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常在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强行放大笑容,嘴角反而有些抽搐,“是啊,还是妹妹比较厉害,这么快就从答应升为常在,希望妹妹有机会从常在升为贵人,不要像姐姐这样入宫这么多年还是常在,不过皇上似乎更喜欢春答应,春答应比妹妹长得漂亮,皇上喜欢春答应也情有可原,妹妹多久没侍寝了?”
徐香宁收回手,改成双手掩面。
“哟,妹妹这是怎么了,姐姐说错话了?”
“不是,妹妹是突然想到伤心事了,姐姐说得对,我很久没有侍寝了,皇上怕是早把我忘了,所以谁都敢踩到我头上,姐姐有所不知,你底下那些奴才可是背着姐姐行事,原本茶房那边分给我们这些常在几个香瓜,这是我们常在的份例,可姐姐底下的奴才把我的香瓜拿走,说是要拿给姐姐吃,我知晓姐姐不是这样仗宠欺人的人,几个香瓜而已,姐姐得宠,肯定不会贪这个几个香瓜,姐姐想吃荔枝樱桃山竹,御茶房那些都会给姐姐弄过来,可姐姐手下那帮奴才不懂事,背着姐姐行事,擅自主张,把我的香瓜挪给姐姐这,姐姐,我再不得宠,我跟姐姐一样还是常在,那些奴才怎么敢踩到我头上,拿走我的东西,这事要是被人知道,那些奴才少不了一顿责罚,姐姐,你说是不是?”
石常在脸色更难看了,笑容都扯不出来,扯出来也很虚假,她变了变脸色,假装诧异道:“还有这事?我竟不知道这帮奴才是这样办事的,芍药,你去问问是谁到御茶房拿走徐常在的香瓜,把他找出来,带到这来!”
石常在还拍一下桌子,桌子都震了震。
芍药赶忙下去,过了一会带上来一个太监。
“是你到御茶房偷偷拿走徐常在的香瓜?”
“奴才不敢,奴才是不小心拿错的,奴才以为那香瓜是属于我们的,御茶房那些人没说奴才拿错,奴才就拿走了,事后才知那一份是徐常在房里的,奴才知错,对不住徐常在,徐常在还请原谅奴才,奴才办错事,奴才愿意自打巴掌。”
啪啪啪,跪在地上的奴才开始扇自己巴掌。
“算啦算啦,两份香瓜放在一起难免错意,不要再打了,我原谅你了,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打上脸了,我就说是姐姐底下的人办错事,姐姐定是不知情,凭姐姐的身份,几个香瓜肯定吃得到。”
“我的确不知情,那帮奴才做错事还试图遮掩隐瞒,不曾告诉过我。”
“妹妹自然是晓得的,唉,妹妹失宠了,日子过得艰难,只希望别人别来再烦扰我,不然日子都这么难过了,我怕我一时失控把事情闹大,让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妹妹何出此言,妹妹哪是失宠,皇上心里一直有妹妹,只是皇上朝事繁忙,一时把妹妹忘了而已,等忙完这阵,肯定会想起妹妹的。”
徐香宁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假装哽咽道:“希望如此吧,跟姐姐聊了这么多,妹妹心情好多了,妹妹还是不在这里叨扰姐姐,免得说多怨多招人烦,妹妹先告辞了,下次再来找姐姐聊天。”
“妹妹还是多多过来,姐姐有好多话想跟妹妹说。”
徐香宁笑着点点头,临走前又喝一口茶才离开。
……
“小主,徐常在她……”
石常在气得把刚才徐常在喝过的茶杯摔在地上,“她是不是过来警告我,她有什么资格警告我?”
“小主,别生气。”
石常在无法冷静,她一想到徐常在刚才那番话,她就气得想扇徐常在几巴掌解气,她入宫比她久,她竟然敢这么威胁她,尤其是徐常在已经失宠,皇上已经很久没召她侍寝,她还敢直接过来威胁她,谁给她的胆子
“小主,别生气。”
石常在瞪向说话的芍药,眼神凶狠,“还不是你们的错,被那个贱人抓住把柄,办点事都办不好。”
“是,奴婢错了,小主,别生气。”
石常在气不过,一巴掌甩在芍药脸上,十分清脆的一声,见她的脸多出巴掌印,她才稍微解气。
芍药不敢躲闪,被扇完也只是垂眸,还是恭敬地站在一边,等自家主子消气,见自家小主脸色缓和,她才开口:“小主,奴婢觉得我们还是别针对徐常在了,徐常在毕竟得宠过,万一她又重新得宠呢,而且她与小主同是常在。”
“我还比不过她?”
