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颜明知带着孙子孙女,拎着溜冰鞋去操场玩儿。
竟革抱着他的小木剑,一路走一路蹦,不时就从他的大口袋 里,掉出一个奶糖或是一块巧克力。
他感知还挺灵,掉了什么都知道,回头来捡。
有老教授从旁经过,笑道:“你这娃娃兜里装了多少糖啊?”
竟革拍了拍他左右腿上的大口袋,两个都是鼓鼓的。
老教授伸手托了下:“这得有一斤吧?这么多糖,小家伙也不怕牙里长蛀虫?”
“没多少糖,”竟革扯开口袋给他看,一个兜里装的全是玩具,有拆开的小炮、五颜六色的弹珠等,另一个虽说装了奶糖、巧克力,更多的还是炒花生、果丹皮,“我有听妈妈的话,一天只吃一块糖。”
老教授抚了抚竟革的头,跟颜明知笑道:“三个孩子,你们教的真好!”
懿洋、竟革、秧宝回来后,经常在楼下玩,见到老爷爷、老奶奶、叔叔、阿姨,出于礼貌,总会率先打声招呼,这就显得特别懂事知礼。
颜明知站住跟老教授说话。
竟革性子急,扯了扯颜明知的衣服道:“爷爷,我先带妹妹去操场了。”
颜明知点点头:“去吧。”
竟革唤呼一声,拉起妹妹的手朝操场就是一阵狂奔。
懿洋无奈,只得提着溜冰鞋跟在两人身后捡拾竟革兜里掉出来的东西。
这会儿,操场上已经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孩子。
有认识的,见竟革拉着秧宝过来,招呼道:“竟革、秧宝,老鹰捉小鸡玩不?”
“玩、玩。”竟革把手里的小木剑往腰里一别,拉着妹妹就过去了。
秧宝边被小哥拉着跑,边朝后面招手:“大哥,来玩小鹰捉小鸡。”
懿洋摇摇头,就近停下,放下溜冰鞋,从兜里掏出本《三国演义》的小人书看了起来。
竟革、秧宝来的晚,当了鸡尾巴。
一声“开始”,老鹰绕开母鸡朝鸡尾巴扑了过来。
秧宝吓得一声尖叫,扯着小哥的衣服就往一边跑。
两人眼尖躲得快,中间S形突出的几个就撞在了老鹰手里。
倾刻间,淘汰了三个。
哎呀,太好玩了,竟革兴奋冲老鹰挑衅道:“来呀、来抓我。”
这,老鹰哪能忍,张开双臂追着兄妹俩跑了过去。
秧宝吓得尖叫连连,拼命地捣腾着两条小短腿,紧紧地拽着小哥的衣服往前奔。
又几个跑得慢的被老鹰抓了。
这下,秧宝忍不住“咯咯”笑了,太刺激了,时刻都在生死线上。
竟革更是乐得跳脚,冲老鹰吐着舌头道:“抓不到、抓不到,你就是抓不到我……”
十来岁的男孩被竟革气得发了狠,帽子围巾一甩,解开棉衣的扣子,朝兄妹俩冲了过来。
竟革身手灵活,跑得飞快,只是带着秧宝这个尾巴,好几次都差点被捉到。
秧宝年纪小,腿短,渐渐就体力不支,跟不上小哥的步伐了,为了不拖累竟革,秧宝自动松开双手让老鹰捉住了。
“小哥加油!”秧宝跑得一头汗,小脸红扑扑地站在一旁,气喘吁吁地给竟革打气。
懿洋合上小人书,过来帮她解开围巾散散热:“别管你小哥了,过来歇歇。”
说罢,牵她去一旁的台阶上坐下。
两人没坐一会儿,那边竟革就跟人打了起来,原来他跑动间掉了不少巧克力、奶糖、小炮和弹珠在地上,有些滚出了游戏圈,被退出游戏的小鸡捡了去。
他找人要,小孩子嘛,哪个不嘴馋贪玩,自然是不想给的,特别是捡到糖的两个,早已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
竟革能干,一把就将跟他争执的人推倒了。
这一下拥了马蜂窝,对于家属院的孩子们来说,懿洋兄妹就是外来者。
老鹰当下就喊了嗓:“颜竟革,你小子行啊,在我们的地盘上打我们的人,大胖、马大炮,娘的,还等什么,给我打!”
