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最核心的一个实验室,他无法步入外,其他实验室他完全可以畅通无阻。
但……
秦彬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到达第二实验室后,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入目所见都超过他的想象力,甚至他还有点前所未有的拘束感。
在他秦家“名下”的实验室里,在他秦彬算半个“知情人”的实验室里,在他曾经听闻过看到过的实验室里,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距离自己不到30cm的前方,毫无任何设备的范围内,凌空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机器人!
一个外形看起来跟人类特征完全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甚至机器人行动十分的流畅。缓步而来,视线带着些审视。尤其是双眸,虽然不算太灵动,是竖瞳,可也熠熠生辉,仿若带着生命的迹象。因此被机器人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就好像被机器人在扫描全身一样,被捕捉了所有的心思。
让他下意识的就回想起某个人的言行举止。
秦彬瞬间一个激灵,吓得后退了一步,带着骇然,“这……这……”
“最新的仿生机器人。”
收到秦彬前来的消息,张院士迫不及待的出来。待瞧见秦彬的反应与自己想象中一样的惊诧,他带着些与有荣焉的傲然,开口戏谑:“你后悔了吧?当初没有参与,现如今可无法知道他是怎么诞生的!”
“张……张教授,我……”秦彬定定的看着自己之所以能够一样分辨出是机器人的机器人容貌,紧张的吞咽口水,看向自己的恩师,难得结结巴巴:“我……我……我不好奇他怎么诞生的,但是他这个脸……这个容貌是不是有点问题?”
——他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是机器人,原因很简单:这机器人长得跟思思他爸一模一样!
在讲科学的实验室,总不能是诈尸,是吧?
瞧着向来临危不惧,泰山崩面前不改色的学生此刻“吓”得都结结巴巴,张院士侧眸望着出来打招呼的机器人容貌,眸光带着浓浓的遗憾,叹息:“是……是……是按着思思爸爸的遗……”
舌尖一咬,张院士神情都有些微妙:“是按着他的意思建模的。你知道的,生物基因那帮小年轻,跟思思爸爸一样性子有点疯。自打思思爸爸走后,目前还未有人能够压得住他们的疯性。因此这帮人抢到仿生建模的权后,就以思思爸爸为模板了。”
听完这前因后果,秦彬倒抽口凉气,幽幽的转眸看向解释的颇为无奈的张院士,沉默。
最终,他还是没压住心中的揣测,压低了声音开口:“张……张教授,我……我作为某个人的妹夫,亲眼看过某个人的科幻畅想大计,我……我冒昧提醒您一句:看过科幻片《终结者》吗?”
最后一句话,秦彬问的小心翼翼,但双眸却难得毫无礼仪风范,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白发苍苍面带慈爱的恩师,恨不得不错过人任何的表情变化,问道。
张院士见状,颇为无奈的叹口气:“能不看过吗?被迫打开新世界大门呢!”
说着,张院士回想起当初自己被硬生生抱着爆米花桶在沉浸式家庭影院看科幻片,还采用艺术拉片方式:不错过一分一秒的看,甚至还写分析报告的一幕幕,他就觉得自己胸膛都能被气得一起一伏了。
“那个小……小王八蛋,真是……真是……”
张院士闭了闭眼,咬着牙止住自己的回忆,道:“不提了,不提了。希冀奇迹道来不是我的工作原则!”
一字一字,张院士说得格外用力,强行转移话题:“小秦,不年不节的你忽然申请来实验室,说说什么事吧?”
“你这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边说张院士一抬手,把秦彬往办公室带。
秦彬瞧着转移话题的张院士,也没提及其他,顺着张院士的话表达了自己的来意:“老师,我想投资全息网游。”
刚步入办公室的张院士吓得后退一步。
他忽然间觉得还是实验室的环境安全,可靠。
毕竟办公室布置的太过温馨,让他有种呆电影院的恐怖感。按着小年轻的话来说——死去的记忆忽然突袭了他的DNA!
被迫拉片被迫灌输学习那些奇葩的“网络流行语”,他一个糟老头子真是至今记忆尤深。因此对于全息网游这四个字,他是真的不想回忆。
可偏偏记忆却又那么清晰。
“老头,你发挥一下创造力想象力。系统是步子迈大了些,但是全息网游这个项目总可以尝试尝试了吧?你看看,这形容的多酷拉,全息网游,带着头盔就能够链接一个世界:智能领域工业物联网这些基础领域我就不提了,神经控制科要是技术关键点要是突破了,那没准咱们一个手势,以后战场上那些敌人就跪地投降。就好像武侠传奇的世界:苗疆蛊虫控制人的言行举止!”
