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传感智能戒指的原理类似与智能手环, 但它比智能手环更小、技术方面也会相应提高, 更别说, 黎橙还打算将其与3D实时投影仪相结合, 对于内部芯片需要更严谨的改造。

　　黎橙的大脑对于英语的感知力很弱, 无法自己来撰写芯片里面的源代码, 因此她在空白的A4纸上, 详细写明了如何制造出这样的效果。届时，只要有专业的技术人员，就能根据她所写的资料转换成C语言, 输入到空白芯片当中。

　　将一张白纸写满后，黎橙就动手制作起传感智能戒指的半成品。为了实验效果，黎橙特意将零件裸|露地安装在外部, 预留出芯片的位置, 再将传感器、按钮、灯光等小零件一个一个地连接起来，确保无差错。

　　将这一切做完之后, 黎橙主动地拨通了杨老的电话。电话没有立刻拨通, 就当黎橙决定待会儿再拨打的时候, 就听到了杨老的声音。

　　“黎橙小朋友啊, 杨爷爷现在这里有事, 待会儿再拨打给你好吗？”杨老的呼吸声急促, 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愤怒和不甘，显然发生了一些事情，让这个脾气很好的老人, 少有的发火了。

　　黎橙应了一声, 挂断了电话，右手摩挲着白纸，若有所思。

　　杨老的电话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才打了过来，黎橙接起电话后，便听到杨老疲惫的声音：“小朋友，抱歉，让你久等了，你刚刚有什么事呀？”

　　黎橙手指轻扣桌面，内心斟酌语句道：“是这样的，之前听您说，国家很重视3D实时投影仪，不知道对无媒介操作有没有什么意向？”虽然用的疑问句，但黎橙却很肯定。

　　果然，杨老听闻，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许多，道：“无媒介操作，是我想的那种？”

　　黎橙顿了顿解释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这里所谓的无媒介操作，就是能在投影范围，通过手指进行操作，就像电影里的高科技那样，只不过不是特效。”

　　听到黎橙说的话语，杨老显些失声，他颤抖了嘴唇，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这……这是真的吗？”

　　黎橙应了一声，等到杨老缓过来后才开口说道：“我整理了一些资料，做了一个模型，只要将芯片按照我描述的那样写好，理论上便能实现。”

　　“好好好。”杨老连续说了好几个好字，声音到最后竟有些哽咽，尽管黎橙只说了一句，理论可行，但他能通过这点看到未来。

　　现在理论可行，未来就能变成实践可行！

　　黎橙与杨老约好了时间和地点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她匆匆将资料从头到尾理顺了一遍，随后将写废的资料用黑笔轻轻抹去，再撕得粉碎。

　　这是她之前在星际时代养成的习惯。火烧或水浇能在一定程度上达到毁尸灭迹的效果，但她更喜欢这样麻烦的做法。她没有侦查能力，但这种经由她手撕成碎片的纸张，如果有些许不同，她就能立刻发现。

　　至于泄密，以目前科技水平，可能性为零。

　　做完这一切之后，黎橙才出了门。杨老约定的时间很急，地点也很近，这样倒也方便了黎橙，让她不至于在异国他乡迷路。

　　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黎橙很快打开包厢的大门，激昂的音乐瞬间充斥在了黎橙的耳畔，让她的心跳如同鼓点一般急促而又热烈。

　　声音是从电视里发出来的。黎橙看了一眼电视，才发现，那是Z国中央电视台，里面的播报都是熟悉的中文，这在Y国很不多见。

　　杨老见到黎橙进来，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黎橙走了过去，将资料放在桌上，两人没有多言，静静地看着电视。

　　电视播放的是阅兵仪式，庆祝建军节的到来。整齐的着装、严肃的纪律、响亮的口号声、徐徐升起的国旗，让黎橙只感觉一片热血灌注在心头。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这是她的国家。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黎橙上辈子是个孤儿，出身在荒星，谁都没有给她灌输过国家归属感和荣誉感，她就像随波漂流的浮萍，同等看待每一个国家，可以为任何一个国家服务。