“小主自然胜过她,只是徐常在不像是好欺负的人,万一事情闹大,对我们也不好。”
石常在冷静下来,觉得芍药有几分道理,本以为徐常在咋这个人好欺负,哪怕是在一些小事上针对她,她也不敢声张,结果与她预想的相反,徐常在话里话外想把事情闹大,哪里像是软弱不敢声张之人,她抚上芍药的脸,“疼吗?”
“奴婢不疼。”
“算啦,这里不用你伺候,你下去擦药吧。”
“是,奴婢这就下去。”
……
徐香宁去石常在屋里走一趟后,便没有再发生膳食被抢之事,闲暇之余,她开始清点自己房里的财物,清点才发现她的财物不少,因有一次皇上把宜妃半年的俸禄移赏给她,她这里积攒下不少银子,足足有一百两,比她刚进宫时还要富裕,还有一些首饰,一些布匹,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不少东西,况且春喜得宠,她也不会受亏待。
失宠后,她的日子过得也还不错,日子过得不错,心情舒散,原先生病瘦下去的体重又开始慢慢增回来。
七月的某一日,巳时,原本一大早还是大晴天,忽然天空上的乌云开始游动密集,将阳光遮罩,开始变得跟太阳快落山时一样,没见多少光亮,明明还是大早上,快跟傍晚黑夜来临前差不多。
徐香宁坐在窗边,在打络子,感觉到风忽然变大,吹得她头发凌乱。
“小主,似乎快下雨了,还是先把窗关上,免得打湿屋内。”
“嗯,关上吧。”
张嬷嬷过来把窗关上。
关上没多久,豆大的雨珠掉下来,起初还是几粒几粒,后变得急骤,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砸在屋檐上,十分清晰大声,大雨来临前的闷热也被雨水浇退不少。
屋内也变暗了,徐香宁走出房间,站在房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雨。
“小主,要不你还是披一件披风吧,免得着凉。”张嬷嬷提醒道。
“没事,我不冷,我看一会就好。”
“小主在看什么?”秋铃也过来,跟她一起挤在门边。
“看雨啊。”
雨珠砸在地上又溅起来,眼前成了一片雨帘,看不清院子里的东西。
主仆五人都站在廊下看雨,难得悠闲。
这种悠闲被一个人突然冒着雨冲破雨帘,浑身湿透站在他们面前打破。
“小万子,怎么了?”
小万子气喘吁吁,都说不出来话,等气喘匀一点才开口,慌乱道:“徐常在,我们家小主……出事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小万子脸上全是水珠,连衣服都滴着水,他扑通一声跪下来,“徐常在,救我们家小主,不好了,我们家小主她跟玉晴几人都被带去钟粹宫了。”
“钟粹宫?为什么被带去钟粹宫,你先起来说话,把话说清楚。”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她们被荣妃叫过去,小主身边的人都被带过去了,她们还搜了小主的房间,带走一些东西,只有奴才当时在恭房才没被带过去,是通贵人身边的拂云看到告诉奴才,拂云说她看着觉得不对劲,让我过来通知徐常在,求徐常在想想办法。”
“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想什么办法,你可有打听荣妃为何叫春答应过去?”张嬷嬷问道。
小万子摇摇头,说他太着急了,急忙跑过来,还没来得及问。
“拂云亲眼见到荣妃宫里的人把春喜他们都带走?”
“是,拂云是这么说的,拂云还说端嫔娘娘也被叫去钟粹宫了。”
徐香宁凝着眉,“只有春喜跟端嫔娘娘被叫过去,通贵人跟陈贵人没被叫过去?”
