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丢了这么大个人,脸都气红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夏虫,举起拳头就要冲过来。
“猴子——”熊哥又开口了,夏虫看着他,心里一紧,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很明显,这个熊哥是整个团伙的主心骨,谢强最多算个编外人员。
熊哥觉得这个女孩不是个好惹的,再拖下去容易暴露,于是他直接自己动手,一个手劈晕了她。
夏虫还没喊出声,就倒在了地上,猴子想上前踹两脚,被熊哥一瞪,也不敢下黑手了,和大柱一左一右扶着夏虫。
三人带着夏虫迅速离开,谢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熊哥注意到他,从兜里掏出从夏虫那打劫来的钱,扔到谢强怀里。
“不许将看到的事说出去,否则……”熊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谢强吓得不敢再跟。
看着他们消失在胡同口,谢强数了数熊哥扔过来的钱,足足有三十多块呢,他又高兴了,这些钱够他好几天吃喝玩乐的了。
但很快他又不爽了,猴子说好的在熊哥面前替他说好话,让他加入他们,结果呢,就拿这么点钱打发他了。
他还以为这次能挣个老婆本呢,谢强气得对着巷口说了一声“奸诈”。
陆望东和谢强擦肩而过时,多看了他一眼,但他急着去巷子,就没多在意。
等他进入死胡同,里面早就没人了,他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包散开的红糖。
“没错,这就是夏虫买的,她人不在这儿了,不会被抓走了吧?”
孙福来一惊一乍的,陆望东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想到刚才遇到的谢强,他似乎就是从这个胡同的方向来的。
陆望东在村里的时候见过这个谢强,但他并不知道他和夏虫有矛盾。
此时他回过头想去搜寻谢强的身影,可他早跑了。
谢强能不知道陆望东吗,这小子一来村里就出尽了风头,他几次路过他身边,都忍不住偷偷瞪他,但这人就跟浑身都装了眼睛似的,每次都能发现他。
刚才又看见他,谢强紧张得额头冒汗,看着陆望东头也不回地冲进胡同,他心虚地撒腿就跑。
谁知刚跑出去没多久,又遇到了夏国勇。
“你跑什么?”夏国勇狐疑地看着谢强。
他刚在陪老娘逛集市,夏金宝突然来找他,说是陆望东叫他来的。然后他就听夏金宝说夏虫可能遇险了,陆望东已经赶过去了,让他也赶紧过去。
夏国勇不敢耽误,照着夏金宝指的方向,发挥了军人最好的速度和体力赶过来,结果却看到谢强像做贼似的跑得满头大汗。
他听说过村里的一些情况,这个谢强曾打过夏虫的主意,他当时还觉得谢强不是个东西,一把年纪还敢肖想人家小姑娘,此时在这里看到他,更觉得他可疑。
谢强真是要哭了,他怎么这么倒霉,不过他可不敢把自己做的事说出去。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跑,就随便逛逛。”
夏国勇明显不信,他攥住谢强的胳膊不让他走,没一会儿,陆望东从后面追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没有看到夏虫,夏国勇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真出事了?”他问。
陆望东很烦躁,脸上的表情吓人,他点了一下头,然后一把抓住谢强的领口问道:“他们把夏虫带到哪去了?”
