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柳氏

　　她原以为这事只是孙氏那个眼皮浅的撺掇妹子做下的，没想到其中还牵扯到了旁人。

　　开始以为是家庭伦理剧，闹到最后成了商战，其中还有间谍……

　　玉宽不是自己回来的，大伯母和玉达堂哥也来了。大伯母去后院见女儿去了，兄妹三个就在花厅讨论这事。

　　相对于爹娘，玉达更加相信三叔三婶处理事情的能力和方法。就算三叔三婶不在家，他打心眼里觉得绵绵妹妹也是个能拿正主意的。

　　“那大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绵绵问道。

　　玉宽看堂哥不想说话，便小声道：“大伯的意思是先让姐夫假装妥协把那女的纳进来，然后再通过她放些假消息给对方……”

　　“这法子不妥。”绵绵摇头说道。

　　玉达挠挠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娘也哭着不同意，可一时间都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绵绵道：“大伯这法子到底还是基于对郑家姐夫的信任，把他当做自己人才想出来的。可人心这个东西是最经不得考验的，大伯凭什么就能断定姐夫不会被那女的给哄住，反过来给咱家使绊子。或者说，就算姐夫把持得住，事情结束后又该怎么处置那女人？以后堂姐跟姐夫还能和好如初吗？”

　　“这……”玉达被堂妹说的更没底了，他一咬牙：“那妹妹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玉宽扁扁嘴：“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好法子？”

　　绵绵不屑的飞他个眼刀，然后对着堂哥正色道：“这事不能拖，要快刀斩乱麻。咱们不能顺着对方的想法走，他们想把人送进来咱们就得乖乖收着不成？”

　　“可这事要是闹大了，对咱家的名声……”

　　绵绵轻笑：“堂哥想差了，这事又不是咱们家做下的，闹的再大与我们何干？那是郑家该考虑的事，虽说两家是姻亲，可也断没有为了姐夫搭上舅子的道理。”

　　玉达脑子里隐隐有些灵光，但还是没有抓到头绪，忙作揖道：“好妹妹，你有什么法子赶紧说吧，就别卖关子了。”

　　“我只管给个建议，至于做不做的就看你和大伯了。我听说事情闹到这样，郑里长都没有出面调停的意思。所以我猜着孙家定是许了郑家好处的，要不然事情闹到这样，郑里长早该出来主持大局了。再说了，没有当家人的允许，孙家那姑娘也不能爬到姐夫床上。”绵绵也想趁机给面前两位大哥普及一下宅斗知识，因此一点一点的分析给他们听。

　　果然玉达恍然大悟：“妹妹一说我就想明白了，怪不得我娘说他们一家子都是白眼狼呢。”

　　“这件事郑家要么已经得了好处，要么就是想要谋取好处，可不管他家打什么主意，都不能算计到咱家头上来。既然他们要跟孙家沆瀣一气，那咱们不如就推一把。堂姐婆婆不是说不答应纳妾就休妻么？让人告诉她，休妻是不可能休的，但可以和离！”

　　玉宽张嘴跳了起来：“你刚才不是说不能和离吗？”怎么出尔反尔的。

　　被旁边的玉达一把拽着坐下：“你听妹妹说完。”

　　绵绵翻个白眼，忍不住生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感。只是眼角余光扫到堂哥焦急的神情，也顾不得自我陶醉了，接着说：“假装不懂吗？甭管是不是真的要和离，反正架势要摆出来，最起码要让外人和郑家以为咱们是铁了心的要和离。郑家又不是真心跟孙家联盟，为的不过是一点子便宜。可如果让他家发现这事不但占不到半点便宜还会惹来一身骚，到时候不用咱们出面，他家跟孙家自个就玩完了。”

　　玉达眼睛一亮：“我懂妹妹的意思了，就是要让他们狗咬狗！”

　　“大哥真聪明。”绵绵笑着伸出大拇指。

　　玉达摆摆手：“不能跟妹妹比。”有了主意，他就要带着母亲回家。

　　没想到大伯母正生丈夫的气，不肯回去。

　　绵绵便把堂哥叫到外头：“这事先不告诉大伯母也行，她到底是护女心切，万一露了行迹也不好。不如就让她在这住着，你们回去料理这事。“

　　玉达有些为难的皱皱眉头：“我还想让娘去郑家一趟，把姐姐的嫁妆给拉回来呢。既然做戏就要演的真切一点！”

　　真是个可塑之才！绵绵再次伸出大拇指：“大哥考虑的是，可这事大伯母不方便，她是堂姐亲娘，这事要是让她去做，日后不好转圜。”