“你一个大佬你不能偏科啊!”
“咱们也可以从文艺创作中汲取灵感的!就好像千百年来的登月飞天,不就是实现了?”
带着亢奋的蛊惑话语一回想起来,似乎便在耳畔飘荡着,似乎那个眉飞色舞,连笔带划的人还在眼前。
张院士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静默了好半晌。
压下自己内心翻腾的复杂情绪后,他看向秦彬,带着些困惑:“你不是最厌恶这些子虚乌有的事?”
顿了顿,张院士绷着脸,带着些肃穆:“秦彬你可得好好交代,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怎么跟你姐夫一样了,带着些轻浮就罢了,还有些疯狂?”
“我甚至都不敢相信从你的嘴巴里能说出全息网游这四个字!”
听得这完完全全直白知晓他性情的话语,秦彬不好意思的垂了垂头。
避开恩师慈善打量的目光,他把自己在飞机上翻来覆去背过好几百遍的理由说出口:“全息网游最难的便是神经科。神经科尤其是神经生理学的研究依赖于神经解剖学。”
不自禁的捏了捏拳头,带着自己紧张的小动作,秦彬继续道:“跟神经药理学、遗传学等等学科也有密切的关联。对我来说,专业不对口,但是秦枫……这个研究领域却合秦枫的专业。”
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说着,秦彬才抬眸看向了张院士,面色凝重:“我于公于私都不能看着秦枫真成影帝。”
张院士迎着秦彬希冀的眼神,叹口气。
他这个学生啊,永远顾家。
“我不鄙视戏子,但是……但是……”秦彬发自肺腑的诉说:“我也是个俗人,我不能看着秦枫跌落神坛。因此我想给他找点事情做。”
“即便一辈子研究不出来,但到底还有些事情吊着他,让他起码能够有个活着的目标。”
张院士闻言眉头凝重,关心:“活着的目标?小枫病情愈发严重了?”
秦彬心虚的轻咳了一声,“按着心理学家的说法有精神分裂的前兆,设想自己重生后回到当时的节点,他会如何如何。”
张院士直接眉头紧蹙成川:“这么严重?”
秦彬听得关心的话语,视线侧眸看向办公室门口,觉得自己能够看到实验室的机器人,看到思思爸爸。
于公于私,他此刻不能把那智障的玩意全盘脱口而出。
否则系统智障,毁了整个实验室怎么办?
另外,思思身份特殊。
扪心而论,国人都是有子承父业的念想的。
思思爸爸是个大疯子,他身边还有一群小疯子。这一群疯子凑在一起,是解剖思思拿出系统还是利用思思利用系统,都是未知数。
他不敢冒险。
想着,秦彬止住隐瞒的愧疚,双眸带着决然开口:“嗯。所以,我想申请个项目,让他起码找到一个可以暂且获得心灵寄托的地方。”
边说,秦彬喑哑着声,回眸看向张院士,带着些恳求。
瞧着秦彬浑身上下笼罩的一层忧郁,张院士叹口气:“这神经研究方面的项目是有,可一旦深入,就必须谨慎。你可以先提交相关报告,但能不能审核通过我不能保证。”
谨慎着开口,张院士沉声道:“你的性子我相信的,会恪守规矩,有秦家的家庭责任压着,谅你也不敢肆意疯狂。可某些研究,那研究员一旦深入研究,一旦入了秘,有时候天才和疯子就真一线之间。”
说着,张院士想到目前实验室的处境,觉得自己脑仁跟被电钻钻过一样,头疼的难受:“若是没有人压着,没有让天才信服的人压着,这群人能把天都捅出个窟窿来。万一不顾人伦道德怎么办?”