　　可现在不同，她的个人是属于Z国的。科学没有界限，可她有。

　　黎橙回头望了一眼杨老，电视的光线在他的眼中明明灭灭，他的目光专注，有着怀念有着自豪。

　　直到两个小时结束，阅兵仪式接近尾声后，杨老才关掉电视。黎橙注意到他的眼眶微红，显然刚刚有过情绪波动。

　　“抱歉，小朋友，让你陪我这个糟老头子看了一会儿电视。”杨老感慨道，“这几年发展还真是大啊，你看我面前的电视机，以前啊，还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当时，能买上电视的，都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

　　“更别说手机、电脑这种东西了。我们一步一步，在老一辈的帮助下、在敌人的侮辱嘲讽下，咬紧牙关，努力前行。”

　　“刚刚啊，我就在那些士兵的手中，看到了我同伴的发明。我还记得，当时他吃着粗糠糟菜，对我说，他一定要让他父母从电视上看到他。”

　　“可惜喽……”杨老叹了一口气，也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声可惜，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但黎橙知道，从网上的报导、文字当中了解一些技术人员的一生，倒不如与他们面对面相坐，听着他们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能从中感觉到那个年代人的坚持。

　　与她上辈子的一路顺风很不一样，他们往往是坎坷，并且带着一个国家的重量前行。

　　就像原身很喜欢的那句话所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几千倍几万倍的人民幸福，都交到了这些研究人员、军人的身上。

　　承受着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解，和所有的责任。

　　黎橙不由地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着的资料。曾经她轻飘飘写在上面的文字，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沉重。

　　她弯曲了手指，抓紧了衣服，却不知道该安慰以前的老人一句什么。是说国家还有栋梁之才，例如徐旭、何东、赵悦，以及他们口中被崇拜至极的沈哥，还该说就算在这样安居乐业、幸福安康的环境下，还有一些孩童在饱受校园暴力、拐骗的对待。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可敬的。

　　杨老看了一眼黎橙，道：“只不过你们这一代年轻人，都很出色，像你，像沈临城，都是不错的科学小天才，等到了我们这岁数，能拿的奖项和荣誉一定会比我们要多。只不过，还是要踏踏实实地来，不要太过逞强。”

　　要是外人听到杨老的评价，绝对会大吃一惊。但凡能被人叫做X老的，在某个领域上都有突出建树，很少会夸赞一个人，大部分所用的词都是不错、继续。能让杨老用自身做比的很少，一旦这样夸了，这个人的前途就在了。

　　要是其他人肯定会欣喜异常，但黎橙不同，她将杨老的一系列夸赞都从耳边掠过，唯有记得后半句那个踏踏实实，这是一句忠言，她会铭记在心。

　　见到黎橙在心中应了进去，杨老的心中甚是满意和欣慰。现如今Z国少年里，他看好的有很多，但也只夸了两个人，一个是黎橙，另一个就是沈临城。

　　两人也确实不负他的期望，都将这句话印在了心中。想到这里，杨老拿出眼镜，戴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桌上的那份被他们忽视了很久的资料，一页一页地看了过去，速度极慢，时不时还要停上许久。

　　黎橙倒也并不觉得无聊，一口一口喝着茶。茶香醇厚，一看就是上品的茶叶，虽然品不出是什么品种的茶，但黎橙还是极其享受。等待杨老看完放下资料后，她才朝着对方看了过去。

　　杨老看着黎橙，目光柔和，神情却很严肃道：“如果真的实现了，你想要什么？”

　　黎橙放下茶杯道：“我想在大学时期开一家公司，以此为卖点。”

　　杨老摇摇头，道：“这不可能。黎橙小朋友，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这样的技术一旦流传出去，只要来人在我们的秘密基地上方拍一张照片，再通过3D投影，就能够全方位了解我们基地的地形。再加上你刚刚提供的无媒介操作理论，很难想象，如果它国使用这个技术，会对我国造成多大的影响。”

