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话里话外,不就是说他是离异人士,有个儿子当拖油瓶吗?那又怎么样?他有资本啊!
“樊大哥一把年纪还贪恋花丛,不肯安定的人,还是不要跟我说什么儿子的感受吧。”钟恒毅反击,明嘲暗讽嘛,谁还不会了?“还是都为人父母的,对孩子的教育比较有发言权,也比较有话题。”
没错,我有儿子又怎么样?我儿子跟萧明姿的女儿还是同学呢,我跟她能聊孩子的话题,你能聊什么?哪个妹的腿比较直,还是手感验肤?
“你……”樊昆脸上闪过一丝怒气。
偏偏就在这时,是助理的脚步声传来,他不得不停住了怒气,保持客气。
在萧明姿的地盘上是人吵架,多少还是会让她不开心吧?现在萧明姿对着他的印象分几乎是负数的,不能再惹她不高兴了。
接过茶杯,樊昆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低头玩手机。
好在钟恒毅也是这么打算的,两个从小认识的男人,就这么相对着玩手机,足足玩了一个小时。
玩得两人怀疑人生。
——上次等见一个人等这么久,是什么时候来着?
这么做值不值得?
犹豫之间,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是董事办的助理在接电话。
“没有预约的花和礼物一概不收,能退回的退回,不能退回的送到保安处发失物招领……对,没有预约董事长是不会收的。”
“见面?谁?哦,祁少?没有预约,对,董事办没有收到任何预约的邮件或者电话,请他离开……不肯走?叫保安啊,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可是什么?祁少又怎么样?这里是九成集团,他亲爹都不敢在这里撒野,还怕他一个混饭吃的纨绔?赶他走,不要影响公司的日常。”
……原本准备起身的樊昆和钟恒毅,默默地又继续坐着,继续看手机了。
这样又过了快半个小时,助理才走过来说:“两位,我们董事长开完会了,请两位跟我来。”
钟恒毅跟樊昆不由得都疑惑了:“两位?”
萧明姿什么毛病,同时见他们俩?她想干什么?
“是两位。”助理确认了一下平板上的信息,继续标准化微笑。“两位股东不是一起来商量公事的吗?如果是私事……我们董事长在工作时间是不处理的,麻烦两位跟云麓壹号预约时间。”
还要跟云麓壹号预约?那这一个小时不是白等了?
“又或者……”助理迟疑地看着两人,一句话已经在舌尖了,就是没有说出口。
但樊昆和钟恒毅都明白——又或者,他们之间一个人退让,请另一位先见萧明姿?
要换做在他们的公司,有个这么不会安排人和时间的助理,早就被他们开除了。问题是,这是萧明姿的公司,而且,助理的意思明显不是自己做主,而是萧明姿吩咐的。
萧明姿只想见他们中的一个?想让另一个自动放弃?
不,不可能!他们绝不退让!
“不用了。”樊昆当机立断,“我可以两人同时见她。”
“OK啊,我也没问题。”钟恒毅跟着说。
“好的,那么,请两位跟我来。”助理转身,忍住了眼中的笑。
第112章 第112 章
钟恒毅跟樊昆都是人精, 助理也就敢背对着他们的时候做点小动作,即便如此,两个中年霸总也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这个来过不少次的九成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怎么跟以前不一样?
是因为装饰吗?