　　“妹妹说的也对。”玉达这回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堂妹来了，怎么想的这么周到！

　　绵绵在心里嘀咕，要是老娘在家，这事她出面最好。可这会大伯母不合适，二伯母太软和，自己一个小姑娘身份不合适！

　　想到这里她幽怨的看了俩哥哥一眼，心道你们俩要是早点成了亲，这会哪用自己在这瞎琢磨。

　　“要不让四婶去吧！”玉达突然想到一个人选，他觑了眼绵绵的脸色：“要是妹妹觉得不行就算了。”

　　绵绵赶紧摇头：“四婶倒是很合适，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行的，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去。”

　　玉达忙道：“她不敢不去的，四叔如今全靠咱们两家养着。不过是让她做回戏，她有什么不肯的？”

　　“这倒也是，大哥有把握就行。”绵绵想到这几年四房一直缩在老家打点着老家的产业，都没有损公肥私，也算是安分守己。

　　尤其柳氏在人情世故上长进很多，就连冯氏在家的时候，提起这个妯娌都会夸赞两句。这事交给她，应该没问题。

　　事实证明，这事交给柳氏去办，岂止是没问题，简直是超常发挥。

　　腊梅婆家离着陈家庄没几里地，那点子事还能瞒过左邻右舍去？早有那边村里的小媳妇偷着给柳氏报了信，柳氏一直没举动是闹不明白大哥家的态度。

　　结果玉达亲自回老家一趟跟她一商量，柳氏就拍着胸脯道：“这事包在我身上，敢欺负我们陈家的姑奶奶，我绝对不能轻饶了他家！”

第226章 动真格

　　柳氏早就看郑家不顺眼了，之前跟其他几房关系不好的时候，郑家那婆子没少变着法的刻薄自己，还编排相公说他是老童生。结果怎么样？她最看好的小儿子还不是连个童生都没考中！

　　倒是自己的相公成功中了秀才，现在走出去，谁不尊她一声“秀才娘子”？

　　而且丈夫现在管着几个哥哥几百亩的祭田和村里的私塾，吃穿嚼用都不用操心不说，一年到头怎么也剩下个几十两银子。这会她就盼着相公能好好上进，若是有生之年能再中个举人什么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起郑家当初还打过他家祭田的主意，柳氏依旧气息不畅。今天正好遇到这由头，柳氏也没给郑家留脸，径自把自家的佃户叫了七八家，又喊了几个泼辣能说的妯娌，浩浩荡荡的去了郑家。

　　丁氏正在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拿捏腊梅呢，突然听到大门咣当一声，她还没来得及去到门口处，就看到几个彪悍的婆娘闯了进来，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你，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时，她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柳氏，气的伸着手指骂她：“你这是要做什么？”

　　“是啊，她婶子，有什么话好好说，怎么还整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柳氏一路上也没遮掩，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来，早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这会有不少郑家村的人跟了过来，有那认识的为了讨好里长家，这会就开始充好人了。

　　这几年在村子待的把柳氏也给历练出来了，她把手往腰间一插，冷笑道：“诸位都是郑家村的，跟你们里长家隔墙住着，前些天他家发生的事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明明是他们家没养好儿子，做出那样丢人现眼的丑事来，这会却想着拿捏我们家的姑奶奶。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完，柳氏狠狠的啐了一口，好巧不巧的正吐在赶来凑热闹的孙氏脸上。

　　孙氏捂着脸惊呼：“啊，脏死了！”

　　“呸！”柳氏又吐了一口：“还嫌姑奶奶我脏，谁能脏的过你？还整日自诩秀才家的小姐，你家做的那事比窑子里的窑姐都不如。人逛窑子还讲究个你情我愿呢，你们家倒好，正道走不通，光往歪门邪道上使。我们家再不济，一家子也是清清白白的，做不出你们这样的恶心事来！”

　　“你，婶子这话可要冤枉死我了！这事实在跟我无关。”孙氏还在狡辩。

　　柳氏冷笑：“你说无关就无关，谁家没出阁的小姨子没事跑嫁了人的姐姐家住着。要说不是一早预谋好的，鬼都不信！”

　　说着上下扫了孙氏的肚子几眼：“要么就是你一直下不出蛋来，想装贤惠让你亲妹子替你生孩子？”

　　闻言，孙氏脸色巨变，这话可真是戳中了她的肺管子。当初把妹子哄来婆家的时候，她真的是打的这个主意。

　　看到孙氏这神情，柳氏继续骂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中心事了？说起来我那侄女婿也是可怜，被你们一家子当了傻子糊弄，闹不好过几天还要喜当爹呢。”

　　孙氏嗫喏的回应：“没，没有这回事。”

　　丁氏开始被这阵仗给弄懵了，这会回过神来，憋着气问：“亲家婶子这是做什么？领这么多人来，不像是来走亲戚的倒像是来干仗的！”

　　“你说对了，我今天就是来干仗的。你不是威胁我那侄女说，不给你二儿子纳小就休妻吗，我家大哥大嫂说了，我们陈家闺女不受这种委屈。今天让我先把嫁妆拉回去，明后天就让人把和离文书送来。你们家做了这种丑事，也别想着休妻！”

