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聊这个的契机是因为前几天查针灸资料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条新闻。】天幕中传来了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
不日前,美总统签署了代号为H.R.6的法律。这项法律旨在减少美国人对阿片类药物的依赖性,其中提到要在一年之内评估针灸、医疗按摩在镇痛方面的效果。”①
镜头中,一个黄头发飘飘的老头坐在巨大的胡桃木桌上,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我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美军在2020的时候就曾经发布过一个《军事医疗机构中使用针灸疗法的指南和规范大纲》,由此可见针灸在他们那边其实已经逐步的走向了正规化,而且似乎还挺受欢迎。】②
【这个指南连什么部位用什么材质的针都有规定,为了避免过敏,可以说是非常的细致。】宽阔的会场里坐满了人。
这里面有黑发黄肤的东方人,也有金发碧眼的白人,还有不少的黑人。
有男也有女。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穿着军装。
而在讲台之上,幕布用中文和英文写着“中美军医针灸交流活动”。
有黑色皮肤的军医在台上展示着自己的研究成果,而他的PPT之中,所有的穴位均用英文和拼音标注。
虽然之前天幕上也出现过几次世界上其他人种的影像,但乍一看这么多与自己长得不一样的白种人和黑种人坐在一起,天幕前的老百姓们还是吓了一跳。
有人咋舌:“这人咋能长得那么黑?他们晚上的时候能够看清楚别人不?”还有那人,头发居然是红色的。
这就是你们没见识了吧?听说长安城中的贵人喜欢养昆仑奴,就是黑皮肤的。而且那东市的胡商,头发各种颜色的都有。
此人立刻成为了人群之中的焦点。
而军中的将士们则是在关注“军医”这个职位。军医在古代的时候一向是不怎么受待见的。
医这个行当本来就低人一等,甚至在有的时候还被视为“贱业”。而军卒同样低人一等,因此这两者重叠的时候,地位就更尴尬了。只有那些不入流的游方郎中才会想要去当军医。
有什么好治的呢?反正都是要死的。
所以,当有识字的兵卒看到了天幕上的这行字,并且告诉了旁边的同僚们时,所有的士兵都喧哗了起来。
有老兵往地上啐了一口:这后世还真是他娘的好,连军医都配得那么齐整。
虽然他是文盲不识字,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天幕上出现的这些军医,一看就是些精英模样,气度让人自惭形秽。
有兵油子喊起来:“看看后世,再看看咱们,这日子是越来越没法过了!”
有理智的人冷笑道:“你省省吧,那是后世,就算是你现在能逃,你还能逃到那儿去吗?还不如好好在军中看看能不能拼个出身。
就算不能拼个出身,好歹也有点抚恤可以留给家里。
“现在要是闹事或者是私逃,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还要连累家人!”
所有的士兵们都沉默了。
原本在旁边听着的将领默默的放在了自己搭在剑柄上的手,暗地里擦了一把冷汗,还以为要发生营啸呢。
他从暗处走出来:大家别急,说不定上头的人看到这些,也能够给咱们指派几个军医过来呢。
哎,他自己也羡慕后世啊!
… …
【这也和针灸对于疼痛和压力立竿见影的实用效果有关系。】
【现代医学里面用来缓解疼痛的药物大多是阿片类,吗啡、杜冷丁等等。这些药物的确有用,但是成瘾性也非常的强。对了,阿片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鸦片!】
【鸦片战争是咱们华夏人心中难以磨灭的历史创伤。咱们国家对于这一类药物的控制是极为严格的。】
【但是美国不一样,美国的药企是政界的大金主,所以对于止疼类的药物管制很奇葩,几乎可以说不存在。他们滥用药物是非常严重的,各种上瘾的药物从不管制。而众所周知,美军的压力更大——毕竟,哪儿哪儿的战争都没少见到他们的影子。压力一大,再加上各种战争创伤,就忍不住想要磕点药,所以在美军里,像阿片和吗啡滥用情况出乎想象的严重。】
晚清。
破旧的大街上,有留着长辫子穿着马褂的孱弱男人扯着一个小女孩儿向前走。
在他的身后,女人一边哭一边紧跟着苦苦的哀求:“囡囱还那么小,我求求你,把囱囱放了吧。
小女孩也惊恐万分的不停挣扎:“娘,娘!放开我!我要娘!
