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您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
“老师，您是不是一晚上没休息, 资料室我们都整理好了, 您快回去休息吧。”
“老师老师，所有资料都在这呢, 放心吧。”
苏小春不远不近的看着, 有点羡慕的低下头。她和李代礼是被借来这里的，但她和李代礼又不一样，李代礼是严主任侄子, 自己只能算借调人员。
虽然也在严主任手底下呆了小一年的样子, 可其他人都是正儿八经大学生, 是严主任的学生。所以其他人都喊严主任老师，她只喊严主任。
苏小春把一份资料上的褶皱按平来，放到一侧的时候听到严主任喊她。
她忙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 严主任还有团队中的小伙伴们都看着她，脸上带着笑。
“找, 找我吗？”
她高兴的蹦过去，“严主任您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严主任没说话，只是眼神和蔼的看着她，然后温和的问道：“昨天受伤没有？”
“没有没有，我厉害着呢！”苏小春猛的摇头。
她昨天抢回来不少数据，那些人也没把她怎么样。
“厉害什么厉害？数据让他们抢去就抢去，你怎么能跟他们打起来？”
严主任敲了敲苏小春的脑袋，表情佯怒。
这孩子昨天厉害得很，那些招数耍得她都老脸一红。其他学生有样学样的，现在不管是学术界还是科研界，都知道她的学生们有多‘厉害’了。
虽然这个厉害，还挺叫人说不出口的。
不过在严主任心里，这并不重要。学生们奋勇保护数据，她固然感动。可她身为老师，更看不得自己的学生们受伤，这年头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培养出一个科研人员更不容易，人在，数据还能再弄，可人要是受伤了或者出现什么意外，她这一辈子都要愧为人师。
突然被说了，苏小春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都低下头不敢吭声。她倔着脑袋，据理力争。
“那些数据是我们呆在试点花费了一年的时间记录下来的，如果被抢走了，就算我们可以从头再来，那这项研究就得晚一段时间才能服务于百姓，晚的这段时间里又会有多少孩子因为神经管疾病死亡呢？”
其实大家不是怕辛苦，他们这样天天驻扎在试点，眼睁睁看着这项研究确实很有效果，都期盼着研究成果成功后能得到推广，作用到平民百姓们身上去。
有几个女孩悄悄哭了起来，昨天被抢走数据的时候没哭，冲出去跟那些人争抢的时候也没哭，发现数据资料这些乱成一团，毫无怨言整理一宿的时候还是没哭。这会却都觉得委屈，忍不住要哭。
严主任眼眶也红了，她环视四周，看着这些学生们。大家一腔赤诚，她这个当老师怎么可能不清楚，严主任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悠悠。
“我只是认为，你们比那些数据重要多了。”
好些感性的女孩子眼泪汪汪抬起头，“老师，我们都好好的，数据也好好的。”
“老师，您放心吧，大家心里有数的。”
严主任点点头，对面前的苏小春招招手，“小春，你跟我去办公室聊聊。”
跟在严主任身后，苏小春心里还挺忐忑的，自己除了汇报数据之外一般和严主任没什么交流，这聊是聊什么？总不能是觉得她昨天表现得太过了，要批评她吧？还是说她刚刚犟了嘴，严主任决定让她回去？
她小脑瓜子转得飞快，情绪也都表现在脸上。严主任回头就看见她微垂着头，看起来很丧气的样子，全然没了昨天上去揍人的神气样。
严主任轻笑了下，指着办公室的沙发叫她坐。
“小春，辛苦一晚上，累了吧？没事，我就随便跟你聊聊。”
她看起来越和善苏小春就越忐忑，干脆问出来。
“严主任您想批评我就批评我吧，没事的。”
这下换严主任愕然了，她打算去倒水的动作顿了下，“我批评你什么？害，昨天的事固然冲动，但你的心思我能理解，行为上是有点不妥，但结果却是值得赞扬的。你不用紧张，坐下来，喝点菊花茶吧，正好我这还有稻香村的小点心，你们小姑娘肯定爱吃。”
说着就翻出一盒点心直接递给苏小春，苏小春傻傻的捧着点心，再慢慢坐到柔软的沙发上，直到严主任端来一杯热茶放到茶几上。
“严主任，您，您要找我聊什么啊？”
严主任自己也捧着一杯茶，微微抿了口，脸上的疲态散去，她目光平和的看着苏小春。
“是这样的，我想问你到这边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就是想把这项科研完成，也没别的了。”苏小春回答得很老实。
“你来这么久，表现得非常好，其实我觉得自己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把你从安童那要过来，因为你的加入，整个科研进程都快了许多。”
严主任知道苏小春其实刚进安童那边没多久，之后安童又在北京，和苏小春没什么接触。但凡安童和苏小春呆的时间长一点，她也不能这么顺利把苏小春要过来。
想到这里，严主任眼中有小小的得意。
被夸了耶，苏小春兴奋的小脸通红，“我，我没那么厉害的，严主任您别这么说。”
“有没有这么厉害，我看得出来。小春，你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夸你，整个团队都觉得你很好。”
严主任看向苏小春的眼神中是纯然的欣赏，她又笑着问。
