”
“是儿臣不孝,没能去向皇额娘请安。”
皇太后拍拍他的手,笑道:“你每隔五日向我请安已是大孝,哪里不孝,是我今日突然想过来看看皇上便过来了,皇上寿辰是不是快到了,我亲自缝了一件冬衣给皇上,不过还没缝完。”
康熙搀着皇额娘到正殿的软榻上坐着,两人一左一右。
若梅她们已开始奉茶,上点心。
“皇额娘不必如此辛劳,衣裳交给宫里的绣娘缝制就好,皇额娘累着,朕会很心疼,皇额娘,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不用,到了你皇额娘这个年纪,不能时常喝茶,不然出恭很麻烦,我知道宫里绣娘的针线活比我的好,不过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额涅还在发愁给你做什么当生辰礼物呢,她带着五阿哥可不能像我这样有时间给你缝制衣裳,五阿哥现在调皮得很。”
“儿臣先谢过皇额娘,皇额娘待儿臣这般好,儿臣铭感于心,五阿哥已经十二岁,额涅不应再纵着他这般顽皮,儿臣听说五阿哥时常不上书房读书。”
“他不想上就不上吧,这天寒冷,一大早起来对他身子不好,五阿哥才十二岁,顽皮一点是应当的。”
康熙知晓皇额娘跟额涅苏麻喇姑很是纵容五阿哥,五阿哥是她们从小带到大的,两人很疼五阿哥,几乎是有求必应,无比宠溺,上书房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五阿哥说不去就不去,皇额娘还会为他找借口说是天太冷了,曾连着一个月不去上书房,整天除了玩就是玩,他也不愿在五阿哥的问题上跟皇额娘多次争执,于是转移了话题:“皇额娘,朕让各宫嫔妃轮流去皇额娘宫中陪皇额娘聊天如何?朕怕皇额娘在宫里待得乏闷。”
“唉哟,皇上,有五阿哥这个顽皮,恨不得上天入地的人在,你皇额娘日子不会乏闷,况且后宫嫔妃时不时过来探望我,陪我聊天,我哪会乏闷,尤其是恵妃,几乎是天天过来陪我这个老太婆聊天,荣妃偶尔也会过来,所以皇上不用担心我在宫中无聊,只要你神子康健,好好料理朝政,你皇额娘就安心了。”
“朕会的,皇额娘不用担心。”
“行啦,我准备摆架回去了,你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按时吃饭,不能因为朝事而忘记吃饭,若是太忙,不用来探望我,我知道皇上孝顺,但我更想你顾着自己的身子。”
皇太后坐不到一会就准备起身离开。
“朕送皇额娘回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走路过来的,不用你送。”
康熙目送着皇额娘坐轿离开,当他回到寝殿时,徐氏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看书。
“太后娘娘走了?”
“嗯。”
徐香宁松一口气,幸亏太后娘娘没有进来,万一发现大白天的,她在皇上这里,怕是会给她安上一个魅惑皇上,不守宫规的罪名,这就好像被婆婆不小心撞见,他们被抓奸在床,皇上刚出去时,她还很担心皇太后会进来。
“太后娘娘跟皇上你说什么了?”
“你真想知道。”
“想。”
“太后让你好好伺候我。”
徐香宁眼睛睁大,“真的假的?太后知道我在这?”
康熙笑了。
徐香宁便知皇上在骗她,瞪他一眼,皇太后虽不理六宫之事,不过威望仍然在,她可不想给皇太后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皇上,你怎么那么坏?”
“你怕什么,你是朕的人,皇太后发现了又如何。”
他是不怕,可她怕,她只是常在,万一落得一个青天白日勾引皇上的名声,她上哪说理去,明明是皇上让她过去的,又不是她主动过来,尤其是皇太后驾到时,他们还在亲吻,白日宣淫宣了一半了,虽然她知道皇上不大可能大白天做那档子事,不过皇上是天子,他若真的想做什么,她也拒绝不了。
“皇上,你不觉得我们刚刚像是在偷情吗?”
