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娘自从来到村里,就没怎么出去过,因为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
夏国勇也找张桂兰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了,她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家。
夏虫也和建议过桂兰婶多囤粮食,甚至和村支书也说过。
这些她都没有瞒着。她可能就是单纯地喜欢手里有粮的感觉。
农村很多人家都这样。
陆望东知道自己误会后,脸上竟罕见地有了一丝笑容。
夏国勇看了就跟活见鬼似的,想着这小子心里一定憋着坏呢。
他反复强调:“不许再去打扰夏虫了,知道吗?”
陆望东看都不看他,心情很好地躺在炕上,一双大长腿几乎占据了整张炕。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你和夏虫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陆望东打断夏国勇的话,斜睨了他一眼,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老子不爽。
他这感情还没开始,就不断有人给他唱衰,他能高兴的起来才怪。
“你来真的?”
夏国勇收起了婆妈,变得有些严肃,似乎要上纲上线。
陆望东不耐烦听他讲这些,赶在他开口前翻身装睡。
夏国勇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就晚点告诉他调查的结果,也能让他有所顾及。
现在好了,他知道夏虫身世清白,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接近她。
“你是人民子弟兵,不能骚扰人民群众。这违反部队规定,听到没有?”
陆望东没有任何反应,他心里不认同夏国勇的话,他可不是骚扰,是正常的追求。
没错,就是追求。
他要追求夏虫。
第二十三章
隔天一早, 夏虫刚打开门,就看到陆望东像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门外。
早上的天气越来越凉了,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头发上凝了一层白色的晨露。
夏虫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脑, 立马就清醒了。
“有什么事嘛?”她问。
陆望东罕见地脸红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冲动了。
昨晚他一直睡不着, 很想见夏虫, 但又怕打扰她休息。
他就一直熬啊, 直到看到窗外的天边, 有一丝光亮透出来, 他火速爬起来, 一路小跑到夏虫家门口等她。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傻,夏虫会不会认为他不够稳重, 就,不喜欢他。
陆望东心里有一丝忐忑。
他郑重地向夏虫道歉, 搞得她一头雾水。
于是陆望东就解释了一下, 顿时,惹得夏虫心里警铃作响。
她没想到啊, 连她身边最亲近的桂兰婶都没怀疑过自己,竟被才来不久的陆望东给看出来了。
夏虫盘算着以后如何跟他保持距离。
小伙子再帅再有魅力,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她可是差点被他当成特务抓起来!
亏她之前还自恋地以为他是喜欢自己,没想到他这么会玩套路。
夏虫又开始手痒,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竖在墙角的扫帚,怎么办, 想打死他。
不过她嘴上仍说着不介意的话, 还夸陆望东机警,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特务早死绝了。
陆望东觉得夏虫的话有点奇怪,似乎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但仔细看看,又不太像,她小脸红扑扑的,满眼都是真诚地望着自己,想来这些都是她的真心话。
他立马挺直了身板,接受她的目光检阅。
“这些都没什么,在部队里,我们除了日常训练外,也会教授一些其他的课程,其中就有如何分辨特务。”
那看来他也学得不怎么样。
“我每次考核都是第一名。”
“……”
陆望东明明每次考核都不在乎名次,但他就是想让夏虫知道自己很优秀。
有一个词叫“孔雀开屏”,用来形容他再适合不过了。
“哦,是嘛,你真厉害。”
夏虫边说,边伸着脑袋往他后面瞅,期
盼着国勇哥赶紧出现,把这个人拉走。
没办法,她怕和他待久了,再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陆望东像是没发现自己不受待见似的,把自己从小到大获得的荣誉都细数了一遍。
说完后,还一脸求夸奖地看着夏虫。
夏虫随意敷衍地夸夸他,在确定国勇哥不会出现后,她突然道:“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慢走不送。”
“嘭——”门在陆望东眼前被关上,他彻底懵了。
怎么回事,他话还没说完呢。
门后的夏虫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她首先打开鸡笼,放出里面的母鸡,让它们自由活动,又扔了一些菜叶在院子里,保证它们饿不死。
随后,夏虫打开后门,发现筐里有一堆新鲜的猪草,还带着冰凉的露水,一看就是早晨新割的。
她什么都没说,将猪草剁碎了混合在猪糠里,喂给猪吃。
伺候好家里的“小祖宗们”,夏虫给自己煮了两个鸡蛋揣兜里。
陆望东已经离开了,夏虫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总归算是一件好事吧。
她很快就将他抛在脑后,开始上工。
今天的猪草是村里的孩子们送过来的,夏虫不用辛苦打猪草了。
她收拾了一遍猪圈,又给它们喂食,看着它们将猪槽舔干净,夏虫上午的工作就结束了。
现在才八点多,夏虫还可以回去学习一会。
她认真地在房间里学习初中知识,其实这些知识都不难,但夏虫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巩固,做题。
时间如果充裕,她还会拿出高中的课本学习。
这些课本都是夏国斌的,反正他也用不上,夏虫向村支书借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找出来送给夏虫了。
所以,夏虫不仅要学习初中知识,还要顺带学习高中知识,好在她完全可以应付。
一直学到中午,差不多吃饭时间,夏虫才去食堂打饭。
她照样在桂兰婶这里排队,夏虫已经找桂兰婶开诚布公地聊过了,桂兰婶也说自己从没想过把儿子介绍给夏虫,都是她闺女剃头担子一头热。
最近,她让闺女不要回娘家,大儿子也被她打发去下地挣工分,让他自己攒钱娶媳妇,否则就一辈子打光棍,她再也不管了。
夏虫觉得桂兰婶能这么做是对的。
她一个人撑着这么大一个家,太辛苦了。
要是再放任大儿子偷懒,她就算累死自己,也养不活这一大家子。
“虫虫,后天镇上有个大集,你去不?”桂兰婶一边给人打饭,一边说。
大集?
夏虫来了精神,但看桂兰婶这么忙,她没好意思多问,就说了一声“去”,让桂兰婶去的时候来找自己。
桂兰婶答应了,夏虫挤出吃饭的人群,回望了一眼挤得满满堂堂的集体食堂,觉得这应该开不了多久了。
夏虫回到家,就看到门口堆满了带着湿泥的红薯和土豆。
这些活,她原本计划睡个午觉,起床再干的。
她一口气跑到自留地,不出所料看到陆望东像个傻子似的,在地里刨红薯。
“陆望东——”夏虫这一声,喊得是气壮山河。
她可不会感谢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
“你也没必要再做这些,来接近我,监视我了吧。”
夏虫很生气,她这是遭得哪门子的罪啊。
真是个活祖宗。
陆望东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完全弄不懂夏虫为什么生气,自己不是向她解释清楚了嘛。她还夸自己来着。
可怜的陆望东哪里知道,女人都是小心眼,且记仇的。
她们嘴上说着不介意,其实心里在就暗暗扎小人了。
夏虫微微叹了口气,决定不和他计较,陆望东毕竟才18岁,刚刚成年呢。
而且,他也确实帮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