“没有,只有春喜他们跟端嫔娘娘。”
春喜近些日子十分得宠,荣妃不至于在春喜得宠时还为难她,把春喜屋里人叫过去是为什么,端嫔又为什么被叫过去,徐香宁没想明白,问小万子人何时被带过去的。
“一炷香前。”
那不算太晚,徐香宁想着她直接过去钟粹宫好了,既然端嫔都已经过去了,她想找端嫔娘娘救春喜已经行不通,说不定已经牵扯到端嫔娘娘,她让张嬷嬷跟小邓子留下,如果她们折腾到天黑还没回来,让张嬷嬷去禀报皇上,说春喜被困在钟粹宫,求皇上解救。
“迎蓉,你跟我过去吧,小万子,你也跟我过去,不过不用进去,在后面候着,不对劲就跑回来跟嬷嬷说。”
张嬷嬷进屋去拿油纸伞。
这雨大的,伞都不大管用,在去钟粹宫的路上,徐香宁问小万子春喜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异样异常,虽然都是住在长春宫,但她跟春喜不再是住在相邻房间,加上春喜常常侍寝,侍寝前她总是要准备,她又喜静,喜欢做针线活,她跟常常在偶尔往外面走逛,她们不是每一天都见到面,或有异常,她没发觉到。
“小主并无异样,只是小主想要孩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喝补药。”
她知道春喜在陆陆续续喝补药,春喜觉得她身子上次有所亏损,她又特别想要孩子,所以一直在持续喝药,若没有其它异样,荣妃为何要找春喜过去,春喜不是会直接跟荣妃等人起冲突的人。
徐香宁满身湿透出现在钟粹宫前,不过被拦下,她说是要觐见荣妃,也没能进去,她假意要往里面闯,荣妃还是让人出来带她进去,只见春喜等主仆三人跪在中间,不过人没怎么淋到雨。
“徐常在,你的消息真快,既然过来了,那就赐坐吧。”荣妃淡淡说了一句,让人给她搬来一张椅子。
徐香宁坐在最末尾,扫了扫殿内的人,比上次会审她时人还要多,连佟妃也被请过来,还有安嫔她们,就是嫔位以上的小主都被请过来,甚至还有汪太医,汪太医还站着两个面生的人,应该也是太医。
她手上多了一张干净的毛斤,她抬眸看了看贵嬷嬷,说了一声多谢。
“春答应,你有什么可说的?”荣妃主持大局,显然在她来之前,审讯已经开始了。
“那药是王太医开给臣妾的,臣妾不懂医药,臣妾只是按照太医开的药方抓药熬煮,臣妾不知娘娘所言。”
荣妃很是平静道:“汪太医,你再细细查闻从春答应屋内搜出来的药,还有春答应平日喝的药余下来的药渣,里面都含有什么,再如实告诉我们,免得我们诬陷了春答应,至于王太医,王太医在赶来的路上。”
汪太医在内的三名太医开始检查那些没熬煮的药材,还有熬煮剩下来的药渣,几人不停用鼻子闻,闻了很久。
徐香宁不明所以,只能静静看着,春喜背对着她跪着,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向端嫔,端嫔亦是端正坐着,目不斜视。
不知过了多久,恵妃开口:“可闻出什么,那些药材是什么,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三名太医跪下来,汪太医先回道:“微臣细细辨认,这些药材里面均含有浣花草跟黄荆叶。”
“这两种草药有何异样?可有不妥?”
三人沉默不言。
恵妃轻轻皱眉,冷声道:“如若你们有所蒙骗,你们这官职不要也罢,老老实实说,不要遮掩。”
“浣花草跟黄荆叶是避孕之物。”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甚至屋檐都能听到雨落的声音,湿透的徐香宁只觉得身子发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什么浣花草跟黄荆叶,她没听过,她以为麝香藏红花等药物能避孕堕胎,浣花草跟黄荆叶这两样,她今日是第一回 听说。
春喜是不可能避孕的,她有多想要孩子,她是知道的,她害怕这又是别人为她们设的局,跟上次那样。
“当真?每一副药都有这两种药材吗?万一这两种药材跟其它药材叠加起来,避孕效果没有了呢?万一它们成了助孕药,你们又如何说。”荣妃眼里有一抹讶异。
“回娘娘的话,这些药材,微臣几个刚刚细细辨认了,这并非助孕药方,而是避孕药方,浣花草跟黄荆叶是避孕之物,没有其他药材与它们的药效相抵,二者避孕效果比麝香等药物要轻一些,麝香会有损身子之根本,可能致使往后生孕困难,但浣花草跟黄荆叶对身子的危害要少一些,它们的确是避孕用的。”
荣妃看向跪在中间的春喜,沉声道:“春答应,这里的每一副药都是从你屋内搜出来的,而且听说你每次侍寝完后都会喝上一碗,这些药渣也是你的宫女替你熬药剩下的,是当场抓获,你有什么可说的?”
“臣妾不懂医药,臣妾只是按照太医开的药方抓药熬煮,臣妾不知它们可避孕,还请娘娘明鉴。”
“不懂医药?好一个不懂医药,等王太医过来,审一审便知道春答应是想助孕还是避孕,侍寝小主主动避孕可是大罪,这是损害皇嗣,损害大清之根本,你一个答应敢偷偷避孕,那可是欺君之罪,春答应不知它们可以避孕,你说你身边的两个丫鬟知道吗?”
恵妃说话时没有刻意加重,但也能让人听出嗓音里面的沉色,面上冷淡。
“奴婢不知,奴婢同样不懂医理。”
“奴婢不知。”
玉秀与玉晴双双否认。
“是不知还是替你们家主子隐瞒,先等王太医过来再说,等审完王太医,再审你们,你们若是有半点隐瞒,你们的命就别想要了!”
恵妃一说完,玉秀跟玉晴低着头,身子有些发抖。
坐在中间的荣妃看向左下方的端嫔,“端嫔,你可知春答应在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