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压根就没听他们在说什么,忙着吃果丹皮呢。
云依瑶:“那明天一早我送子瑜去你们家玩,晚上再接他回来?”
颜东铮不好再拒绝,说了句“欢迎”。
送走颜东铮和三个孩子,苏团长拉了儿子出门,去院长办公室打电话。
苏子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爸:“你上午没给小李叔叔打电话?”
“爸爸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子瑜,”苏团长揽着儿子的肩,看着天边的云霞,畅想道,“你说,国家都已经恢复高考了,可不可以再专门设立一个学校,招一批像你和懿洋这样的孩子进行培养?”
苏子瑜精神一震,跟着喃道:“会吗?”
“走吧,我打电话问问你爷爷,看他能不能找几个专家咨询一下。”
苏老听儿子说完,沉默了片刻:“因为子瑜,前两年我专门找了几位京大教授就此事聊过。据他们说,74年5月,物理学家李教授回国访问时,曾通过总理向主席提出过开办少年班的设想。当时主席同意了他的建议,只是因为多方原因,没有马上实现。”③
苏团长急道:“那现在?”
“我明天再找人问问。不过,今年开办的几率不大。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十年啊,高考重启,大家的精力都投放在这上面,怕是顾不得其他。”
“爸,我们不急,子瑜还小,多等两年也没事。”
不急能这会儿跟他打电话,年底人回来再提不行?苏老翻了个白眼:“子瑜在旁边吗,让他接电话。”
“您看,我还没问跟我您说几句话呢。”
“行行,你说。”
“你和我妈的身体怎么样,有定期去医院做检查吗?医生怎么说?”
“有,医生说我和你妈好着呢,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
苏团长听得发笑:“二十年怎么够,最少也得再活四十年,等俊彦子瑜长大成家有了子女……”
苏老忍不住笑骂了句:“那不成老妖精了。”
苏团长笑笑:“俊彦呢,长高了吗,吃胖了没?学习成绩怎么样?”俊彦是他和云依瑶的长子,比子瑜大四岁,今年十三,初二。
京市的教育资源比这边好些,孩子早两年就被他们送到了父母身边。
“高了,胖了,成绩嘛,比上回考的强点。行了行了,赶紧让子瑜接电话,我等会儿还有个会要开。”
苏团长将话筒递给儿子。
“爷爷。”
“诶,子瑜,爷爷给你寄的弹弓收到了吗?我用老榆木做了两个,你哥一个,你一个。那上面的牛皮啊,是我专门跑到郊外找人买的……”
苏子瑜握着话筒静静地听着。
苏团长揉了揉儿子头,祖孙俩要说不亲吧,那也不是,就是性格不一样,喜欢的东西也不一样,拼命迎合,却偏偏迎合不了对方。
慢慢地苏老也查觉到了小孙子的沉默,黯然了一瞬,转移话题道:“子瑜,听你爸爸说你交了个朋友,组装模型比你还厉害?”
“嗯,舅舅给我买的飞机、巡航舰、坦克模型,我当时光组装就花了将近一天,他仅用了大半天时间,就完成了组装、改造。爷爷,您知道他用什么做的飞机发动机吗?用的是电池,手电筒里的电池……坦克他也装了驱动装置,一按开关自动向前跑,只一点不会拐弯,懿洋说是因为没有装感应器,要做感应器,就需要一个基础主板和红外线加热装置……”
苏老按着额头,努力想听明白什么是基础主板,红外线加热装置又是什么玩意儿,结果,还是徒劳。
挂了电话,苏老坐着半天没动,伤心啊,跟小孙子的差距越来越大了,日后还能正常的聊天吗?
想了想,苏老拨通了京大物理系周教授的电话,早几年,因为子瑜的事,他亲自登门拜访过这位周教授,运动中更是伸手帮过对方两次:“老周,忙不?”
“苏副司令?”对方惊讶了一瞬,笑道,“还好。”
“叫什么副司令,叫我老苏。”
对方笑笑,从善如流道:“老苏,是子瑜那边有什么事吗?”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两人还有什么交集。
“他方才跟我说了一个……我想想啊,哦,说什么感应器,主、主板红外线……加热装置。你能跟我说说这都是什么玩意吗?”
“红外线加热装置!”对方握着话筒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你确定没有听错?”
“没、没有吧,我记得子瑜是这么说的。怎么啦?”
“这几年我们才开展了远红外加热技术的研究与应用。你听明白了吗,我们研究与应用的是‘远红外加热’,而你说的是‘红外线加热’,这二者虽区别不大,但波长不一样!”
苏老心里咯噔一声:“你、你的意思是,我家子瑜提出的这个比你们现在研究应用的还要超前?”
