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栎昨晚高烧有点反复,幸好有医生照顾,现在已经没事。
阮凝猜测,楼上的吴晋应该不好受吧。
等程季宽回家后,阮凝也准备回屋内锻炼,没想到这时楼上突然传来嚎啕大哭声。
这哭声随着楼梯一路往下,一直到18楼停下,一个五十岁左右浑身脏兮兮的大妈出现在楼梯口,在楼道里哭天抢地。
“我可怜的儿啊!”
阮凝挑眉,这声音怎么说呢?就像在葬礼上请了哭丧小分队,明明是声泪俱下,你却感受不到一点悲伤。
大妈一屁/股坐在楼道,继续嚎哭:“有没有人啊!来给我家林子杰评评理,这个女人用箭射伤他,他现在命快没了,谁来赔我儿子的命。”
“还有没有天理啊!”
“今天我儿子要是死了,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宝贝哟。”
“呜呜呜。”
隔壁刚回去的程季宽听到声音,皱眉打开大门。
除了他,相信这哭喊声已经吸引不少人注意,只不过人家不敢上楼张望,只敢在楼下议论纷纷。
吴晋这是想唱苦肉计啊。
阮凝眸光看程季宽一眼,开口道:“有没有打搅你睡觉,要不然我们把她弄走?”
程季宽沉吟一会:“不用,我睡得着。”
阮凝:“行吧,那你去睡觉,我要去练复合弓了。”
程季宽点头,外边大妈见两人居然要走人,一个跨步跑到安全门门口,胳膊往窗户里面伸。
“你们两个黑心肝的东西!居然对受害者家属置之不理,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退烧药跟消炎药,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门口。”
“我看以后你们怎么做人,等水退了,你们就要背两条人命。”
阮凝见这人虽然身上脏了点,头发张牙舞爪,但没有寻常人饿得死气沉沉的样子,笑了笑道:“林妈妈是吧?你要是撞死了,我们怎么做人不知道,反正你不用做人了。”
大妈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见死不救?你一个小女生怎么心肠这么恶毒。”
“你把药交给我,我就给你们写谅解书,将来还为你们给警察求情。”
阮凝说:“我为什么要你求情,您儿子可是抢劫犯,抢了不少人吧?我纯属自卫。”
“再说你儿子是被人扯过去当挡箭牌,你应该找吴晋大会长哭诉啊。”
大妈脸红脖子粗:“我不管,反正我要退烧药跟消炎药,最好把朱医生让我带回去,要不然我儿子命就没了。”
阮凝:“你确定是你儿子,不是吴会长没命?”
大妈赶紧说:“当然是我儿子。”
阮凝好笑:“你儿子受伤了,不要止血药,也不要绷带包扎伤口,他箭拔了吗?再感染下去会不会破伤风?”
大妈一噎:“当然是要退烧药!他伤口感染了在发烧,也要消炎。”
阮凝好整以暇看着她:“让你们吴会长动动脑子,今天别说你在这里哭,你就是真撞死在楼梯间,我最多帮你水葬。”
“想要药跟医生?没门。”
大妈倒吸一口凉气,知道退烧药拿不到了。
她眼珠乱转悠,突然改口:“那行吧,我知道你跟吴会长有过节,我也是被他逼下来的,你就把我儿子的药给我。”
“我就要绷带跟止血药。”
阮凝:“抱歉,我也没有。”
大妈一梗,又开始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儿啊!以后留下我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还不如去死了。”
阮凝跟程季宽对视一眼,纷纷后退回家。
外边大妈顿时大喊:“你们别走!你们别想走!”
她把安全门撞得叮当作响,两个房子却没有反应,大妈想想又开始在地上乱哭乱拍,嚎了半个多小时。
压根没人理她。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她收拾收拾脸面,又不敢回楼上,干脆趴地上睡觉去了。
下午,阮凝轻手轻脚打开门,发现大妈还在地上睡觉,可见这人绝对不是亲妈,要不然肯定忍不住要上楼查看儿子情况。
想了想,阮凝故意晃动手中钥匙弄出声响,开口道:“起来我们聊聊?”