　　听到否定声，黎橙面色不变，她拿起茶壶往杨老的茶杯里倒茶，水声与瓷器的碰撞声格外悦耳，也显得这个包厢异常安静。看着黎橙毫不急切的动作，杨老有些哭笑不得，得了，刚夸过的性子稳就用来和他交锋上了。

　　黎橙将茶杯轻轻往杨老面前一放，瓷器和桌面相碰，响起清脆的声音。直到做好这些，黎橙才抬起眼，将自己的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微勾嘴角，神情自然地说道：

　　“如果能有针对这个3D投影的屏蔽器呢？”】

第五章

　　屏蔽器的构想, 在做出3D实时投影仪之后, 就一直在黎橙的脑海里转悠, 直到最近几天在做无媒介操作传感智能戒指后, 才有了灵感。

　　此刻能从黎橙的口中说出, 自然是百分百能够创造出来的事情。杨老对此虽有些意外, 但一想到黎橙是目前最了解3D技术的人, 对于屏蔽器的存在，反而并不感觉到稀奇。

　　两人就合作事项达成了共识，至于更细节的东西, 则需要交给专业人员来处理。杨老将这份资料小心地装入身旁的箱子里，同时，又将一份东西递了, 道：

　　“把这个填了。”

　　黎橙看了看, 是一份专利申请的表格，将上面的信息快速填完后, 黎橙交给了杨老。杨老也将这份东西同3D投影仪的技术资料放在了一起。

　　合上了箱子后, 杨老笑着说道：“我会让这份申请快速通过, 届时, 国家就会因使用这项专利给你一大笔资金, 届时, 你就能够安静下来，研究其他东西了。”

　　“就算有人盗用你的技术，我们也会依法严惩。”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 杨老目光灼灼, 带着坚定和执着。

　　—

　　黎橙回到了酒店，意外地发现出来走动的人员多了起来，算了算日子，明天就是决赛了。这些青年为决赛准备了这么久，总算能够出来活动一下了。

　　拉开窗帘，看到点点淡金色的光辉洒在外面的建筑层上，洒在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这个久被雾霾笼罩的城市，今日终于出现了阳光。

　　黎橙放松了一会儿心情，拿出手机逛了逛微博，就看到第一条消息#新河集团盗窃技术#，打开一看，就看到一则关于新河集团盗用17岁少年的医疗检测技术的声明。

　　这个少年，黎橙刚刚从杨老的嘴里，听到了他的名字，叫做沈临城。

　　与黎橙换芯的天才不同，沈临城自小就存在对科学的敏锐度，他的父母都是科研人员，发现这一点之后，就时常将他带在身边，加以引导。

　　在他十岁时，他就凭借自己的无线电制造，从同期孩童当中脱颖而出，随后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每年都会有新的作品诞生，且都会被一些科技公司高价购买。

　　但凡他参加的比赛，小到市赛大到国际赛事，都能拿到第一，毫无悬念。人长得帅、成绩好、天赋佳，网上聚集了他的一堆颜粉和事业粉，互不相让。

　　此次新河集团盗窃技术一事，就是沈临城的事业粉爆出来的，被大量转发，一瞬间就上了头条。

　　黎橙甚至看到在早上七八点的时候，微博认证用户杨成转发了这条微博。上午十点，正是她打电话过去的时间，想必那个时候，杨老就听闻了这件事情，很是愤怒。这也便说明，为什么，下午杨老会将专利申请的表格带在身边。

　　明显怕她也会遭遇这类事情。

　　黎橙快速注册了一个微博，改名为黎橙，便转发了这条微博表示自己的支持。此刻她的粉丝里，只有□□裸的2个，相比较沈临城的几百万粉丝，看起来十分寒碜。

　　还没等黎橙关掉微博，就看到粉丝里的数字，悄悄从2变成了3，再从3到4，一连串地增加了十个粉丝，直到涨到20才停歇了下来。

　　黎橙戳了进去，看了一眼，便发现杨老、中科协等微博大号都关注了她，作回回礼，黎橙也一一关注了回去。

　　等到她关掉微博，她的微博粉丝又从20突破到了21，新的粉丝的名字叫做沈临城。

　　黎橙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此刻她坐在电脑前面，正从手边的一叠A4纸中抽出一张，刚提起笔，就发现了不对劲。