这番话语沉重的,让人似乎处在深海之中,举目望去纵然海洋景色绚烂漂亮,可对于人而言,呼吸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但秦彬听到这番意有所指,带着些沉重压抑的话语,反而嘴角开心的弯了起来。
这个世界有规章制度,完全不像小说描写的那样肆意横行。即便是天才,即便有功劳,也没有人能够凌驾律法之上。
紧绷的弦因此松了些,秦彬劝慰着:“教授您这担忧有道理。但从某个角度来说,若是秦枫搞这个研究,他是不敢跨越底线的。毕竟,说残酷一些,他欠思思一条命。”
说着,他话锋一转,客观而冷漠的评价着:“研究神经领域,脑神经方面,秦枫对于研究院来说可能是最好的人选。”
笃定的话语响彻办公室,带着些清冷,仿若在诉说旁人一般。
张院士定定的看着秦彬,沉吟半晌后,问的小心翼翼,带着些踌躇:“这方面我考虑考虑。不过思思真的就普通孩子?”
顿了顿,他语速都飞了些,打着感情牌,沉声道:“小秦,咱们好歹还是师徒之情,你跟我这个师父说句实在话,思思真就普通孩子?你姐姐和那谁的孩子真普普通通的才智?”
“我也希望她聪明伶俐,是个天才。”秦彬对这个问题倒是淡然无比:“但基因的公平就显现出来了。秦思思这崽至今十以内的数学都算不明白。您,或者有人不信,那我欢迎他们去给思思做家教的。”
张院士欲言又止。
瞧着人还一副踌躇,怀有希冀的模样,秦彬莫得感情:“张院士,张院长,我话撩这了。谁能教秦思思数学口算训练又快又准,我都不求满分,只要90分,我都能给对方项目追加一个亿!”
“要是幼升小,她数学能考个满分,我追加十亿投资都成!您就直接转述给那些人怀揣子承父业的人!”
秦彬说着冷笑着,拍了一下桌子:“让他们来带个孩子就有数了。我秦家在这方面藏着掖着有什么好处?”
“我比谁都希望思思是个天才,那她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站稳脚跟!轻轻松松继承秦家!”
张院士听得以亿为单位,瞧着豪爽的“金主爸爸”颇为心动,“等着!我这边事情结束,大概去少科班教书。到时候你把思思送过来,我给辅导辅导。不提子承父业这个词,俗话说得好,外甥似舅。”
“秦彬,你自我谦虚就普通学霸水平,我不跟你理论,但秦枫算实打实的天才吧?没道理,秦家智商就集中在你们这一点,思思在你们口中就成个学渣了。”
“好,我等您!”秦彬闻言乐得不行:“其他事情我动脑子会琢磨着顾全大局人情世故,但老师,您一提思思教育,那我真是操心的老父亲,恨不得所有人都给思思当老师,都来辅导思思。为此,我甚至可以不要脸!”
“您别觉得我夸张了,我豁出去不要脸,起码还能捞着个父慈子孝,否则我有时候都想上首暴揍秦思思这兔崽子一顿。”
见状,张院士跟着笑了笑,又聊了几句“全息网游”项目申请的事情。
确定自己前来的计划都已经完成了:神经研究报备过了,秦彬脚步都有些轻松,含笑告辞。
目送着秦彬离开的背影,张院士叹口气,还没来得及回实验室,就见有人推开他的办公室,问:“秦彬走了?”
“嗯。”
“那件事你说了吗?”
“我怎么说?我话题引到思思了,但……”张院士头疼不已:“说不出口。说那群混蛋藏着植物人搞研究吗?说咱们瞒着家属?还是说思思爸爸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活着的时候就拿自己的脑子搞研究?”
一声质问高过一声,他越说便觉得自己浑身都疼:“我甚至都怀疑爱情了,怀疑那个小王八蛋追求秦家大小姐目的就是为了留个崽子,然后仗着秦家疼闺女,成功搞到科研经费!”
边说,张院士抬眸看着自己的办公室,回想着这个实验室的经费的由来,摇摇头。
问话的人闻言也忍不住抬眸环视办公室。
然后沉默。
与此同时,秦彬看着缓缓闭上的实验室大门,松口气。
然后便马不停蹄飞回家,召集三个怨种弟弟商讨大事:“我确定以及肯定,咱们这个世界没降智!就连天才也要遵纪守法的!”
“有规章制度,谁都得按着规定行事!”
“所以半年时间不到秦家破产,肯定是无稽之谈!”
“《破产法》都不答应!”
白敬文闻言理直气壮,甚至昂头挺胸,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某些人听听!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行不行?别仗着自己会做梦,就降智了。”
秦枫阴恻恻笑了笑:“亲子鉴定是假的?”
白敬文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