男人步履不停,不耐烦的道:小什么小,都十二岁了!你给老子滚开,不然老子把你给卖到窑子里去。
就这样一路哀求着,男人来到了一家烟馆门口。
烟馆的掌柜走了出来:张三儿,不是说没钱了吗?怎么又来了?
张三儿卑躬屈膝,将自己的女儿推了上去,带着谄媚的笑:“胡掌柜,你看,我把我女儿抵给你们,可以吗?
那位掌柜像是看牲口一样的抬起小女孩的下巴,满意的点点头:“十天,可以提供给你十天的福寿膏。
“十天,十天太短了。张三儿想要讨价还价:“您看,半个月可以吗?”
跟过来的女人原本在一边苦苦哀求,闻言忽然暴起,对着张三儿满头满脸的打去:“你放开我女儿!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今天你要是敢卖了女儿,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周围人窃窃私语:“抽鸦片的人是这样的,连畜生都不如。”
张三和她缠打在一起,不一会儿他却忽然倒在地,眼泪鼻涕直流,浑身颤抖,不停的用手在喉咙上抓着痒,看上去恐怖极了。
烟瘾犯了。旁边有人道。
镜头略过张三,一直到了室内。
有人躺在罗汉床上,抽着鸦片烟斗,吞云吐雾,醉生梦死。有人和张三一样,跪躺在地上,不停的流泪磕头。
骨瘦如柴、眼神麻木,如行尸走肉。
镜头又放大到整条街道、整个城市、整个国家。这样的人却比比皆是,触目惊心!
在天幕前的皇甫谧直接站了起来,面容凝重。
“福寿育……”他喃喃道,脑海里却直接闪过了一个名字:寒食散!
但后来他发现了不对劲。似乎一天吸食寒食散,就浑身不对劲。
皇甫谧是有大毅力的人,这种毅力让他二十岁开始读书却很快成绩斐然,这种毅力也让他生生的戒掉了寒食散,虽然过程很痛苦。
但是,这几年的经历却给他的身体留下了很大的伤害。
皇甫谧在心中自嘲道:“原来犯瘾时候的样子,竟然如此丑陋!什么名士风流,不过是一群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可怜虫罢了!
他让弟子摆开纸墨,决定给自己还沉迷在寒食散的朋友们写信,劝谏他们别再吸了。唐朝也是知道魏晋时期寒食散危害的人。
因此看到仙画里的这一幕,李世民正色对李治道:“这阿片竟让人想到了前朝的寒食散。之前孙思邈孙老来长安,就曾说过寒食散对人体的危害极重。我大唐一朝,只要李家还坐在这皇位上,就不允许此类毒药再流行开。雉奴可明白?
李治同样正色点头:“明白,父皇!”
仙画里的满街大烟鬼的情形也真是吓到他了,若是大唐的子民都是这个德行,恐怕别说万国来朝了,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突厥就能立刻反了。
秦汉时期还没有这种上瘾药物,但是嬴政和刘彻看了仙画都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鸦片战争!”嬴政拧起眉头。
刘彻却挑眉回味后世女子那个词:历史创伤……
看来这玩意儿估计是给华夏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不然她不会这样用词。两人也都下令,民间如有发现此类致人上瘾的药物,一律要上报官府,严惩!只有明朝的李时珍,满脸惊疑,在心中冥思苦想。
“阿片,鸦片,可缓解疼痛……”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喊道,这就是阿芙蓉啊!
西南边陲之地有一种花叫做罂粟,花开即落,收取研末。他还将其收录到了《本草纲目》之中,因为阿芙蓉对于治疗久痢有用。
李时珍赶紧翻到那章,眉毛拧起:这一条必须要删掉。
比起治疗久痢的效果来说,让阿芙蓉传播开才是天大的错误!遗毒无穷!
