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位置怎么了?”事关小命,A努力思考,“我知道了,舞厅里有狙。击。手埋伏,这些位置不安全。”
“前半句是对的。”竹泉知雀在舞池里旋转,平静地说,“后半句说反了。”
“我的意思是,整个舞厅除了我给的四个坐标,你站在哪里都是一死。”
A如遭雷击。
“黑衣组织派了三个狙。击。手过来。”竹泉知雀继续说,“如果来的是太宰君或中也君,派三十个狙。击。手问题也不大,但谁叫您是干部大人呢?”
“能者多劳。”她笑笑,“加油,努力活下去。”
竹泉知雀松开手欲走,不出意料被A像抓救命稻草般抓住。
“你需要我做什么?”生死关头,A终于聪明了一回,“不,你需要我的部下做什么?”
A的部下因为生命掌握在A手中,反而是港口Mafia极少数不听从竹泉知雀命令的人。
A意识到了,他的命在竹泉知雀眼中毫无价值,但她有自己的劣势,她缺人手。
如果不缺人手,她绝对不会好心提示他安全位置,只会懒散旁观A在子弹雨中浑身溅血的惨状。
“你反应过来啦。”竹泉知雀欣慰地说,“不错,不枉我浪费时间和你聊天。”
A脸庞抽搐:她和港口Mafia食堂打菜阿姨聊天都能端着餐盘一聊就是半小时,津津有味不厌倦,和他才说了几句话就抱怨浪费时间,双标不要太明显!
“联络用的耳麦给我。”竹泉知雀勾勾手指。
“没你什么事了。”她用完就丢,利落地甩下A,“去找贝塔·穆尔贝斯先生,完成你本来的工作吧。”
纯白的身影隐没在舞池交错的脚步中,A头顶的水晶灯反射彩光照得他目眩神晕。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叼着烟的男人举起漆黑的枪口,准心瞄准,指向A的头颅。
A突然有所明悟,倘若竹泉知雀和他不是同个组织的人,在他踏入穆尔贝斯号的一瞬间,死劫已至。
A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他收到任务带下属出发之际,曾和太宰治打了个照面。
黑发鸢眸的少年瞥了他一眼,忽地笑了笑,正大光明地翘班离开。
风声吹散了他的自言自语,A依稀听见太宰治说:“今天空气中硝烟味和血腥味的比例正好,去买芝士汉堡吃好了。”
记忆里港口Mafia的某个人很喜欢芝士汉堡,是谁呢?
赶在生日宴开始前,安室透赶到舞厅。
诸伏景光不和他同路,来自黑衣组织的最优秀的狙。击。手们被琴酒召集,公布他们上船的目的。
狙杀贝塔·穆尔贝斯及游轮上的港口Mafia干部,不惜伤亡,炸毁穆尔贝斯号,制造灭口案。
“横滨港口发生的灭口案,无论缘由,港口Mafia负全责。”琴酒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用他们干部的血来洗刷组织遭受的耻辱,让他们知道与我们对抗的结果。”
全场只有莱伊不知道前因后果,苏格兰看过安室透的报告,知道两个组织间结大仇的恩怨。
诸伏景光还记得自己看报告的震惊,他读报告读到一半立刻给安室透打电话:“港口Mafia抢了黑衣组织一栋楼?凭空抢了一栋楼?确定不是商业纠纷而是强抢了一栋楼吗?”
安室透懂他的震惊,他写报告的时候也一度不知该如何落笔,怕上头的人怀疑他卧底压力太大产生幻觉。
“是,就是强抢了一栋楼,连地基带楼里的人一起凭空挖走的明抢。”安室透再三肯定,“不信你可以去深山基地看一眼,地基留下的坑还在。”
横滨是异能力者的城市,诸伏景光虽然知道这一点,但介于异能力者们常年在城市内部打来打去,不怎么跨城搞事,依然让人非常震惊。
黑衣组织恐怕也是这样想的,全程目瞪口呆看着自家的实验楼飞走,连带威逼利诱拐来的科学家一起跳槽,那位先生心绞痛。
横滨人,不讲武德!强盗!无耻!败类!
那位先生的手指停在报警电话上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命令琴酒必须帮酒厂找回场子,出一口恶气。
好巧不巧,贝塔·穆尔贝斯想在横滨开拓他的商业版图,不幸正撞枪口。
“狙。击任务由琴酒一手指挥。”诸伏景光隐蔽地给安室透传递消息,“我们三人分散在狙。击点,射击范围涵盖整座舞厅,几乎没有死角。”
几乎没有,等于还是有。诸伏景光从站到狙。击点开始思考,他知道琴酒和莱伊的位置,计算良久后不太确定地得出模糊的死角坐标。
“除非港口Mafia也有懂行的人,否则他们站在哪里都是一死……等等。”诸伏景光一怔,透过狙。击镜看向带着贝塔·穆尔贝斯在舞厅移动的A。
“他们走到了安全区。”他难以置信,“没错,是狙。击的死角,子弹到达不了的地方。”
“毕竟是港口Mafia的干部级成员。”安室透也很意外,他很快接受了现实,“本事不俗。”
被两个公安夸赞的A:我没走错位置吧?没有吧?可恶那家伙报答案能不能别只报一遍?我好慌啊!