　　说完，柳氏就挥挥手：“进去把姑奶奶的嫁妆都给搬出来，就算咱家不要了拿回去烧柴也不能便宜了那起子小人！”

　　丁氏见她们竟然要动真格，气急败坏的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东西拉回去可别想着再送回来，送回来我家也不要了。你家闺女肚子里还揣着我家的仔呢！”

　　“这有什么？这年头有的是生不出儿子想抱养的，我侄女那样的人才，我们陈家如今的家底，姑奶奶还怕找不到下家？真是笑话！”柳氏不紧不慢的转了转头上的金簪子：“实话告诉你吧，城里已经有好几户殷实人家打听我那侄女了，别说是带一个，就是仨孩子都带上也有人要。不信，你们试试？”

　　“你……你少说大话了！”丁氏面上装作不甚在意，其实心里慌的很。柳氏随口胡扯的话她却是深信不疑，要不前两天陈家还是另一副态度，今天怎么就变了这么多，十有八九是找好下家了。

　　陈腊梅这个不守妇道的，看我不去刮花她的脸！

　　就在丁氏愣神的功夫，柳氏带来的人已经把腊梅的嫁妆都抬了出来。其实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带去了县城，老家这也只剩几件笨重的家具。

　　柳氏连牛车都备好了，东西往车上一装，她就带着人走了。

　　丁氏婆媳想去拦，却被柳氏带来的人给堵在了家里，等郑里长听到信赶回来的时候，腊梅的那间屋子已经空了下来。

　　更让他家失色的是，到了下午郑长林也拎着包袱回来了。

　　“你，你这会不是应该在上工吗？”丁氏问道。

　　郑长林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上什么工？丈母爷把我的差事给撸了，说要让腊梅跟我和离，把我从县城的宅子里赶出来了。”

　　“赶你，你就走啊，那不是你的家吗？”丁氏急了，这个儿子真是个木头！

　　郑长林嗤笑：“那是腊梅的嫁妆，房契地契上都没写我的名字，陈家那么多人，我打又打不过，还能做什么？”

　　郑里长狠狠的抽了口旱烟，这才想到什么，忙问：“他们哥俩怎么没回来？”

　　“被他们姥娘带走了。”即使提到儿子，郑长林依旧是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怎么连儿子也没带回来，真是个棒槌。”丁氏忍不住骂了出来。

　　郑长林冷笑：“带回来你养？”

　　跟老爹水深火热的境遇不同，此时小哥俩正在绵绵家喝绿豆汤吃藕粉糕，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第227章 打上门

　　腊梅的大儿子海哥儿今年也不过三岁多点，正是贪吃好玩的年纪，吃完点心又闹着去院子里玩，看到一只花蝴蝶，追着玩的不亦乐乎。

　　小儿子才刚会走路，摇摇晃晃的跟在哥哥身后，看着哥哥狼狈的样子乐的直笑。

　　看着天真懵懂的俩儿子，腊梅的眼泪突的就落了下来：“这要是真分开了，以后两个儿子不定怎么埋怨我呢。”

　　“姐姐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赶来安慰堂姐的小霞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

　　腊梅的眼泪珠子流的更快了，正好被刚进屋的绵绵看到。不行，堂姐怎么越来越有向怨妇靠拢的迹象了，得下剂狠药才行！

　　“要我说大姐你先别忙着抹泪，先想想以后的生计才是正理。”绵绵把刚从花房剪下来的鲜花往桌上一放，重重的说道。

　　腊梅猛的抬头：“什么生计？”

　　绵绵正色道：“大姐你想，姐夫平日里话虽然不多但我瞧着骨子里也是个要强的。这回的事虽说已经通了口风，可大伯骂了他那几次也是实实在在的。作坊里那么多人看着，姐夫就是嘴上不说心里怎么能不计较？就算这事平安渡过了，他还能再回作坊去？”

　　“这，这有什么不能回的？”小云替堂姐问了一句。

　　绵绵叹道：“这些事的内情只有咱们自家人知道，又不能跟外人去说，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外头怎么说姐夫的也有，那些话我们都听不下去，何况是姐夫自个？”

　　腊梅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她嘴上说的再硬邦，骨子里也是不希望这个小家散了的。

　　绵绵转了转眼珠子道：“我嫁妆里有个海岱山脚下的铺子，之前的租户退了租后便闲在那里。我一直想着做点生意，可又苦于没有得力的人手……”

　　没等她的话说完，腊梅就一脸羡慕的惊叹：“你嫁妆里竟然有铺子！三叔三婶可真舍得！”

　　边上的小云姐俩也忙跟着点头，她们也想要铺子！

　　看着三双贼亮贼亮的眼睛，绵绵忍不住捂住嘴：完了，一不小心露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