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付了银子之后,江易就同两个少年说了此事。
“这几日收了不少,库房都有些放不下了,明日再收一日,就暂且不收了。”
“我这边也得把这些物件归置归置,去给它们寻些去处,这才能有做买卖的本钱。”
“不过,若是还有那日的带字骨片,只管拿来无妨。”
两个少年互相看了眼,都有些心情低落。
本来还能为他们能靠着拾破烂,发家暴富呢!
没想这么快就要少了一个来钱的门路!
带字的骨片虽然值钱,可也不是每日都能碰上的呀!
不过明日还能收上一日,而且江掌柜也没说死,他们倒是还有挣钱的希望。
“江掌柜,昨儿您给了块糖,那个糖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可贵么?”
虎头这回挣的钱终于比柱子多了,感觉底气都足了不少。
昨日全家上阵,拾回来五篮子东西。
他爹试穿了鞋子十分喜欢,夸他有孝心,还说这次再得了钱,能给他留五十文零花。
他手上了钱,可不就想买点好吃的?
算算城里的点心糖果,似乎都没有哪一家的,能比得上江掌柜给的那一颗啊。
江易想了想,“那些糖果,原本是在外头捎带手买的,咱们城里没有。”
“你若是想要,倒是可以匀一小包给你,一颗两文,一包十颗,单买也行。”
虎头听了有点肉疼,不过想到今日挣的钱足有八百文,零头拿来买包糖也不算什么。
就花二十文买了一包糖。
他家里人口多嘛,一人一颗那都得八颗了。
柱子看到虎头买了糖,也拿出钱来买了一包。
他昨儿得的钱,就偷偷扣下来一半,今儿得的钱,算是他跟老娘一道挣的,他准备扣下他挣的一半,也就是扣下两百文,虽然扣得不多,难免有点心虚,买包糖回去哄老娘吧。
两个少年喜忧参半地走出了铺子。
柱子看了眼虎头,“你家里还有多少?”
“还有两堆今儿这么多。你家呢?”
“也差不多有两堆。”
原本还觉得有点相争,但这会儿铺子里两天就不收了,少年们心里那点芥蒂,也自然而然地散了。
“唉,哪里有那么多带字的骨片啊!”
“带字的瓦片也不好找啊……”
卖过三回旧物,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掌柜的更喜那些带字的,价钱也更高。
但在那垃圾堆里也很难找着啊!
而且掌柜的花了那么多钱收来旧物,又不见卖出去,可不是本金就要不足了?
“你说掌柜的收了那些东西,会卖给什么样的买家呢?”
“咱凤柳城怕是没买家,还得去另的地方……”
两人边走边说,冷不丁街角处转出一个人来,差点就撞上虎头。
还是柱子眼疾手快,拉了虎头一把,不然那人身高块大,虎头个小,肯定吃亏。
“小崽子!一边去!”
这人三十来岁,膘肥体壮,一颗头上生了许多癞子,只余了几丝毛发,三角眼下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人。
而且这人柱子还认得,可不正是城南有名的混子陆癞子?
吓得两个少年声也不敢吭,柱子拉着虎头急忙飞奔。
幸好他们今日来的时候,脚上穿的是从铺子里买的新鞋,新鞋助力,跑得竟比平时要快许多……两人一气跑出一条街,再回头看看,发现陆癞子倒没追上来,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好险!”
“柱子,还是你机灵,拉了我一把,不然这次怕是要糟!”
“那可不,你上次说要请我吃小馄饨,可别忘了!你道刚刚那人是谁,那人就是大大有名的陆癞子!”
“啊,竟是他!”
这人在南城的确十分有名。
偷鸡摸狗都是小事,最坏的是专门耍赖讹人。
前年这人的老爹病了,陆癞子哪舍得花儿给治,硬小病拖成了重病,眼看着快不行了。
不巧的是南城新开了一家医馆。
陆癞子就动起了心眼,把快咽气的老爹拖去了医馆,自己面相凶恶怕去了漏馅,只让自己亲姐去求医。
那新开的医馆哪里知道这老人的儿子是专门讹人的混混呢?
