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几个儿媳妇也跟着叫嚣,刘承春两个兄弟甚至伸手去推搡报案的老大爷。
老大爷家也有四个儿子呢,四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往前一走,老刘家两个尖嘴猴腮、流里流气的兄弟俩怂的连连后退。
刘家院子里闹烘烘的,唯独刘乘春站在一边,心神不宁的样子。
至于刚生了孩子的寡妇,借口乡下妇女没见过世面,更是连面都没露。
报案的老大爷坚称自己闺女失踪跟刘家有关,徐向前就带着几个公安来村里调查,挨家挨户做笔录。
顾时安则在刘家院子里观察了一番,刘家人敢在其他公安同志面前撒野,唯独见了他跑得远远的。
笑话,这个什么顾副局长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前头刘家老三想以大欺小,抓着老大爷家的小孙女想动拳头,其他人还没动手呢,顾时安一拳头下去打的刘家老三嘶嘶抽冷气。
刘家人战战兢兢缩成一团,看着一群公安在院子里进进出出。
刘家院子破破烂烂,唯独新盖的草棚和后院新挖的地窖鹤立鸡群。
五六十年代乡下几乎家家挖的都有地窖子,用来存储粮食。
红窖子是深挖在地下的,上面用削尖的粗壮木头作顶,开口是用一个方口形状的洞,用高粱秸编成的栅栏当门,由于这地窖子是深挖在地下的,寒冬腊月也十分温暖,便于存放地瓜、白菜土豆之类的粗粮。
现在是灾荒年,刘家地窖里自然没什么粮食。
奇怪的是别人家的地窖都挖够放粮食的就行。
刘家的地窖却是挖的又深又大,打开放风,里头黑黝黝深洞洞,猛一看下去真有些吓人。
更让人费解的是,刘家地窖角落里堆放着好些陈年木头。
对此刘老头给出的解释是,这是家里存着的好木头,等着大孙子结婚打家具用的。
徐向前玩味一笑,“你们家真够奇特的,好木头不放在阴凉的地方好好保存,居然放在地窖里,冬天还行,春夏地窖多雨潮湿,木头会腐烂的。”
有个公安道,“放地窖里也不怕老鼠啃。”
刘老头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哈腰,“公安同志说的对,过两天就移出来。”
屋里翻看笔录的顾时安,突然站起身沉声道,“不用了,我们帮你挪。”
刘老头一听腿一软差点儿跪下去。
刘家众人也是惊惧交加。
他们想着去阻拦,公安局的五六个小伙子已经鱼贯而出,放了地窖的绳子,拎着铁锨跳下去开挖了。
老大爷一家人把地窖口团团围住。
二十分钟后,地窖里传来一道声音。
“找到了,顾副,里面有具女性骸骨。”
此话一出,刘家人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起不来了,刘承春妄图跳过篱笆逃跑,被早就盯着他的公安同志按在了地上。
那具女性骸骨覆盖着白布抬出地窖,老大爷看到右手骨头露出来的铜镯子,不由得老泪纵横。
“闺女,爹总算找见你了!闺女你看看爹啊!”
“妹妹!”
“姑姑!”
老大爷一家人哭成一团,家里四兄弟哭成泪人,刘家老大瞥到不远处的刘承春,怒吼了声,“王八蛋!”
攥着拳头过去,砰砰两圈把刘承春打出一脸的鼻血。
刘家老娘拍天拍地的叫,“杀人了,杀人了!”
老大爷家大儿媳妇窜过去咬牙切齿的,拖了鞋咬牙切齿甩了她几个大耳刮子。
“杀人犯还敢叫,你们家杀了我小姑子,等着挨枪子吧!”
刘家老娘顿时不敢哀嚎了。
刘家一家人就被铐上手铐,押回来县公安局。
在审讯室里,这一家子还倒打一耙,说什么自家是冤枉的,他家的儿媳妇没了两年了,那骸骨怎么就出现在自己家里?
刘家老头子嘴风最严,问什么都是摇头不知道。
刘家老娘嘴里不干净,一口咬定,儿媳妇水性扬花找了野男人,给人杀了藏在自家地窖里的。
刘家其他人也是这个说辞。
徐向前气的磨牙,这明显是一家人串通好了说的供词!
刘承春在审讯室里泣不成声:“我媳妇命苦啊,她嫁给我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回趟娘家就失踪了,我家找了她两年啊,她怎么就埋在我家地窖里!公安同志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啊,这可害苦了我们刘家,是谁要害我们啊!“
“......”