说罢,握着拳头朝竟革扑了过去。
竟革拔出小木剑,当胸一劈,吼道:“来啊,怕你们是龟孙,来一个我砍一个,来一对我灭一双!”
懿洋、秧宝一看,打架啊,谁怕谁!
颜明知和老教授,以及家属们匆忙赶到,那个场面啊,有点壮烈。
操场上躺了一地,谁也没落好。
竟革、懿洋鼻青脸肿,一身泥泞,秧宝的小辫被人扯撒了,下巴被人咬了四个牙印,大红的呢绒碎花小罩衣被人拽掉了只袖子,帽子、围巾掉在地上,踩的都是脚印。对面呢,近二十个孩子,不是被竟革的小木剑砍得生疼,就是被懿洋的拳头打在肚子上痛得嗷嗷叫。
一个个躺在地上筋皮力尽爬不起来。
众人又气又乐,一群打不过仨。
颜明知抱着秧宝心疼坏了:“疼不疼?”
疼!
秧宝泪汪汪的:“头皮痛,王小胖太坏了,扯我的辫子。爷爷,我不要留头发了,我要剃个光头。哼!以后打架,看谁还敢往我头上扯,我让他们扯个空。”
还想打啊!
旁边的家属直乐。
一个个拉起来,送去医护室,挨个儿看了下,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秧宝,下巴上的伤口,医生先用盐水冲洗了遍,又拿酒精给她擦,疼得小家伙抱着颜明知的脖子哭得直打嗝。
竟革、懿洋看着王小胖和一个叫孙小夏的小姑娘暗暗磨牙,吓得两人头一缩躲在了父母身后。
两家的父母抢着要给秧宝付医药费,颜明知没让,这才几毛钱啊,他计较的是这个吗,他是心疼孙女遭的罪。
都是老邻居,颜明知也不好说什么,心里呕得不行,结果一出医护室,秧宝跟孙小夏、王小胖做起了鬼脸,互相约了吃过晚饭,大家在操场上放鞭炮、点孔明灯、捉迷藏。
而再回头一看,好嘛,扮老鹰的张晨揽着竟革的肩,已是哥俩好了。
“爷爷,我先不回家了。”竟革冲颜明知挥挥手,跟着张晨跑道,“我们再去操场上玩会儿。”
秧宝挣扎着也想下来,孙小夏说要教她翻花绳。
颜明知气得轻轻拍了下她的背:“看看都成什么样了,还玩!回家换身衣服再出来。”
懿洋去操场拿溜冰鞋,颜明知抱秧宝一到家,颜东铮、沐卉那个心疼啊!
先把外穿的衣服扒了,都是泥。
颜东铮托着她的小下巴看了看,问颜明知:“不用打破伤风针吗?”
“不用。医生给她用盐水冲洗一下,又拿酒精擦了擦。”
秧宝附和地点点头:“可疼了!”
沐卉气得狠狠点了下她的额头:“哥哥们打架,你凑什么热闹?去大衣柜前照照你有多高,够不够人家一指头扒啦的。”
这话,秧宝很不服气,握着小拳头,恶狠狠道:“我超凶哒!一拳头给大胖来了个黑眼圈,又一拳打得王小胖爬不起来,然后飞起一脚,踢得孙小夏跪趴在了地上。要不是我当小鸡跑得脚软没力气,肯定能再打几个。”
“行、行,你厉害,你牛。既然我们秧宝这么牛了,还哭什么鼻子啊,嗯,眼圈别红呀!”
秧宝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抠了抠手指:“我下次一定会坚强哒!”
