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缺乏相关资料和足够的线索,谢谨行暂时没能对这个东西的特性做出归纳总结。监狱那边,苏软稀里糊涂的,说出口的话根本不具备参考性。
并且,真正关键的地方,那个女人嘴巴还挺严的。不好撬开。
事实上,脑神经上的压力突然减轻,谢谨行当时还在京传实验楼的会议室。
那个东西吱啦一声断掉连接,十分钟后,他的免疫系统就开始擂鼓作战,体温就很快爬升了。感觉到身体的异样他就立马暂停谈话。
才走到安全通道里不超过一分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一个女大学生就开始了自我展示式的演讲。
他瞅着人有点像顾安安,就也没太严厉地驱赶。结果就被正主给撞了个正着。
“大概有点思路。”
想了想,谢谨行在枕头旁边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
“找什么?”
谢谨行抬起头,发现自己的手机在顾安安手上。
“不会这个时候还想工作吧谢老板?”
“……确定一点事儿。”
顾安安看着他,想想,还是把手机还给他了。
谢谨行熟练地拨了一个电话,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顾安安立马拖着椅子凑过去,“怎么回事?问出来了?”
“苏软的母亲今天中午死了。”
“!!!!”
顾安安要真是一只猫,眼睛能在这一瞬间竖成一条线。
“我一直好奇怪苏软的家庭到底有多走霉运,才会在二十年不到的时间里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谢谨行摸了摸炸毛小猫毛茸茸的脑袋,感受柔软的手感,满意地翘起嘴角,“一家人倒霉到这个地步,有点脱离科学概率。另外,苏家人的霉运并未影响苏软本人,她反而运气好的离谱……”
顾安安眨了眨眼睛,她知道啊,所以私下送苏软外号‘瘟神’。
“但苏软一直很健康,并且对部分人和事情展现出超过正常范围的熟悉。加入你曾经提过‘陆星宇有前世记忆’这个概念和掠夺气运的行为,结合起来大胆假设。”
他修长的手指点动着雾蓝色的被子边边,笑了笑,“有没有可能,她一直在汲取家人的性命获得重生呢?”
顾安安瞳孔剧烈一缩,呼吸都停滞了。
“安安,你说,气运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都能被掠夺,生命是不是也可以?”
顾安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想了下,苏软就算有点虚荣,想要走捷径嫁入豪门,应该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毕竟都是自己的亲人,谁会那么狠心……
但想到之前探监时形如恶鬼的苏软,她莫名有点相信这个推测。
苏软那个样子,丝毫没有反思反省自己行为的意思。她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将自身遭遇的不幸和磨难,归结为别人的卑鄙。
“……有没有可能弄错?”
“我让人以某种手段留下了她母亲。”谢谨行见小姑娘一脸‘你竟然违反犯罪,谢谨行你是不是要死’的眼神中莞尔一笑,补充了句:“合法扣留,并不算拘禁。”
顾安安不懂什么方式叫合法扣留,总不能你给人签劳动合同强制入职吧……
谢谨行已经自然地略过这部分的内容,继续说:“苏软曾在监狱了给她的妈妈打过一通电话,索要性命。而她的母亲答应了。答应的那天,全身器官毫无征兆的衰竭。”
“……”
“现在,她母亲死了。”
顾安安已经失去了语言表达,想说不太可能,又觉得毛骨悚然。
“我怀疑,她跟系统又一次做了交易。”
谢谨行垂下眼帘,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眸中涌动的诡谲情绪。有些发白的唇瓣勾了勾,嗓音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交易的内容,大概还是那些未完成的,所谓的,豪门梦。一个上了赌桌已经下不来的疯狂赌徒,都是六亲不认的。不输到倾家荡产,她们绝不罢手。”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地一阵森寒。
顾安安的心跳突然变得好慢,咚咚,咚咚的跳动:“如果是真的,她没有直接冲上来杀我,我是不是该感谢她?”
谢谨行嘴角的笑容淡了,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在,不会让她动你的。”
“有没有交易,跟监狱确认一下苏软的状态就明白了。”
确认苏软的状态很容易,给监狱方面通一通电话就能确定。
全程不用多久,那边直接发来了苏软的个人资料和最近劳作的作息,以及照片。
照片里,苏软的状态确实发生了挺大变化。
之前形如厉鬼的模样得到了非常大的改善,头发和脸都变了,浑身的烫伤也好了。至少囚衣能看到的部位,曾经有疤痕增生的地方光洁如初。
顾安安确定了:“她确实做了交易。我上次看到她,跟现在照片里的人判若两人。”
有些人,长得温软无辜,可能人皮下是魔鬼。
就是不知道系统的交易能容是什么……
顾安安不由懊恼,她也太不警惕了。之前发现谢谨行不对劲的时候就应该追根究底,没有追着不放的结果就是什么重要信息都没发现。想到这,她不由抓住了谢谨行的手,有些紧张地问:“你确定系统是消失了?而不是暂时休眠?”
谢谨行嘶了一声,顾安安才发现自己握住的是打吊针的手,赶紧放开。
“消失了。”
“哦。”
顿了顿,她又问:“会不会过段时间发现又还在?”