康熙皱眉,徐氏的脑子是装了什么,偷情二字都说得出来,她是他的女人,何来偷情一说,皇太后即便是发现她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是召她过去慈宁宫,暗中敲打她几句,他不想让皇额娘直接撞见,只是为了保护她,免得她被叫去慈宁宫。
哪怕是皇额娘事后知道徐氏当时在他寝殿,知晓他的态度后亦不会再追究此事。
“偷情?你是我的谁?”
“不像吗?我感觉挺像的,我刚刚都快被吓死了,皇上让我留在这,别出去,我愣是不敢下床。”
“胡言乱语。”
“皇上,你过来,弯腰。”
康熙站在床边,弯腰,结果被搂住脖子压低,唇上一热。
“皇上,臣妾还想继续刚才的事。”
于是他弓着身子跟徐氏接了一个漫长缠绵的吻,只是吻,事后他便过去书房批阅奏折。
到了晚上,天时地利人和,他才开始使劲折腾徐氏,让她勾他!
……
其实皇太后这边,从乾清宫坐轿回到慈宁宫后,皇太后便让人去打听了。
“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身边伺候皇太后多年的朱嬷嬷见太后坐在软榻上失神,“娘娘喝口茶,不是去看皇上了嘛,可是皇上说了什么?”
皇太后接过青花瓷茶杯,喝了一口茶,茶水温热,喝进肚中刚刚好。
“皇上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娘娘失什么神。”
“待会你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青雅嬷嬷进来。
“可查到了?”
“奴婢查到了,是徐常在,皇上申时召了徐常在过去一起用膳,用完膳后,徐常在一直没回长春宫,应是当时徐常在就在寝殿里。”
皇太后今日只是想去看看皇上,关心一下,一进乾清宫就感觉不对劲,尤其是皇上从寝殿里出来接见她,到快酉时了,皇上还在寝殿里,皇上平日里是不贪睡,很是勤勉刻苦的人,酉时已近傍晚,这会歇息晚上怕是睡不了,她才觉得不对劲。
虽然皇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没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慌乱,很是镇定,她当时也没过问,回到慈宁宫,她才让人去打听,果真是不对劲。
“徐常在?哪个徐常在?”
青雅嬷嬷回道:“娘娘,这个徐常在原先是徐答应,皇上在一个月前刚晋封为徐常在,入宫三年。”
“可有子嗣?”
“没有子嗣。”
“没有子嗣,皇上就晋封她为常在了?”
“是。”
皇太后皱眉,没有子嗣就从答应晋封为常在,凭的只是皇上的宠爱吧,她好似想起这个徐常在,应说是徐答应,上一年年末时,她听说皇上对一个答应很是喜欢,连着召去侍寝三天,应该就是这位徐常在。
若论起来,这个徐常在从上一年年末到这一年年末,接近一年的时间都很受宠,她记得这个徐答应身子很是丰腴来着,瞧着很喜气的长相,不是什么美人。
青雅嬷嬷接着说道:“奴婢听说这后宫目前最受宠的不是宜妃,而是这个徐常在,皇上时不时召她侍寝,像今日这样,皇上偶尔也会召徐常在过去,娘娘,可是要叫徐常在过来?”
“去把苏麻喇姑叫来。”
苏麻喇姑是牵着五阿哥出现的,五阿哥十二岁,可各自仅仅到苏麻喇姑的腰间,苏麻喇姑已经七十多岁,身子仍然硬朗,瘦瘦小小的她走起来不怎么费力。
“皇祖母,我今日想吃红烧肉。”
“好好好,皇祖母让人给你做红烧肉,你先自个去玩,皇祖母有话跟你苏麻喇姑说。”
五阿哥还算懂事,自个跑去偏殿那边玩。
皇太后把在在乾清宫发生的事跟苏麻喇姑说一遍,苏麻喇姑原是孝庄皇后的侍女,孝庄皇后走后,她们便住在一块,同是从漠南蒙古科尔沁部过来,又都讲蒙语的她们在孝庄皇后在世时就很亲近,皇太后有什么事都与苏麻喇姑说,苏麻喇姑比她年长,她把苏麻喇姑当成长辈,有事与她商讨。
“皇上没让徐常在出来跟太后娘娘请安?”
“没有,皇上面色如常。”
“娘娘想怎么做?”