“还想有下次?”沐卉蹙着眉点了点她的小胳膊小腿,“就凭你这软趴趴的四肢,你能打过谁?”
秧宝看看自己白嫩的小手,穿着线袜肉乎乎跟个小包子似的双脚,好像谁也打不过,17个人,最小的孙小夏也比她大两岁,随之似想到什么,秧宝双眸陡然一亮:“妈妈,你教我呀,教我打架。”
沐卉哼了声,朝厨房走道:“早前没教你吗?怎么跟人打架时一招都没有想起来。”
秧宝一愣,猛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对哦,她可是打败过变异鸡的超级无敌小秧宝,方才怎么那么笨哦,被几个小朋友压着打。看来安逸日子过久了,没了危机意识,再加上缺乏锻炼,连基本的保命招式都忘啦。
颜东铮没管母女俩的你来我往,小心翼翼地扒开闺女的头发看了看,小孩子下手没有轻重,头皮都拽红了,也不知被拔了多少头发。
颜明知拿了红霉素软膏给儿子,颜东铮挤了点在手腹上,轻轻帮她涂抹:“谁拽的?这手段可不光明,下次别跟他玩了。”
“王小胖。”秧宝伸手扒拉下条几上的馍筐,捏了个丸子塞进嘴里,含糊道,“他说他妈跟他婶打架就这样,扯头发。超厉害哟,我准备等会去跟他学学。”
颜东铮拍了她一巴掌,警告道:“不准学!你看电视里,哪个大将对敌是扯头发的,这是小道,不入流。要学就跟你妈学怎么一招制敌。”
秧宝瞟了她爸一眼,特别意味深长。
等到晚上,沐卉在家教儿子闺女怎么打架,颜东铮才明白秧宝那一眼的意思。
沐卉制敌,才是没下限呢,全是怎么阴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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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路花园洋房
晚上六点,苏秀兰才带着大儿子一家和女儿一家拎着大包小包从外面回来。
史嫣放下婆婆给买的大衣、高档毛料,笑道:“妈,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张妈给你做。”
苏元珊一听,笑道:“别让张妈做了,我来吧,一下午没住嘴,大家也不饿,我给妈熬锅海鲜粥暖暖胃。”
史嫣抿唇笑了下,没反对,只扬声跟两个儿子道:“大龙、小龙,你们想吃什么,快跟姑姑说一声。”
苏元珊脸一僵,笑道:“大嫂快别开玩笑了,妈肠胃不好,医生说要多喝粥,我学了大半月,也就会熬两道妈喜欢的咸粥,别的可不会。大龙、小龙,想吃什么,让张妈给你们做哈。”
说罢,转身去了厨房。
史嫣翻了个白眼,扭脸对丈夫道:“看看你妹,儿子都没有一个,也不知道整天巴着妈干嘛?”家里的房产兄妹俩已经分完了,外公存在瑞士银行的钱现在又拿不到,妈手里也就叔伯寄来的十万,分她两万,剩下的婆婆不留点,再给些家用,哪还有她的份,也不知道,她还留在这儿干嘛?
苏正浩一下午都心神不拧,对妻子的话,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半点没入心。
史嫣只当人家兄妹情深,听不得半句他妹不好,撇了撇嘴,没再吭声,刚要转去沙发区陪婆婆和孩子们喝茶看电视,就见张妈急慌慌地从厨房过来了。
“怎么了?”
张妈觑了眼苏正浩,小声道:“小嫣,我看元珊好像有了。”
史嫣一时没明白:“有什么了?”
“哎呀,你这孩子咋就这么迟顿呢,她肯定是怀孕了呀。早上我就奇怪,怎么听她在浴室里干呕,问她还说什么咽喉炎。鬼的咽喉炎,我可没听过咽喉炎闻不得鱼腥味。就方才,找我要片好的鱼片熬粥,我一递过去,好嘛,吐的哗啦哗啦的。”
史嫣心里咯噔一声,脸都白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