谢谨行闭着眼睛感受了下,“应该不会。”
“……谢谨行你不会哪天被系统控制成傻子,然后把怀孕的我赶出家门。突然发现自己爱的还是小白花,而不是早有婚约的未婚妻。然后跟出狱的女主上演一出豪门后妈的先婚后爱吧?”顾安安总觉得这个设定慢慢诡异了,真的既视感好强啊!!
想想,她又觉得不是这个套路:“要不然就是我生孩子一尸两命,成了你割舍不掉的白月光。你光棍到三十几岁,家里实在看不过去你一个人当工作机器。给你搞一个豪门联姻。你为了应付家里,不得不答应老爷子重拾婚姻生活,跟女主来一次豪门契约婚姻。对着白天百合花夜里带刺的玫瑰三年不闻不问,某一天突然发现她人前人后反差巨大,开始‘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开始回家守株待兔,企图毁掉契约。结果被你冷淡的女主心灰意冷,已经决心离婚。你再然后追妻火葬场?”
谢谨行嘴角一抽:“……你能不能把你电子书里那些豪门霸总题材的狗血小说删了?”
“不能!”这是她艰苦的考研生涯里唯一的精神食粮!!她每天就只看一点点,生怕一口气看完了,就没得看了。
“你就先告诉我你会不会!先婚后爱!”
四目相对,看得出小姑娘对这个答案还挺执着的。
谢谨行无奈地扯了扯她脸蛋,惹得小姑娘翻脸瞪他才松手。
“……首先先婚后爱这个设定在我这里行不通,结婚在我这里不是必须项。任何人都不能勉强我联姻。”谢谨行额头青筋一抽一抽的,生着病都能被气精神,“其次现代医学发达,你不可能一尸两命,我也不会允许这种状况发生。最后,我就一定得是追妻火葬场的设定吗?”
“你看起来比较高傲,”顾安安很诚实,“或者应该说,目空一切。那种‘你也配我喜欢’的狗比劲儿,贼明显贼带感。”
谢谨行:“……”
“而且你要不是因为我能帮你消除光环影响,你的眼里也看不见我。”
他真是气笑了:“那可不一定。我还不至于把工作和私人感情混淆在一起。”
这人又不高兴了,笑容变得虚伪又官方:“我做了决定的事,从来不会反悔。更不会留下契约这种不留后路的东西。安安,第一眼没有看上的人,无论后来她做多少努力,我也不会感动。”
顾安安指责他,“可你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就从来没兑现过。”
“……”
空气安静了一秒。
四目相对,顾安安突然犹如被一道雷击中了脑袋。
“等等,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顾安安觉得自己发现了华点,“什么叫第一眼没有看上的人,无论做多少努力都不会感动?”
这话太有迷惑行了,谢谨行这家伙是在说什么!
谢谨行没想到迟钝的人还有敏锐的时候,清了清嗓子,笑:“对,第一眼就看上你了,有问题吗?”
“???”
顾安安震惊,“什么时候!”
她回想了下,表情更梦幻了,她小心意地询问:“难道我那一脚踩到你心巴上了吗?”
顾安安自己都觉得离谱,拿‘真没看出来,谢谨行你还是个抖M呢’的眼神看着他。
谢谨行无奈扶额,小姑娘总是有办法把一个话题岔开到南极去:“不是,是我归国那天,你扛着一把破伞,力拔山兮气盖世地将碰瓷我车的女生给单手拎起来,我震惊一个你到底是个什么物种,看中你了。”
“……”梦境破碎。
顾安安扯了扯嘴角,想到自己网上刷的那些段子声称自己是怎么被男朋友女朋友爱上的。其中一个女生声称自己拿个铝制热水壶跟人说话的时候,扭头把壶给抡到一个男生头上。然后被该男生爱上,发展成男女朋友。还有因为历史考满分,被男朋友当成封建余孽爱上……
无语地看着他。
谢谨行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不过这系统不解决,确实是个问题。”
感受到久违的轻松,他心情都变好了。
手随意地呼噜了几下顾安安细软的头发。小姑娘头发很厚实,发质又属于比较软的那一类。摸起来特别像小动物,很顺手。不过刚摸两下就被她以‘别把我头发摸油了’一巴掌拍开手。
“你打算怎么解决?”
这种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如果真那么好解决,他就不用躺在这打吊瓶了。
“再见苏软一面。”
顾安安下意识地抵住,急忙拽着他的手说:“你忘了光环吗?见到她就被迷得跟脑干缺失了一样。你去找她,就不怕自己稀里糊涂把人给放出来吗!我替你去!”
谢谨行还没答应,顾安安的手机响了。
她一愣,拿过来看了眼,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没备注,但号码有点眼熟。
顾安安往上翻,上面还有过一次对话。
对方曾经发来消息,询问她是不是曾经口头答应过将气运匀给苏软——哦,是江森。
江森给她发消息干嘛?
顾安安盯着这条‘有空吗,可以见一面吗’,眉头皱起来。
“怎么了?”
顾安安于是将手机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