“把这个徐常在请过来,让我见见,敲打她几句,后宫女子不能耽误皇上处理朝政,她青天白日下勾引皇上,不守宫规,先罚她跪上半个时辰。”
苏麻喇姑笑了笑,握着皇太后的手,“娘娘,你怎么就不明白,皇上不让徐常在出来跟你请安,便是不想让你知道,他是在保护那个徐常在,你若是把她叫来慈宁宫,罚跪半个时辰,你说这事皇上能不知道吗?皇上要保护的人,你非要去反着来,这不是要皇上跟你离心吗?皇上是天子,从十四岁亲政,到现在过去二十几年,一直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严于律己,皇上自有分寸的,娘娘不要太担心他沉湎于女色,娘娘,皇上他……他是天子,于我们而言先是皇帝,再是其它,我们不能仗着长者的身份去动他身边的人,你要永远记得,皇上只能顺着来,不能逆着来,我们都只是天子下的臣子,不可违抗天子之令。”
苏麻喇姑是过来人,皇上已不是当年那个还要被她们牵着的小男孩,他已是顶天立地的皇帝,万人之上,他绝对不喜别人试图掌控他,不喜别人忤逆他,帝王之心是最深不可测的。
太后娘娘一直被她跟孝庄皇后保护着长大,还是太过天真。
“可是……”
“没有可是,皇上想宠谁便宠谁,娘娘不要过多插手,况且皇上自有分寸,娘娘要学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后宫女子的纷争,你只需旁观即可。”
皇太后努努嘴,想说什么还忍回去,想想苏麻喇姑说得对,她只比皇上大十三岁,虽是被皇上称为皇额娘,可她不是皇上的生母,他们不可能做到亲生母子那般亲密无间,她若是动皇上保护的人,皇上怕是会迁怒于她。
皇上的敬重只是在于她还没忤逆过他,她虽是长辈,又不全是长辈,她与皇上也算是相伴成长,当初她从科尔沁部嫁过来大京城时,只会讲蒙语,皇上是为数不多能讲蒙语,跟她说话之人,只是年少跟她说话的人已经是一位手握权柄的帝王了,不再是记忆中青涩稚嫩的人。
当时皇上没让徐常在出来,估计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不想她事后为难徐常在,正如苏麻喇姑所说他在保护徐常在,堂堂一国之君有想保护的人,这个徐常在是真幸运啊。
皇太后眼里有一丝羡慕。
第二日,皇太后听说徐常在昨夜侍寝就更加明白皇上对徐常在的确有几分情意的。
第48章
十二月二日, 离皇上的生辰还有七天,皇太后让她们后宫所有小主与二公主长乐前往英华殿为皇上祈福,请了天泉寺的诸多高僧与高僧下的佛家弟子为皇上诵经祈福,由高僧传授佛法。
大清重佛教, 英华殿是皇宫中最大的佛堂, 殿内最前面的三尊镀金释迦牟尼佛佛身巨大而璀璨,闪着金光, 最中间的兽纹紫铜炉鼎正插着竹立香也是比一般尺寸要高要粗。
天泉寺庙的悟光住持双手合十, 对着最前面的皇太后低头行礼:“太后娘娘,近来可好?”
“本宫一切都好, 多亏佛祖保佑,悟光大师,我们开始为皇上祈福吧。”
“好,各位娘娘请随我来。”
她们一个人一个软垫,跪在软垫上,前面有六个披着袈裟的大师正在敲木鱼诵经, 大师后面站着八个佛家子弟跟着念经,声音低沉又重叠在一块, 佛堂空旷, 听起来仿佛有回音, 多了几分庄严肃穆。
主持说一句,她们跟着念一句。
佛经拗口, 徐香宁跟着念都有点磕巴, 可一听春喜她们,念得流畅, 不知先前是不是念过经书还是口诀,为皇上祈福, 自是有赞颂皇上贤明仁慈的话,她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得并不认真,只盼着早点结束,她这膝盖是真不经跪,脑袋想的是皇上生辰,她礼物还没备好,不知要送什么给皇上,皇上什么都不缺,她宫里那些女孩子的东西,皇上怕是也瞧不上,她寻思要不给皇上绣个荷包吧,七天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