“小春，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之前没念过书却能懂这些，但民间有高手这句话我是知道的。我一直在想，你在团队中付出了这么多，我能给你什么，不是说那点工资津贴，那些只是基础补贴，总不能让你来到这里还自费生活吧。思来想去，我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给的，金钱名利你应该都不在意。”
“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想法-正式成为我的学生？”
这是严主任想了很久才想到的，以苏小春的水平来说，她是一位非常成熟的医生，也是一位很成熟的科研人员。她的表现跟她的年纪完全不符合，行事稳重，富有经验。
因为她在团队中实在作用大，但她到现在为止，也还只能以一个编外人员的身份呆在团队中。
收为她的学生，之后科研成功的名单上也能正式加上她的名字，同时，她也能获得一份北大研究生的证书。
“是那种要去学校学习的学生吗？”
苏小春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她有点苦恼了，她不好说自己在梦里和‘苏小春’一块上过大学，‘苏小春’上的那所大学也是非常厉害的，如果在学校学习，学的都是基础知识，对她作用并不大。她还是更喜欢呆在团队中，或者呆在医院里。
可是成为严主任的学生，那就得去学校学习吧？就像王燕珍他们，周末一般要回学校去的。
她的苦恼太明显了，严主任都想问问她是有多不喜欢去学校。避免误会，她抓紧时间解释。
“不是，只是作为我的学生，只不过我目前还是北大医学院的教授，所以等这个项目结束，只要你给我一篇论文，就能拿到北大研究生的毕业证书。”
“不用去学校？”苏小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去什么学校？你去学校还能学到什么？你看其他人还去学校上课吗？把这个研究项目做好，就是你们目前最应该完成的。”
严主任就差翻白眼了，去学校能有自己亲身参与科研学得多吗？
更何况，苏小春的路数根本就不是学校能教的了。
“好耶好耶，严老师。”
苏小春高兴的蹦起来，喊了句觉得不对，自己摇摇头，嘀咕一声。
“这样太官方了，应该是老师好。”
她笑着面对着严主任，突然跟她鞠了个躬。
“老师好，老师您辛苦了，老师没什么事我先出去啦，老师再见。”
似乎要把老师全喊完，苏小春搞怪似的喊了好多声，给严主任逗得表情都严肃不下来，她无奈的摆摆手。
“算了算了，也没别的事了，你去吧。”
“记得我说的话，给我交一篇论文上来，没论文可成不了我的学生。”
眼看着苏小春要闪出去了，又赶紧喊。
“跟外面那些孩子都说下，昨晚上辛苦了，今天放假一天，都好好休息，明天再去试点吧。”
苏小春拉着门，探身回来比了个OK的手势。
“收到，老师。”
严主任也学着弯弯手指，然后看看自己的手。
“这孩子，怎么稀奇古怪的。”
……
苏小春像花蝴蝶似的蹿出来，跟大家宣布了放假一天回去睡大觉的好消息。
迎接一片欢呼声后，她高兴的收拾东西准备退场回宿舍。
李代礼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喊住她，“小春，咱们一块回去。”
他昨天挨了一拳，虽然事后用雪冰敷了，脸颊还是红肿一片，右眼都肿了起来。
苏小春停下脚步等他，看看他脸颊，“呀，你脸上越来越肿了，回去煮个鸡蛋滚一滚吧。”
李代礼龇牙咧嘴的笑了笑，“煮鸡蛋有用吗？”
“有用，我之前……”苏小春又想到了富贵，她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告诉李代礼，“算了，你还是去上个药，反正咱们就在医院里面。”
随便找个护士就能把药上了，方便得很，不需要鸡蛋。
俩人从楼里出来，现在还很早，昨晚上又下了雪，路面的积雪还没清理，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
苏小春呼出一口气，看着路边银装素裹的杉树，脚痒痒的想踹一脚，看雪从上面蓬然坠落。
不过她不是小孩子啦，不可以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如果边上没人的话，嗯，还是可以踹一脚的。
苏小春悄悄往边上看了眼，正好对上李代礼的目光，他似乎看了自己好久。
“你看我-干嘛？”
李代礼的目光躲闪不及，听到这声质问干脆就不躲了。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他底气很不足的问道，试图把这份尴尬还回去。
“我就是看了你才知道你在看我啊？”苏小春不怕尴尬，理直气壮的承认自己看了李代礼。
心虚是抵不过坦荡的，看着苏小春清凌凌的眼睛，里头甚至一点羞怯都没有，李代礼失落的哦了一声。
“我只是想看看你。”
苏小春疑惑，“你想看我就看呗，毕竟我长得这么好看，你想看我也不稀奇。”
说完，还极臭美的撩了下头发，
这种动作如果让一般女生做起来可能显得矫揉造作，可苏小春做下来却只有娇俏可爱，让李代礼失落的心都随着飘荡的发丝起伏回落。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动，他烦躁的嗤了一声。
“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厚脸皮。”
苏小春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