诸伏景光连了两个频道,一个是安室透,一个是酒厂频道。
他听见琴酒冷漠的命令:“苏格兰,到大厅去。”
琴酒决定减少一个狙。击。手,让苏格兰负责将目标带到视野内。
至于为什么不在保留三个狙。击。手的同时派出唯一没有狙杀任务的伏特加行动,苏格兰和莱伊不约而同没有多问。
大哥对小弟宠爱归宠爱,对小弟本事的估量还是很现实的。
“我知道了。”苏格兰收起枪,转身下楼。
他不能露出破绽,一点儿也不能,必须完完全全按琴酒的指示做。
接下来,只有信任他的同伴了。
安室透走进舞厅,一眼看见徘徊在自助餐区的纯白身影。
高挑削瘦的女性背对着安室透,蝴蝶骨展翅欲飞,雪白蕾丝边的choker为她添上几分圣洁之色。
她专心致志挑选心仪的甜点,垂眸深思的神色仿佛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一直高度警惕,紧张得要命,A冷汗打湿后背,全场除了无知群众,唯有竹泉知雀自自在在,犹豫再吃一块红丝绒会不会太罪恶了。
没关系,等会儿加倍运动消化就好,只当是行动前补充能量。
她高高兴兴叉起小蛋糕,突然感受到一道怨念的眼神。
竹泉知雀含着叉子扭头:哦,原来是警察先生,怎么了,浑身一股社畜的怨气?小心诞生新的咒灵。
“来块小蛋糕吗?”她友好道,“吃甜食心情会变好。”
看来自由人女装适应得很,都吃上了。
安室透:你只知道吃,完全不干活是吗?
“你的主顾,港口Mafia的干部已经到了。”金发男人扶住竹泉知雀右肩,借亲昵的姿态低声提醒。
“他可不是给我发工资的人。”竹泉知雀捏着叉子刮了刮碟子里的奶油,懒散道,“况且他的站位不是很安全吗?”
她举起酒杯,用玻璃的反光看了看:“没问题,走位正确,你在担心什么?”
和懂行的交流总是很轻松,安室透声音更轻:“苏格兰负责引他入网。”
琴酒大哥有够慧眼识珠,一点就点到了红方卧底,竹泉知雀十分佩服。
“除了狙杀贝塔·穆尔贝斯和港口Mafia干部之外,琴酒还准备做什么?”竹泉知雀吃掉一颗莓果,“大名鼎鼎的黑衣组织Top Killer亲自带队,不至于只杀两个人就打道回府。”
“他准备炸毁穆尔贝斯号,嫁祸港口Mafia。”安室透说。
他本以为竹泉知雀会露出震惊或凝重的表情,再不济也是不爽和生气,谁曾想她一下就笑开了怀。
看起来心情非常之好。
和她炸加油站时一模一样的心情好。
安室透:莫不是我估计错了,她的乐子人属性已经强到听见爆炸就开心的程度了吗?
这是什么混乱邪恶人。
果不其然,她下一句是:“这不是很好吗?”
“海面上可适合炸东西了。”竹泉知雀愉快地说,“附近的渔民一定很开心,捡现成的炸鱼吃。”
不知道太宰君有没有提前准备渔网捞一网炸鱼回去下酒,还可以把织田作先生全家都叫上,够孩子们吃好久的鱼。
吃鱼好,吃鱼补脑。
“好歹港口Mafia也是你的雇主。”安室透复杂道,“你一点儿不为他们的名声着想?”
竹泉知雀:名声是什么?我们不是邪恶的武装集团吗?
她这么友好和善的一个人都摘不掉恶役的标签,港口Mafia距离洗白还有一万年的距离。
“说的也是。”竹泉知雀点点头,“可不能任凭黑衣组织败坏雇主的名声,天下乌鸦一般黑,酒厂想踩着港口Mafia的头把自己洗白成清纯白莲花,要先问我答不答应!”
安室透:重点是这个?
“穆尔贝斯号被炸毁,你也逃不出去。”安室透把话挑明,“前门后门与窗户都在狙。击范围里,没有跳海逃亡的选项。”
“何况这里有许多无辜的游客。”公安内心焦灼,“琴酒可以不计伤亡,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冷血,可恶!”
他拳头握紧,却被人轻轻拍了拍,皮肤相触传来安抚的温度。
“我在想一件事。”竹泉知雀靠近安室透,低声说,“既然琴酒一早有炸毁穆尔贝斯号的打算,他肯定携带了大量爆。炸。物上船。”
“你猜,爆。炸。物由谁保管?”
谁一直在划水摸鱼,谁一直无所事事?
安室透瞳孔紧缩:“伏特加?”
“嗯哼。”竹泉知雀耸耸肩,“他很容易被忽略,可不就走到了你们的思维盲区。”
光顾着认为伏特加无法参与狙。击任务,游轮上也没车让他开,忽视个彻底。
“我现在去找伏特加。”安室透呼吸急促,胸膛起伏,“拆弹也交给我,如果数量不太多,来得及!”
“来不及了。”
竹泉知雀握住他的小臂,把人带回来:“前门后门与窗户都在狙。击范围里,没有跳海逃亡的选项——这话是谁对我说的?”
“你突然异动,真当琴酒不敢开枪?”
竹泉知雀:“现在舞厅里没人能自由行动,只除了……”
“除了什么?”安室透追问。
“除了最开始安排在船上的人。”竹泉知雀抬起手,屈指叩了叩耳麦。
她耳垂上坠着一粒珍珠耳钉。
六位隶属于A的下属接入竹泉知雀的频道。
“他们能拆除炸。弹吗?”安室透不放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