当时也说得很清楚,老人已经不行了,只能回去将养着。
陆癞子他姐就苦求给副药,当时的大夫一时心软就给了,想着能减轻些老人的苦楚。
哪里知道老人回去当天就没了,陆癞子扛着他爹跑到医馆门口大闹,说庸医害死了他爹。
那医馆的东家没甚后台,哪禁得住这么闹腾,只能自认倒霉,赔了十来两银子,索性把医馆关了,离了凤柳城,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
可那家医馆的东家心肠甚好,给寻常穷人看病只收很少银钱,开的药都不贵,还总能治好病痛,医馆这一关,好些人家看病就极难了,出不起银子可不就得死扛?
因此陆癞子这人的大名,在南城人人晓得,人人厌恶,可不就像活瘟神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大晋王朝(11)
江易抬头看了眼日头,应该是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除了那两个少年,今儿还是没有一单生意。
为了节约银子,他是不是应该去临期库里找个自热小火锅或者来包泡面啥的?
他刚要关了柜台上的窗子,就听到踢踏声响,一个汉子大摇大摆地朝他这儿走来。
江易瞥了这人一眼,心里就忍不住冒出两个字。
来了!
开门做买卖,哪有可能长期顺风顺水的?
眼红的,捣乱的,勒索的,在现代尚且不能杜绝,更何况在这种两千年前的古代。
但这个汉子吧,就他这个长相,几乎是把坏人两个字给题在了脑门上。
江易伸手就把柜台上立的牌子给收了回去。
虽然同样的是做买卖,可他这儿开的是当铺。
收还是不收,卖还是不卖,都由着他说了算啊。
甭管对方拿来的东西是好是坏,他只要来一句看不准,收不了,对方还能强按着头让他收下不成?
至于说买旧物,对方说要买件衣裳,他说没有对方能穿的,难道这人还能闯进来翻翻他的库房,一件件地试?
“掌柜的,送你一个大便宜!”
那汉子果然直冲着江易来了,伸手就把一件东西放在了柜台上。
“上好的赤金簪子,兄弟手头紧,随便当几个钱花花!”
江易没动手,只是一瞥,发现虽然这汉子贼眉鼠眼,形容猥琐,但他拿来的东西可不差。
莲花簪头上镶嵌着五粒淡红宝石,当中一枚绿玉,与赤金搭配在一起,十分精致美观。
当然了他一个直男,能得出精致美观四字评语已是极限,别的也看不出了。
江易摇摇头,“这位客人,我这小铺子不收金玉首饰,还请去别家看看吧。”
一个猥琐闲汉,手里居然有这样值钱的首饰,估计来路不怎么地道。
别说他本来就不收这一类,就算收也不能给自己找麻烦啊!
那汉子眉毛一竖,瞪眼,“你这人不知好歹,我不过是一时手紧,暂且押在你这里换几个钱花花,过几日还要赎回的!一支金簪,只收你五两银子,还待怎地?”
江易笑了,“我这里又认不得赤金,又没地方保管,再说一下子拿出五两,我这小店也没有那些钱,客人还是拿回去吧!”
那汉子瞪着江易,忽然就伸出手来,要揪江易胸前的衣衫。
却被江易给擒住了手腕。
那汉子用力往前,却只觉得手腕仿佛被一双铁钳给箍住,进退不得。
僵持了一分钟,那汉子鼻尖冒汗,心里直呼见鬼。
这江家当铺他早就知道,死了老婆孩子以后,江掌柜就半死不活地混日子,也没什么心思做买卖。
但他前日在客栈附近打转,想着寻机弄几个钱花花,就听见两个外路的商队伙计说着什么江家当铺,什么公道,什么合算之类。
他有心想听仔细些,可那两个一看见他,就跟见鬼一样,躲得老远。
他一想大概是江家当铺又开始做买卖了。
那姓江的只他孤老一个,连婆子丫头都叫给遣回了岳家,自己整个要死不活的,没准什么时候死在院里也没人发现。
这样的铺子,可不正是个捞油水的好地方?
哪里能想得到,姓江的看着跟痨病鬼一样,弱不经风的,居然手劲这么大!
江易看着这上来生事的赖汉,突然把手一松。
这人一开始是想前伸,攻击江易的,但发现前进不得之后,又狠命后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