他的友人嘶的一声,竟扯掉了一根胡须:“我有听闻,当今陛下服的药方之中就有阿芙蓉!”③两人面面相觑,当下立即决定:“要找人上疏!”
【而且,阿片类的药物可不便宜,还极大的损害战斗能力,人家国防部也不是傻子,因此就将视线转到了没有副作用而且相对来说成本更便宜的针灸上了。】
【95年的时候,针灸就在美军基地正式出现。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他们还开发出了一种“战地耳针”,比普通的用针短得很,埋入耳内之后可以不用管,三四天后自动脱落。】
一段摇晃的随行采访被路小柒剪了进来。
士兵,可以问一下你的经历吗?
“当然。我们当时正在巡逻,我前面的倒毒蛋儿踩中了地雷,炸断了双腿。我幸运一些,只是得了三级脑震荡。
那你现在有什么症状?
“脑震荡该有的都有,眩晕、头痛、不能平衡、对光敏感。所以,我们基地的医生建议我试一下针灸。
“你已经治疗了几天?针灸对你来说有用吗?”
“我已经接受了四次针灸治疗。的确是有用!我的睡眠开始变好了,头也没那么痛了。接受第一次治疗之后我甚至睡了整整十个小时!这很不可思议对吗?
的确。那你对于针灸有什么看法呢?
“呃,我只能说很神奇。你知道,我大学的专业和生物细胞学有关,所以我没办法从细胞学方面来解释它的原理。甚至它可能还和心理安慰剂有关。但是管它呢,对我来说,只要它能让我的头痛消失,我根本不在乎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你好运,士兵。”
记者还采访了该基地医疗中心疼痛治疗科的主任,一位毕业于哈佛医学院的博士。
“主任,您对针灸有什么看法?您觉得它可以成为有效的医疗手段吗?”
“当然!而且比起阿片类药物,至少它没有风险,它只可能给你带来好处。我们的目标,或者说我的最终评判标准,是疗效。
【这些白大个儿肯定不懂什么是经脉,什么是阴阳,但他们能懂得疗效。】【这也是针灸为什么成为中医走向世界的“排头兵”的原因!】
河南地区,秦军营帐。
蒙恬正在给自己的兄弟蒙毅,还有始皇帝陛下写信,建议也在军中多设军
医,甚至是将军医作为单独的一部。
如果军医数量足够的话,那秦军的伤亡人数将会急剧下降。一个合格的军医负责的军营,死亡率要少了三分之一。
这些都是他曾经观察到的,只是之前没有把这一块单独的拎出来想过,仙画启迪了他。当然,蒙恬不懂统计学,只是用自己的语言来阐述这个事实。而卫青同样在向刘彻建议此事。
“陛下,军医一事,事关万千军中士兵的性命,也事关我大汉对匈奴的对敌作战之威,臣以为可
效仿后世,在军中建立专门的军医处所..
刘彻点点头,让他回去考虑仔细,过两日再写封奏疏上来。
“卫将军,这天下医师本就不多,”主父偃提出异议,“更何况愿意往军中去的医士,肯定就更少了。
就算是你提了,朝廷也不一定能做得到。
卫青忙道:“自然不是说立刻就要配齐,此事需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他倒是想和后世一样,但问题是做不到啊!
但他决定,在自己外甥霍去病出征的时候,一定要在他的队伍里塞上两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刘彻摸了摸下巴:“你们说,这后世有农学院,是否还能有个医学院?”
“医与农不同,张汤道,农关乎国本,农人彼此之间也不涉及到利益冲突。但医却不一样,徒弟学会了师父的医术,那就是抢了师父的饭碗。因此即使是师徒,也难有倾襄相授的。臣以为,医学院应该是没有的。
“倒也是。”刘彻若有所思,“那他们到底是如何培养了这么多的医生?”连军医似乎都细分了很多类!一群人陷入了沉默。不会真的有医学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