　　原身的脑海对数据的敏感，不仅体现在科技改造上，更体现在日常的方方面面。比如，买来一袋荔枝，就能从手中的重量猜到一个准确的范围，随意一扫冰箱里的饮料，脑海里就对它的数量有一个准确的数值。

　　就像现在，手头边上的纸。离开前和离开后的重量大约少了8.6克，大约是两张A4纸的重量。

　　这种细微的差别，若是旁人，可能并不会注意，甚至注意了也不会在意。但黎橙不同，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早上被她撕碎的纸。

　　来到纸篓旁边，里面还存在着被黑笔划去的碎纸片，但黎橙一眼就看出了不同。黑笔的划痕与她的划痕并不相同，纸片撕碎的大小也不同，这看起来，就好像是根据她之前的碎纸片所制造出的仿照效果。

　　意识到这点，黎橙立刻拨通杨老的电话，将事情经过讲解清楚。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敲门的声音，黎橙打开门一看，就看到杨老带着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外面。

　　刚打开门，在杨老的示意下，那名男子就带着工具开始全方位地搜查，很快就从书桌处摸出了三枚微型摄像机，摆放的位置很隐蔽，但却能将书桌的整个范围都包括在内。

　　接下来，男子还在动作，在床头处，在洗手间各发现了三枚微型摄像机。至此，将房间全部搜索完毕。

　　九枚摄像机静静地躺在男子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里，杨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冷不丁发出了哼的鼻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如果不是黎橙发现不对，那是不是，只要黎橙在书桌上写了什么理论构想，对方就能透过摄像机，原封不动地拿走。就算黎橙申辩，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反而会被人污蔑为碰瓷、诬陷，让一个好端端对科学怀着热枕的孩子失去动力。

　　就算黎橙不写什么理论构想，但在洗手间里，一个小女孩这么热的天要不要洗澡，被拍下这样一段视频，对方会不会借此要挟？

　　到杨老这个位置、这个年纪，看的事情多了，就能猜到后续来。用如此肮脏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简直无耻至极！

　　杨老的眼睛闭了闭，片刻才睁开，转头对着黎橙说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抱歉！”这件事情，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他的失职。

　　不管对方是谁，一定是看到黎橙身上的价值才做出这种事情。黎橙既然能够制造出3D投影仪，就一定还能创造出更多的发明。

　　黎橙这个人是比3D投影仪这项技术更加重要的存在。如果是3D投影仪意味着3D时代的到来，那么黎橙的存在，绝对会是跨时代的发明家。

　　杨老对着黎橙道：“在别国，不比Z国。你一个小女孩家家的，还是要注意安全，我就让小张跟着你吧。”

　　小张就是那名三十多岁的男人，全名叫张全，他朝着黎橙说道：“从你出房间后我就会跟着你，直到你再次进入房间，希望你不要介意。”

　　黎橙点了点头，对于别人跟着她的事情，她并不介意，笑着谢过了杨老的好意，黎橙再次关上了房门。

　　没有任何异样的房间，让黎橙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她再次来到了书桌前，拿起铅笔来，在空白的资料上画起了屏蔽器的内部构造。

　　屏蔽器的用法其实很单一，它会用在各个机密重要的场合，使之不被投影全景出来。但这种屏蔽器的内部结构是绝对保密的，黎橙上辈子也只见过一次。

　　虽然如此，但黎橙要是认真研究起来，这段时间足以她搞清楚这原理。她将投影仪的轮廓放大数倍，继而开始在里面填塞小零件。

　　这些小零件看起来极为普通，但它们却至关重要，摆放位置不能有任何差错。黎橙时不时停下笔来，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