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玥语气不善:“世家向来利在前,血缘在后——那沈思典膝下还有个亲儿子,他要拆了仲屿的骨头,概也是为他儿子铺路。”
虞沛抵着门,视线落在地上。
鲛族天性嗜杀,可最讲求敦亲睦族。银阑脾气暴躁,哪怕现下与她生疏了,也断不会做出害她的事。
她瞟了婵玥一眼:“仙君您好像很了解沈家的事。”
“本君……”婵玥稍顿,“我与他父母从小便交好,只不过自他父母离世,与沈家就淡了来往,也不常去见仲屿他们。”
虞沛收回目光。
可看她对沈仲屿的关心程度,并不像是不去见他们,倒更像是沈家人不让她见。
婵玥声音渐低:“这孩子当日一步一磕头,硬生生从山脚拜到了御灵山巅,这才让沈家松口,进了御灵宗——那时我就该想到,沈家接他回去,断不会好生照料他。”
虞沛拿余光瞥着沈仲屿。
邪毒渐散,他脸上的淤黑也褪去许多,气色更是好了不少。
哪怕昏死过去,他也仍面带淡笑——就和当时他在云涟山上睡着时一样,仿佛何等愁苦都入不了他的眼。
她只瞟了两眼,那股子渴劲儿就翻涌得更厉害了。
“仙君。”虞沛飞速转回脑袋,吞咽两番,“我去门外守着吧,这房里有些热。”
热?
婵玥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大开的窗户。
白天是热,可夜里应凉快得很啊。
虞沛又补了句:“顺便在外面等着姜师姐她们,也免得她们撞上沈家人。”
再待下去,她保不齐能做出什么事儿。
“鸢儿她们慢我一步,估计明早才到,倒不急。”婵玥稍顿,“不过,仲屿的毒再过两刻便能散尽,届时还请你帮忙守着他——本君需炼些丹药。”
“没问题。”虞沛飞快应道,一推门,眨眼的工夫就钻了出去,又紧紧合上。
*
子时。
夜深月悬,沈仲屿被噩梦惊醒,恍惚睁眼。
他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过一遍,疼得他动弹不得。
他急喘着气,视线未聚焦,唇边就压来浸湿的软布。
“沈师兄,你可以抿点水喝。”
那嗓音轻快,与救他脱离噩梦的声音别无二致。沈仲屿的思绪尚未回笼,就已照做。
他没什么力气地转过目光,瞧见了端坐在床边的虞沛。
“虞……师妹?”
“是我。仙君炼丹去了,我在这儿守着师兄。”虞沛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守着他简直是门苦差!
他确然恢复了,可那股香味也越来越浓,就像是勾在钩子上的鱼饵,在她面前摇来晃去、摇来晃去……
“师妹……早些……歇息。”断断续续地吐出几字,沈仲屿难以撑住,又昏了过去。
-
再醒来时,天色没亮上多少,隐见月影。
沈仲屿又看向床边,果不其然对上了虞沛的眸子。
但与方才不同,她一言不发地望着他,连长睫都不见眨动。
他正昏沉着,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只含糊着催她去歇息:“师妹……我这里……无需守着。”
见他说话,虞沛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
她歪了下脑袋,随即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取出一枚上品灵石,递在他身前。
沈仲屿这回也没撑多久,还没看清她拿的什么东西,就眼一闭,再度昏死。
不要吗?
她有些失望地收回灵石。
他不要,她怎么好意思动嘴啊。
-
第三回醒来,月光更甚。
沈仲屿勉强瞧清了虞沛的脸,也终于察觉了一丝异样。
——她的眸中,竟见着淡淡的赤影。
沈仲屿起先还以为是看错了,正想看得更仔细点儿,眼前就递来一样东西。
是两枚灵石。
“虞师妹,你……”
虞沛又往前一递。
“给……你。”她慢吞吞道。
“给我?”沈仲屿浑身疼得厉害,抬手间,就已出了一身冷汗。
他颤抖着碰了下其中一块石头。
价值不菲,至少为上品灵石。
虽不知她为何要这样,可他也没打算收。
他原想让她把东西收回去,但一句“财不外露”还没说出口,那股昏沉劲儿就又冲脑而上。
手无力垂落,他又昏了过去。
虞沛直勾勾地盯着他。
方才他碰过了,那就是接受的意思吧。
她缓慢伸过手,把两块灵石规规矩矩地摆在了他枕边。
既然接受了,那她便不客气了。
她端正坐好,俯过身,紧盯着他的右臂,而后微张开嘴,合牙一咬——
结结实实的一口,直将皮肉咬破。
却与她想要的不同。
溢在唇齿间的气息灼烫、恣肆,没有丁点儿木息香。
虞沛缓慢转过视线,顺着嘴下的胳膊朝上望去,恰对上一双戾眼。
那人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他的右臂横在她唇边,左手则搭着她的手背,牵引着她松开紧攥的被角。
“沛沛,”他扯开唇角,眼底却无笑意,“才不过两天。”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这两天没更。前两天洗澡了,没把鞋弄干从楼梯摔下去了。大家也要注意安全,下楼梯的时候慢点,别往下飞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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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舍得醒了?”◎
但虞沛并没认出他。
她直接松开嘴, 右手化出一把灵刃,猛地朝旁刺去。
烛玉握住她的腕,迫使那道赤影僵停在半空。
虞沛紧拧起眉。
她的情绪与往日大不相同, 起伏的线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海,随时都可能因为某个微乎其微的细节而掀起大浪。
而现在, 那躁恼的浪潮吞没了她的意识。她曲起手肘, 往后打去。
烛玉没躲,这一下落得实在, 撞得他快要窒气。
攻击成了本能,在察觉到他气息凝滞的瞬间,虞沛倏地使劲儿,又操起灵刃往他身上刺去。
烛玉横臂作挡,震得她手臂一颤。
虞沛果断弃了灵刃, 与他缠斗在一块儿。
两人每一招都过得利落干净,烛玉怕真伤着她, 又还要分神去瞧床上昏迷不醒的沈仲屿。细思片刻,他一边挡着她的攻击,一边有意往后退去。
他引着她进了旁边房间——沈仲屿的房外被虞沛设过禁制,他走前又特意加了一道。
门缝紧掩,最后一点木息香也散得干干净净。
不算宽敞的房间内, 充斥着两道缠斗不止的滚热灵息。
闻不见那温和的气味, 反被灼烫的火息包裹,虞沛愈发躁怒。她怒视着烛玉, 呼吸急促, 仿佛随时都会跳将而起, 刺穿他的喉咙。
烛玉并未急着服下改灵丹。点燃烛火后, 他低声问:“沛沛, 你当真认不出我了?”
虞沛化出把灵刃,以作应答。
这回的灵刃更为锋利,刃上还布满了锯齿状的倒刺。
在她冲上来之前,烛玉熟练地塞了把药,又就着她方才咬过的部位,划开一道长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