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凤凰:“……”
这一届幼崽,别的不好说,梦是真敢做!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倾国倾城
◎昆仑凤不吃昆仑凤!◎
“噢……”
老凤凰沉着问道, “那神皇老狗呢,宝宝是不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把他引到别处去啦?”
“当然没有!”凤宁答得十分干脆, “不可能引走哒,九大洲的人间圣全都在这里哦!”
“……”
再稳重的老凤凰都给干沉默了。
说话时, 凤宁手脚不停, 唰唰点亮了周围一个个大火盆,把石壁整个照亮。
她背对着太爷爷, 看着他巨大的影子从自己身上漫过去。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掐住掌心。
她知道太爷爷现在是什么模样——轩辕秀只看一眼就吐得翻江倒海。
做好心理准备之后, 凤宁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身:“太爷……”
声音卡在了嗓子眼里。
眼前并不是轩辕秀记忆中那堆臃肿而血肉模糊的残躯。
老凤凰胸口以下的庞大身躯已经被吸干全部菁华, 皱缩成了灰白的、腊肉状的风化硬块。
垂在凤宁身侧的那只凤爪,指甲枯裂, 钳爪扭曲, 鳞片掉得只剩下最后一块, 晃晃悠悠卡在干瘪的皮肉中。
无数冰冷的银色牵丝线穿透他身上每一处骨骼和那些脱落的皮肉, 将他牢牢固定成了一只大标本。
硕大的脑袋被迫垂下, 最漂亮的凤翎早已无影无踪, 颅骨掀开,一枚金红的血火珠子被血雾环绕, 眼见便要彻底成型。
“怎么这么快……”
凤宁迷茫了片刻, 很快就反应过来——轩辕秀进入秘地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看到的只是多年前的记忆画面。
老凤凰动了动干硬的喙部,有点丢脸地说:“太爷爷是不是很难看?”
“不。”凤宁用力弯起眼睛, 大声安慰他, “秃了也没关系, 毛还会长出来哒!”
她动手去扯那些禁锢他的丝线。
“呀!”
那丝线竟像是最锐利的锋刃一般, 轻轻一碰就切进她的掌心,比切甜水豆腐都容易。
它嗡嗡轻颤,病态而恶意地扭曲、收放。
老凤凰顿时痛到浑身痉挛。
“别碰这些线线!”他发出粗哑的喘、息声,“宝宝你听着,太爷爷已经没救了,脑袋里的珠珠看见没有?吃掉它,就能拿到太爷爷一大半力量,杀死这个玩线的丑八怪!”
凤宁猛摇头:“不!我救太爷爷!”
她手掌一晃,燃起金火,执拗地再次抓向丝线。
“绝对不能让这个珠珠落到轩辕老狗手上!”老凤凰瞪起眼睛凶她,“要是轩辕老狗吃了它,他就真的天下无敌啦!他会撕碎昆仑大阵,把所有昆仑凤全部抓起来挖心挖肝,吃卤凤爪!听见没有,卤凤爪!”
“嗤嗤嗤。”
凤宁埋头拆线,手上很快又添了好几条深深的血口子。
她仿佛感觉不到痛。
怎么能叫痛呢?这样的线,有千条万条嵌在太爷爷的骨骼血肉里面,他都没有喊过一声痛。
凤宁知道,是太爷爷凝聚了全部意志和力量,拼死对抗阴火,这才拖延到了现在。
明明已经身处绝境,没有任何希望,每个瞬间都要承受无边无际的痛苦,可他依旧没有放弃。
他决不能让神皇顺利拿到凰火魂珠!
一只昆仑凤,独自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顽强战斗着,为大家争取一点一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大英雄,不放弃,不崩溃,用自己的残躯为后辈承托住至暗的深渊和地狱,直到真正的终结来临。
凤宁这个幼崽,心理活动越丰富时,蹦字就越简单。
她说:“我救太爷爷!”