“也不是,两者我们国内都有在研究,只是我们目前普遍应用的是远红外加热。我很诧异,子瑜怎么会知道这个,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接触不到这些……”
第31章
颜东铮载着三个孩子到家已是下午三四点, 昨天知道苏子瑜要跟老大交流学习,想着不会那么快回来,他就找杨校长请了半天假。
为了将学生们的语文补上来, 明天他就得上全天。
沐卉一个人在家学习, 上午还好, 背课文嘛, 她记性不差, 耐着性子一上午背个十几篇不是问题。下午就不行了,数学没有人教, 她就差头悬梁,锥刺骨了,才勉强看完两章,记下一个公式, 还不会应用。
“洋崽,”沐卉一把抱住下车的颜懿洋, 丧丧道,“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颜懿洋忍着笑拍了拍她的肩:“学到哪了?我给你讲讲。”
“别、别,让我休息一会儿。”
“妈妈,”没有小车座, 秧宝一路上没敢睡,被爸爸抱下车, 人都是迷迷瞪瞪的, “抱抱。”
沐卉松开颜懿洋伸手将她抱起来,亲亲小脸蛋:“秧宝中午没睡觉?”
“嗯。”秧宝伏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 头往她胸前一枕, 下一秒就打着轻微的小呼睡过去了。
沐卉抱她进屋,将人放睡在床上, 脱下鞋袜,盖上被子,出来看颜东铮拎兜饭盒进来:“带去的饺子、羊肉串大家都喜欢吗?”
颜东铮点点头,拿一个饭盒给她。
里面装着云依瑶早上买的糍粑。
五个,一家人正好一人一个。
沐卉打开,拿双竹筷夹块吃。
颜东铮将剩下的空饭盒放好,回头见了:“中午没吃饭吗?”
“吃了。司务长早上带人进山采了好多竹笋,给咱家送了把,我剥剥和羊肉炒了盘,去食堂打四两白米饭就着吃了。”
吃的好饱。
只是前世饿怕了,见到食物就光想吃到嘴里,何况他带回来的还是她最喜欢的甜食。
“剩下的羊肉我给司务长、连长家各送去一斤。”说着,沐卉放下饭盒,弯腰从桌下扒拉出一个黑皮西瓜,“连长家的宋嫂子自己种的,说是跟农科院的亲戚要的种子,我去送羊肉,她给我摘了个。”
沐卉“啪啪”拍了拍,看着颜东铮期待道:“切开吧?嫂子说老甜了。”
颜懿洋牵着迷迷糊糊困得睁不开眼的老二进来,看到西瓜一愣:“这个季节有西瓜?”
“西双版纳气温高,”颜东铮道,“很多粮食、蔬菜都能种两三季。”
“哦。要切吗?”颜懿洋松开老二,转身出门道,“我去拿刀。”
屋外廊下,沐卉在两个土灶旁,靠墙用土坯支了块订好的竹板,放着做饭的家什。
颜懿洋拿刀进屋,沐卉已将西瓜抱放在书桌上:“切一半,另一半留着秧宝醒了再吃。”
几人没什么意见。
老二还没吃过西瓜,一时兴趣不大,依着颜东铮张嘴打了个哈欠,泪都出来了。
颜东铮拍拍他的头:“竟革要不先去睡,醒了跟秧宝再一起吃。”
老二点点头,刚要进走,“喀嚓”西瓜切开了。
熟透了,滋水顺着刀缝往下流,清甜的味道在屋里弥漫,老二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颜懿洋留了一大半,另一小半被他分割成薄薄的八牙,一人两牙。
老二接过哥哥递来的一牙,先是尝试性地咬了口,唔好甜!
“吐籽。”沐卉提醒道,“种子留着,可以炒了吃。”
三人虽没理她,除了老二,颜东铮和颜懿洋都自觉地将又大又黑的西瓜籽吐出来,放在一张用过的草稿纸上。
老二几口将两牙啃完,鼓着腮帮子目光热切地看向剩下的那半。
“那半是给秧宝留的。”颜懿洋知道只要提秧宝,老二就绝不会再打它的主意。
果然,颜懿洋话一落,老二长长的眼眸往下一垂,擦了把嘴,转身就要进屋睡觉。
颜东铮伸手将人拉住:“洗手洗脸,把衣服脱了再睡。”
胸前的衣服都被西瓜汁打湿了。
颜懿洋吃完,牵着他出门去水池边洗。
回来经过廊下沐卉搭的板子,老二支了支耳朵,松开颜懿洋的手,从下面抱出一个放蔬菜的竹箩。
“怎么了?”颜懿洋话音刚落,就看他打开竹箩的盖子,从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小、鸟吧?
看模样应该是刚破壳没多久。
颜懿洋往竹箩里看了看,果然看到一枚破开的鸟蛋,而在它旁边还挤放着两枚。
若是没记错,这应该是昨天他跟竟革随爸爸去西南坡捉虫,捡到的三枚鸟蛋,当时给秧宝了。
“妈妈,”颜懿洋朝屋里喊道,“你快出来,鸟蛋破壳了。”
“什么鸟蛋破壳了?”沐卉随颜东铮一起出来,看着老二手里的稚鸟,一脸懵逼,“咱家竹箩这么神奇的吗——都会自动孵小鸟了?”
颜东铮取出竹箩里剩下的两枚递给她:“感受一下看看还有没有生命力?”那天他听懿洋跟沐卉说什么精神力,若是猜测不错,应该是感知方面比较强。
沐卉摇了摇头:“里面都是蛋液。”
颜懿洋:“这三枚不是在一个地方捡的。”
颜东铮:“照照有没有点?”
沐卉:“什么点?”
“有点就说明它是种蛋,可以孵化。”颜东铮接过两枚鸟蛋对着太阳照了照,“ 这一个是种蛋,这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