钟恒毅跟樊昆取代各自的父亲成为九成集团的股东, 已经好几年了, 这个G市等级最高的办公室之一,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一眼看去, 两人就能发现,九成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布置已经改变了。
G市的人普遍喜欢金饰, 这点萧锦海也不例外。他喜欢富丽奢华的装饰风格,不管云麓壹号还是他的办公室,都喜欢用金粉、黄金装饰, 处处都是金碧辉煌。
现在, 办公室的门一打开, 樊昆就发现,原本的金饰几乎都被敲掉了, 换成了紫檀木为底, 瓷器间或装饰的风格。紫檀木总显得太沉稳,为防死气沉沉,瓷器和紫檀木家具的造型多以新古典风格为主, 典雅隽永中带着现代气息。
樊昆看着装饰, 钟恒毅看到的却是人。
路过助理的办公区时, 钟恒毅特意瞥了一眼, 发现跟萧锦海在的时候相比,人员没有大换血。一朝天子一朝臣, 像九成集团这种家族企业,新董事长上任把助理全都换掉是常事。萧明姿保留大部分原来的助理, 是没能力换呢,还是……
一阵香甜的味道传来,钟恒毅这才发现,董事办的助理们完全没有从前在萧锦海面前时,仿佛在御前服侍似的屏息静气。相反,咖啡、甜点、奶茶,都摆在桌上,董事办的助理们几乎是边聊天边工作的。
这说明,萧明姿是个很好说话的上司,不会在小事上为难员工。
——如果不知道萧明姿重回以来,是怎么一点点把权力收在手中,胡鸿维又是什么下场,钟恒毅几乎要相信,萧明姿是个心慈手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了。
换装饰与宽泛管理,一强硬一温和的两道暗示,成功让两个中年霸总在短短一分多钟里,再次回忆起“九成集团董事长”这个身份的威势。
毫不夸张地说,看到那扇双开红木门时,两人的心都抖了一下。
他们俩忽然意识到,“萧明姿”这个名字,已经存在他们生命里存在三十多年了。
从小时候听说的“病弱萧小姐”,到“生孩子的植物人”,再到“出局的萧家继承人”。随后,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翻天覆变化。
他们明明亲眼见证萧明姿回到萧家,继承了萧家的一切。在那之后,他们俩在云麓壹号的宴会厅见过,在九成集团的会议室也见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萧明姿继承萧家”这个概念,只是概念而已。
直到此刻。
木门安静无声地打开,助理带着他们俩走进,转身,迎面便是一整面墙的、自动调节光线的落地窗,明亮而不刺眼的光线里,那张造型古朴的紫檀木办公桌后面,一个美丽的女士姿态闲雅地坐着。
“董事长。”女助理报道,“钟总和樊总到了。”
听到动静,对面的女士放下签字的笔,抬起头来,还是那张几分熟悉的脸,脸上的笑客套而淡薄。“樊总,钟总,久违了,两位请坐。郑助理,泡茶。”
助理点点头,引导两人往一边的待客区去。
钟恒毅跟樊林就这样在熟悉的位置坐下,看着萧明姿盈盈走来,于主位坐下,双|腿交叠。女助理陪坐在旁边,动作行云流水地泡茶。
两人恍惚了几秒,才发现不对。
——他们是来追女人的,不是真的来谈公事的!当着第二个女性的面,他们还怎么追?
太冷冰冰就不说了,跟谈合同似的,哪还有什么情趣可言?
“咳……”樊昆率先瞥了郑助理一眼,暗示:“明姿,你看……”
萧明姿眼中露出一丝了然,对郑助理说:“两位可能不喜欢饮茶这种本地做派,郑助理,你去煮三杯咖啡来。”
“好的。”郑助理放下茶杯,应声出去了。
等门带上,萧明姿转过头来,脸色更温和了几分,客套地说:“前两次见两位,一直没有什么机会问候,还没来得及感谢两位捧场当初的云麓壹号宴会,以及后来的股东大会。我刚接手集团,很多事还没上手,实在是怠慢了。”
到了钟恒毅和樊林这个年纪和地位,只有别人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只有女人讨好他们,他们几乎忘了看人脸色是什么技能了。但这一刻,两人都莫名读懂了萧明姿和煦脸色里的意思。
——有话就说,都是世交,她不会和钱过不去。但如果不是跟生意有关,那就别扯有的没的,她可没忘记他们干过什么好事。
樊昆好几年没被人这么下面子了,当即心底升起三分怒火,偏偏他还不能生气。万一惹怒了萧明姿,追求芳心不成就算了,还被当着钟恒毅的面提起辈分问题,那就糟了。
他只能抿紧了嘴唇。
钟恒毅跟樊昆可以说是发小,他比樊昆小两岁,一直被樊昆压着,最拿手的就是跟樊昆作对。樊昆的眼色一变,钟恒毅就马上反应了过来。
“明姿,你不提我还不好意思开口。”钟恒毅就坡下驴,打蛇上棍。“虽然我们从小就认识,但实在太久没见了,我还当你是以前那个小姑娘,做了很多惹你生气的事。今天我啊,就是特意找你来道歉的。”
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这家伙……!樊昆的眉毛差点飞出去,心中大骂钟恒毅不要脸。
那盒子里赫然是一对海蓝宝镶钻耳环。
樊昆玩珠宝有些年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颗海蓝宝加起来大概50克拉左右,雕琢成水滴形,颜色很纯正,如一汪纯净无暇的海水。萧明姿肤色白皙,樊昆几乎可以想象,这对耳环戴在萧明姿耳垂上,将是多么的美丽。
但是价值嘛……海蓝宝的上限就在那里,这对耳环估计也就是40万左右。
钟恒毅,你输了。
樊昆心中嗤笑,面上得意,不紧不慢地将准备好的胸针取了出来。“明姿,我……我也很抱歉。”
钟恒毅一看那价值百万的胸针,脸上的笑都快保不住了。
行啊,本钱下得够足的,可惜,就算是价值百万的胸针,萧明姿不喜欢,又有什么用?