老凤凰发怒了:“你这个幼崽,怎么这么不听话!快点,把珠珠拿去吃了!”
凤宁嗓门比他更大,表情比他更凶:“昆仑凤不吃昆仑凤!”
“哎哟……”老凤凰无语嘀咕,“瓜娃子咋这么像我。小凤仙怎么带的娃嘛!”
凤宁狠狠抹了下眼睛,转头环视四周。
点燃火盆之后,石窟里面就再也没有死角了。
阴影最深处,静静站着一只美艳绝伦的傀儡。
凤宁眯了眯眼,轻身一纵,从太爷爷巨大的胳肢窝下面穿过去,径直掠向这只傀儡。
身后立即传来细微的“嘶嘶”声,那是一道道牵丝线,像活蛇一样,冲她飞蹿而来。
凤宁根本不理会。
疯乌龟和太爷爷都在她的身后,她很放心把后背交给他们。
“嗤嗤嗤,噗,嗤。”
血腥味漫开之前,凤宁砰然落地,站在了傀儡面前。
它美艳到了极点,却不像锦书奶奶形容的那样栩栩如生。
它就是个死物,哪怕邪偶师牵引丝线让它眼睫颤动,却也还是个死物。
“你以为碰得到我的偶?”阴恻恻的笑声顺着银丝传来。
水袖一荡,傀儡如同天仙一般,飘然腾空而起。
几道银丝十字交叉,拦住凤宁去路。她要是强行闯过去,大概会从一个凤宁变成十个八个。
凤宁站定。
“唰”地从怀中取出一物,冲着杀意满盈的丝线狠狠掷出——
那只温小姐珍藏了一辈子的心形护符,傀儡心脏!
“看这是什么!”
盘铃声骤然一乱。
绷直的银丝哗地软向四方,好似受惊的蛇,又好似被雨打过的蛛网,忙不迭避开心脏,不愿意伤到它一丝一毫。
“你再说不在意啊!”凤宁抓住时机,一掠而上。
啪一声,手掌摁住这枚心脏,将它嵌进了傀儡胸口!
火线运转,全力一吸!
“嗡……”
千缕凶息凝成的细丝漫过傀儡身躯,涌向凤宁。
“……哇。”
与她从前汲取画面不同,这一次,她感觉自己的心神拉成一个条条,“咻”一下被吸到傀儡里面,以第一视角感受到了“它”。
这只傀儡,在一千场演出过程中,不知哪一天忽然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牵丝戏--】
它最爱夜晚。
他总会等到所有人都入睡之后,仔细地为它打理身体。
即便它没沾到一点灰尘,他仍是要盛来一盆清水,一缕一缕清洁它的头发。
它有一头如缎青丝。黑到极致,沁出黛青。
每一条丝,都是他亲手为它织就。用他那双修长漂亮、布满硬茧、套着扣环的手。
月光下,漆黑的扣环牵引着透明的银丝,偶尔反射一星半点冷光。他随性牵引它的每一处肢体,明明绝对掌控,却又无限温柔。
透过微颤的眼睫,模糊不清的视野,它千百次地打量他的容颜。
除他之外,它的世界唯有一片混沌死灰,再无半分声色。
人们总赞它美艳动人。
其实真正颠倒众生的是他。
它的万种风情,倾国倾城之色,皆由他一手操纵。
他要它是,它便是。
他是,它便是。
每一夜入睡时,他总是让它静静站在床头。
他的右手枕在耳侧,与它垂落的指尖,只离一寸。
只要他轻轻勾一勾手指牵动丝线,它那白玉指尖便能轻覆上去,抚慰他的孤冷寂寞。
但他那根瘦硬的手指从未动过一动。
它只能痴痴凝望他。
时而幸福满足,时而心疼悲伤。
它知道自己只是一只没有温度的傀儡,即便牵手拥抱,也只是虚幻的温柔。
他要的不是这样的温柔。
但他仍然愿意陪着它,走过山川大河,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演出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