公安局的同志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们手里的证据不足以给刘家人定罪。
顾时安略一沉思,拿起刘家人的资料又看了一边,从心理防护最薄弱的刘家老三开始,一番心理博弈之后。
刘家老三心理防线崩溃,道出了案件的始末。
原来刘乘春早在两年半前就跟寡妇勾搭成奸。
彼时他们男有妻女有夫,各自家庭过的还行,也没想过离婚再娶。
直到被害人发现了他们的奸情,争执之下,受害人脑袋碰在墙上没了呼吸。
案发时是深夜,刘家人听到动静出门,看到儿媳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老头选择为儿子掩盖罪行,一家人收拾了现场痕迹,把受害人搬到荒郊野岭埋了起来,对外谎称受害人回娘家探亲失踪了。
这一埋就是一年半,直到半年前,后山开垦梯田,一家人怕事情败露,匆匆把受害人的骸骨移回家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受害人父亲察觉到不对报案,才让这桩隐藏在罪恶下的案件真相大白。
案件水落石出,刘家人会得到法律的制裁。
可惜一条鲜活美好的生命逝去了就再也无法回来。
今天公安局下班,小伙子们个个心情沉重,也不打打闹闹了,一个个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徐父道,“一个个的跟麻鸡似的干啥,这种事多了去了!咱们的职责就是保国安民,打击犯罪分子!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不然明天等着挨训!“
一群小伙子齐声应了,徐父才放人。
徐向前整理好情绪,拍拍顾副局长的肩膀,“老顾,笑一个,别冷着一张脸,回家再给吓着瑶瑶。”
“........”
四月乡村的傍晚暖融融的,天边卷着一大片火烧云,把大地笼罩在绚丽的晚霞里,顾时东站在大榕树下翘首以盼。
他哥的身影刚出现在小路上,臭小子就窜了过去。
“哥,你可回来了,你不在家,嫂子在家可想你了。”
想你想的睡着啦。
顾时安心下一软,勾唇道,“你嫂子呢?”
“在家睡觉呢。”
睡觉?
不是想他想的心急吗?
顾时安一顿,推着自行车车把的大手攥了攥,东子挠着头嘿嘿笑,“诶嘿,嫂子说她在梦里想大哥。”
顾时安:“......”
兄弟俩一前一后回了家。
顾副局长不撞南墙不回头,洗了手进屋看了看。
好嘛,傍晚的晚霞洒满庭院,屋里的床铺前几天刚晒了,软绵绵的一股儿太阳的味道,林瑶抱着枕头睡的酣甜,大橘也窝着小窝里肥肚皮一起一伏。
院子里新移栽了几株叶野薄荷苗,薄荷叶用处大,可以采摘晒干泡水,也可以挤了汁子抹在身上,清凉解暑,防蚊虫叮咬。
顾时东看他哥洗了手,按照嫂子交代的,指着盆里的鱼,递给顾副局长一把刮骨刀,让他哥赶紧把鱼宰了,把鱼肉刮起来捏鱼丸吃。
自家小姑娘发话了,顾时安只得水盆里的几条肥鱼杀了,刮去鱼鳞掏了内脏,腹部的黑膜也一并去除干净,把鱼身上鲜嫩的鱼肉刮下来放在碗中备用。
东子小手里攥着大刀,憋足了劲儿在那哼哧哼哧剁鱼肉。
等林瑶睡醒一觉起来,人家兄弟俩已经剁好了鱼肉,片好了葱姜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林瑶系上围裙,洗干净手,挺着肚子进了厨房,当然了动刀烧火的事儿全都给别人干,她只负责捏鱼丸。
鱼丸这东西,跟捏肉丸差不多,往鱼丸里打上两个鸡蛋,一勺盐,一把面粉,使劲儿搅拌均匀,在手心团成圆圆的丸子,往白澄澄的汤里撒一把碧翠的嫩芫荽,满屋子鲜香。
一家三口坐下来吃得鼻尖冒汗。
林瑶抿了口鱼汤,“家里还有两条鱼,等爸妈回来了,也让二老尝尝鲜。”
“好。”
顾时安三两口吃完碗里的鱼丸,“一会儿我刷碗,”就去给院子里的鱼换水了。
林瑶甜蜜一笑,又让东子慢点吃。
这臭小子恨不能把脑袋埋在碗里,只管“嗯嗯”点头。
等晚上张翠兰两口子回来,林瑶又大显身手给二老各下了碗鱼丸。
两口子吃着儿媳妇下的鱼丸,不住嘴的夸。
“好吃,又软又弹。”
“哎呀,这汤也鲜啊,老头子多喝些。”
老两口这次回城,徐母托娘家外甥搞来四个猪蹄,自家留了一对,塞给亲家母一对,让她拿回来留着给林瑶炖猪蹄黄豆汤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春梅大着肚子在家给宝宝做小衣裳。
张翠兰看那一床花花绿绿的,就叫闺女是有钱省着点花,这年头日子艰难,别一天大手大脚的,往后过日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顾春梅打小给她妈唠叨,早就习惯了。
“妈,瑶瑶不在家给孩子做衣裳啊。”
翠兰同志很想睁着眼睛说瞎话,想起瑶瑶做的一身又一身的小衣裳,她就叹口气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