两人一齐看向对面,叫到:“明姿!”
两件首饰在面前,闪烁着珠宝特有的华彩,萧明姿难得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迟了几秒,她才意味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说:“算了,既然两位认为是小事,那赔礼就谈不上了。”
这话似乎有别的意思,但钟恒毅跟樊昆都没有多想。反正道歉只是个借口,送礼才是真,两人哪会这么容易就被她推回去?马上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还没完了是吧?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萧明姿脸上神色不动,却也不回话,只是等一个空隙按了内线电话。
“郑助理,咖啡还没好吗?”
不过十几秒,郑助理就端着三杯咖啡进来了。
萧明姿瞥了一眼,抬手将两杯咖啡端出,亲自放到了钟恒毅和樊昆面前,礼仪性笑道:“两位请。”
这时已经是11月底,即便是G市也已进入深秋,萧明姿体质较弱,更是穿了长袖套装。
之前她一直端坐着,动作不大,看不出来。在递咖啡这个动作时,衣袖上滑,才露出她瘦弱苍白的手腕,以及手上的腕表。
一眼扫过时,钟恒毅跟樊昆都没有在意,但是当接过咖啡的瞬间,两人同时反应过来,齐齐惊呆了。
表盘两端,各镶嵌了一颗蓝宝石。
虽然蓝宝石的价值不如蓝钻,虽然单颗才4克拉左右,但……但这是矢车菊蓝宝石。
矢车菊蓝宝石几乎是世界上最昂贵、最抢手的宝石之一,数量稀少,因为真正的矢车菊蓝宝石已经停产快两百年了。不仅如此,矢车菊蓝宝石镶嵌的珠宝在市面上流通也极少,品质一般的矢车菊蓝宝石,每克拉价值也在40万左右。品质最好的,甚至能拍到每克拉150万。
在各大拍卖会上都可遇不可求。
前两年钟恒毅就遇到了一枚镶嵌了25克拉矢车菊蓝宝石的戒指,最后叫到了2100万。
他没能拿下来。
再往前回想,二十多年的拍卖会印象里,钟恒毅跟樊昆只遇到过四次矢车菊蓝宝石的拍卖。最大一颗是一枚胸针,镶嵌了一颗30.2克拉的椭圆矢车菊蓝宝石,最后落槌价5100万。最小的一颗5克拉镶嵌在一个胸针上,拍了200万。
前者的买家是萧明姿的父亲,后者是萧明姿的舅舅。
问题是,现在萧明姿腕表上的矢车菊蓝宝石,不是其中任何一颗。
想想也很正常,萧锦海和夏航书都喜爱红蓝两色宝石,热衷于在国内外各大拍卖会购买,光是两人的遗产就不知道留了多少宝石给萧明姿。何况萧家和夏家是老牌豪门,近十代的财富累积下来,全部汇集于萧明姿一身。
钟恒毅跟樊昆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两颗或许只是她手里最不起眼的两颗矢车菊蓝宝石而已。
哪怕光这两颗蓝宝石,就价值八九百万。
再仔细一看,萧明姿这腕表也不是一般的腕表,而是用一枚表盘很小的BR家古董怀表改的。很巧,这枚怀表钟恒毅跟樊昆也见过,但是他们十一二岁时拍卖的,价格一百万左右。
钟恒毅清楚地记得,当时他父母感情还不错,还会开玩笑。他母亲说:“噢,你装逼的机会没有了。”父亲则笑:“装逼?要是能拍下,我能供起来当传家宝!”