那大妈压根没睡,这地板怎么可能睡得安稳?她就是嚎了太久嗓子哑了,正在休养生息。
听到阮凝给她打招呼,大妈从地上坐起来,审视的目光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就是聊聊天。”阮凝道:“反正现在大家都无聊。”
大妈朝着二十楼看一眼,确认没有人站在高处监视。
阮凝问道:“你跟你说的林子言到底什么关系?”
“我是他妈。”大妈说。
阮凝:“我们还是打开窗户说亮话,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找条活路。”
大妈眼睛一转:“我是他家保姆,叫文梅,大雨的时候就我跟他在别墅里,我们后来一起逃到这里。”
“本来我们是跟老秦一起来的,他人比较好,但是林子言不信服他,后来跟那个吴晋搞到一起。”
文梅叹口气:“小林其实也不算坏人吧,他就是觉得现在只有靠武力才能活下去。”
“他抢到东西还分给我一点,说只要我留在楼上帮他把剩余物资盯好就行。”
阮凝明白了:“所以你现在不敢回楼上,因为林子言凶多吉少,你回去肯定没活路吧?”
文梅不说话。
阮凝:“是吴晋让你下来的?”
文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再一次看向楼上,然后走到安全门前小声说:“是。”
“他现在怎么样了?”
“烧的很厉害,还咳嗽,他一直独自住着一间房,食物都藏在里面,我们一般不准进去。”
阮凝:“从林子言受伤,你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吧,想不想要压缩饼干?”
这个阮凝买的也有,数量还算可以,而且早期发救援物资都会发这个。
文梅眼睛一亮:“当然想,你想要我做什么?”
阮凝知道她是个聪明人,要不然怎么可能在20楼生存下来:“我想你上楼帮我盯着吴晋。”
“这……”文梅面露难色:“你让我当间谍吗,我没这个胆子,那个吴晋敢杀人。”
阮凝说:“我也敢啊,你不怕我?”
文梅看着面前戴着口罩,眼中还有笑意的年轻女生,突然汗毛倒立。
阮凝:“而且我比吴晋好相处,我还给你食物。”
文梅咬牙:“行,一天给我两块压缩饼干,我保证每天向你汇报。”
阮凝:“一块。”
文梅知道这丫头不好对付,而且一天一块足够她活下去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在二十楼混口吃的,能比不少人日子舒畅。
“一块就一块,但是我上楼要给吴晋汇报情况,你让我怎么说?”
阮凝:“实话实说啊,我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无论你怎么哀求我都毫无反应。”
文梅:“……”
阮凝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压缩饼干,让文梅退到远处后放在安全门窗户遗址上:“晚上见机行事来汇报,不用喊醒我,告诉守夜的男人就行。”
文梅哦一声,等阮凝走远后迫不及待一把抓起饼干,往嘴巴里塞。
吃噎着了,她就用手捧雨水喝。
很快吃完后,文梅用手抹嘴巴:“我们说好的一天一块饼干,你不能耍赖。”
阮凝:“当然。”
20楼。
确认自己嘴巴上身上没有饼干痕迹,文梅心惊胆战敲响大门。
很快,有人走过来开门,皱眉道:“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文梅说:“那个丫头太没同情心了,我想多缠着她一会,结果她还是不愿意给。”
那人骂了一声艹:“我们怎么遇到这么个狠人。”
文梅问:“吴会长呢?我要给他汇报今天情况吗?”
那人不耐烦说:“汇报什么汇报,没拿到东西汇报个蛋,赶紧滚一边去。”
文梅快步往客厅角落走。
林子言就躺在地上,肩膀上的箭没人敢拔,倒不是胆子小不敢使劲,而是这箭拔出来止不住血,肯定没命。
虽然现在基本也没命了。
他已经脸色雪白,出气多进气少,人也彻底晕迷,估计最多就是今晚的事。
文梅忧心忡忡坐在他身边,看着曾经的雇佣者这幅模样,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
那边,四个住户心情也不怎么样。
大家跟着吴晋只是想多吃点多喝点,现在看到林子言下场,心中难免打起退堂鼓。
尤其现在吴晋关在房间里,卧室时不时响起咳嗽声,
“你们说,老大的病不会有传染吧?”有人小声说。
刚刚开门大汉不耐烦小声道:“谁知道呢?”
那人脸色难看:“那吴会长不会病死吧?我看他体温越来越高,高烧不退,要是我们再在这里住着,会不会也高烧成这样,然后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