虽然孙福来说跟着夏虫的是三个他不认识的人,里面没有谢强,但陆望东不相信谢强出现在哪儿是个巧合。
第三十一章
熊哥在集市附近有个破旧的小院, 他们之前一直在那里落脚。
三人对这一带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一路上七拐八绕躲着人走。进了小院后,立马关上大门。
他们这伙人专门干着拐卖良家妇女的勾当。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拐, 不然早被抓了等着挨枪子。
熊哥、猴子和大柱都是到处流窜的混子, 他们只抓无依无靠的女人和小孩。
其中寡妇和小孤女是他们重点下手目标。
“把她关进地窖里,注意点, 别让她逃了, 这里是集市, 被人发现了, 咱们谁都跑不掉。”熊哥道。
“熊哥, 你就放心吧, 咱都干了多少年了,不会有事的。”猴子不以为意。
熊哥警告似地瞪了他一眼, 猴子立马站直了身体。
“别放松警惕。”
“知道了熊哥。”大柱背着夏虫,边说边往地窖的方向走去。
熊哥掀帘进屋, 猴子也想跟进去, 但他才惹熊哥不快,急得原地跺了跺脚, 还是追着大柱去了。
“每次这苦差事都是咱俩干,就数你最积极,胆子这么小,干什么拐卖啊。”猴子打开地窖的门,率先下去。
大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熊哥说的有道理, 不能大意。”
“嘁, 你们就是太谨慎了,每次还得费那么大劲打听, 要我说别管她是谁,咱们打晕了带走,然后卖了,钱到手也和我们没关系了。”
大柱不吭声,已经到了,地窖里还关着两个人,这是一对母女,家里死了丈夫,也没啥亲戚。
他和猴子四处散布这个女人带着孩子和野男人跑了的消息,也不会有人去追究。
此时,母女俩抱在一起,看到他们下来,吓得缩成一团。
猴子起了捉弄她们的心思,刚想上前分开她们,被大柱出声阻止,“咱们还是赶快上去吧,大哥还等着咱们呢,别耽误了大事。”
大柱放下夏虫,拉着不情不愿的猴子离开。
“少拿大哥压我。”嘴上这么说,猴子离开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慢。
地窖被重新关上,一丝光亮也透不进去。
母女俩只敢小声呜咽,夏虫是被一阵蜜蜂般的哭声给吵醒的。
她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在心里把那个叫熊哥的臭骂了一顿。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绑到陌生的地方了。
旁边似乎还有两个和自己处境相同的人。
“那个,”夏虫突然出声,吓了母女俩一跳,不过她看不见,“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是被熊哥绑架来的吗?”
可能是知道夏虫没有危险,孩子母亲才哽咽道:“我们被关在地窖里,他们正商量着把我们卖了。”
女人的话音刚落,她怀里的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母亲也被她的情绪感染,母女俩抱头痛哭。
夏虫觉得哭浪费体力,就没有加入,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摸到了一个像是阶梯的地方。
这应该是通向地窖的出口。
她站起身慢慢往上走去,母女俩听见她的动静,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
夏虫举起手往上抬了抬,可恶,地窖口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根本打不开,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但让她不尝试就放弃,她又做不到。
屋子里。
熊哥正和猴子、大柱商量什么时候把她们送走。
“买家已经找好了,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保证她们这辈子都找不回来。”
猴子道:“熊哥,那个叫夏虫的小娘们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肯定不会乖乖跟我们走。”
大柱默默听着,熊哥沉思了一会儿,“不行就给她药倒。”
“那样就不能上火车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猴子急道。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次的买家太远了,还非要我们送过去,这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大柱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你在说什么浑话,路是远了点,但钱也是以前的好几倍,咱们干完这票也能回家过安生日子了,你难道不想回家盖间屋子,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大柱低下了头,熊哥示意猴子不要太激动,“这次是比较冒险,可也值得。
“猴子你去和那寡妇说,让她配合我们找个理由把夏虫带上车,事情办好了,咱们就让她和她女儿在一块。”
“得嘞。”猴子欢欢喜喜地应下了,大柱也跟了过去,他怕猴子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夏虫贴着地窖口,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了,立马下去装睡。
地窖门被打开,两人并没有下来,而是在上面喊那寡妇上去。
母女俩又是一阵嘶嚎,猴子不耐烦,威胁道:“再不上来,信不信我弄死你女儿。”
寡妇不敢再磨蹭了,哆哆嗦嗦地上去了。
地窖再次被关上,夏虫感觉到身边有个暖呼呼的东西靠过来。
她不忍心,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
刚才她借着亮光看到这小姑娘才十岁左右,经历拐卖,母亲又被带走了,一定很害怕。
夏虫自身难保,但给予她一点安慰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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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米七的谢强,在陆望东身高的压势,犹如一只战战兢兢的小鸡仔。
他死活不肯配合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陆望东,要不是夏国勇一直拦着,他肯定会被揍得很惨。
“控制住自己,别忘了你是一名军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
夏国勇提醒道,陆望东当然也知道营长说的对,可他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只要一想到夏虫不知道在哪里,那些人会怎么对付她,他就烦躁得想杀人。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陆望东,感受到自心底传来的恐慌和害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那只是表面的冷静,实际上他整个人都处于狂暴之中,只是为了节省时间在强撑罢了。
陆望东提出兵分两路,他把谢强交给夏国勇,让他继续审问他,最好从他嘴里套出那伙人的身份,自己去找邮电局给爷爷打电话。
老爷子认识的人多,没准能帮帮他。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还在和爷爷闹别扭了,大不了多求求他。
陆望东突然有一种迫切感,想要变强,成为能保护夏虫的人。
爷爷电话号码他在就烂熟于心,电话拨过去后,经过漫长的转接,终于那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